我叫刘建平,1973年入伍到某部通信连。刚到连队时,指导员就说我笔头子活不错,字写得好,就让我当了通信员。
那时候,通信员可是个忙活。每天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先把电话总机打开,测试线路。然后是各种报表、记录要整理,还得随时待命接转紧急电话。有时连觉都睡不安稳,就怕半夜有紧急任务。
记得有一次,半夜两点多,团部打来紧急电话。我一个激灵爬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冲到了机房。原来是要紧急集合,我赶紧按警报器,全连官兵三分钟就集合完毕。
1975年初,原来的文书小张转业了。连长一商量,说我字写得好,让我把文书的活也兼了。
这一下可忙坏了。白天要接转电话、整理各种报表,晚上还得写连队的大事记、党支部会议记录。有时写得太投入,抬头一看,已经是深夜了。
那段日子,我经常是踩着Points点名的哨声进食堂。战士们都开玩笑说:"老刘,你这是把办公室当宿舍了。"
有时候实在太累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连长来办公室找我,看见我桌上摊着写了一半的材料,就轻轻地帮我把门带上。
有一次,我正在誊写连队表彰材料,困得眼皮直打架。连长走进来,看见我揉着发酸的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刘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连长给我倒了杯开水,说:"建平,你看这样成不?通信员和文书的活,咱分开干。你去当个班长,带带兵。正好二班长小李要提副排长,他那个班就交给你。"
我一听,心里有点打鼓。当班长可不是件容易事,要管理十几个战士的学习、训练和生活,责任重大啊。
连长看出了我的犹豫,说:"别担心,你在连队两年了,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带兵也要有个过程,我相信你能行。"
就这样,我当上了二班长。刚开始,还真有些不适应。以前当通信员,就是和机器、纸笔打交道。现在要管人了,就复杂多了。
记得刚接手没几天,班里就来了个"刺头"。是个新兵,叫小王,脾气倔得很。内务整理总是不合格,训练时也总爱偷懒。
我没有发火,而是找他谈心。原来小王是独生子,从小娇生惯养,第一次离开家,心里不是滋味。我就给他讲我刚入伍时的故事,讲我是怎么一步步克服困难的。
慢慢地,小王变了。不但主动整理内务,训练也认真了。有一次,他还主动帮我誊写连队的大事记。看着他工工整整的字迹,我心里特别欣慰。
当班长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睡前都要到宿舍转一圈,看看战士们有什么困难。冬天怕他们冷,就多加一床被子;夏天怕他们热,就想办法弄来电扇。
连长说我这个班长当得"贴心"。其实我就是记住了当初当通信员时的感受:战士们需要的不光是管理,更需要关心和理解。
1976年夏天,我们连要参加师里的会操。我的班因为队列整齐,被选为全连的尖子班。看着战士们精神抖擞地走在队伍最前列,我的心里别提多自豪了。
比起当通信员和文书,当班长确实累得不一样。但这种累是充实的,因为能看到战士们一天天进步,看到他们慢慢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有时想想,要是当初连长没让我去当班长,我可能就错过了带兵的这份快乐。现在我也明白了,当兵不是简单地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在带兵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如今,我早已退伍,但那段当班长的经历一直留在记忆深处。每每想起,就觉得特别温暖。那些曾经带过的兵,现在有的已经是连长、营长了,但他们还记得我这个老班长。
前几年,我回老部队看望,碰见了当年那个"刺头"小王。他现在也是个班长了,还特意请我去他们班里看看。看着他熟练地带着战士们训练,我感慨地说:"小王,你现在比当年的我强多了。"
他笑着说:"班长,这都是跟您学的。您教会我的不只是军事技能,更重要的是怎么做人。"
我常想,连长当初让我去当班长,看似是为了减轻我的工作负担,其实是给了我一个成长的机会。正是这个决定,让我从一个单纯的业务兵,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带兵人。
在部队,有些事情不是单纯地讲工作量的多少,而是要看对一个人的成长是否有帮助。连长在关心我工作负担的同时,也为我指明了一条成长的道路。这份心意,我一直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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