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人 方德铭
我叫方德铭,家住商洛地区的大山深处,我们兄妹三人中,我是老二。大哥结婚后分家另过,小妹还在小学读书。1971年我高中毕业后回乡参加生产队劳动。
当时我虽然只有17岁,但已经出落成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小伙子。身高已经接近180厘米。高中毕业的最后几天,我还接到了班上最漂亮的一个女生卢芳英的一封情书。虽然我没有给她回信,但她就住在邻村,如果想与她联系那也是分分秒秒中的事。
还没等我来得及与她联系就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彻底打破了我与卢芳英喜结连理的美梦。
记得那是三夏大忙时节,支书从公社的农机站借来一台脱粒机,说是每个生产队只能用一个晚上。那天晚上正好轮到值班看护保管室。因此,我也就不用晚上加班脱麦了。
那天晚上我来得非常晚,因为脱粒机就安在保管室门前的大场上。那声音大到震得人脑门嗡嗡响,我怕去早了吵得我睡不着,直到10点钟后我才夹着被子来到了保管室。
保管室专门给值班人准备了一张床,上面铺了麦草。我把被子展开刚要睡下,突然门“吱”的一声被轻轻地推开了。借着灰暗的灯光,我发现进来的人是我们大队支书的女儿何嫚丽。
何嫚丽比我大一岁,中等个子,白白胖胖。上翘的嘴唇见人经常是微微一笑,露出两颗白生生的小虎牙,别有一番风韵。
别看她是支书的女儿,干活从来不含糊。一个人最少能顶两个强壮的女劳力。所以高中毕业还没半年就当上了大队妇女突击队的队长。
三夏抢收开始后,她领着一帮妇女带着一台脱粒机各个生产队轮流脱麦。受到了全大队干部群众的一致好评。
她进门后一屁股就坐在我面前的一袋麦子上说:“累得快散架了,你别说话,让我好好歇一会。”
此时,我已经困得眼睛直打架。见她坐在麦子上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我心里也是干着急没办法。不一会我便听到了一阵鼾声,我仔细一看,见何嫚丽头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眼睛已经闭上了。
见何嫚丽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展开被子慢慢地躺了下去,不一会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突然我感觉到肩膀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我睁开眼睛一看,立即傻了眼。原来何嫚莉正抱着我的脖子咬我的肩膀,我一把推开她摸了摸我的肩膀,我的肩膀似乎已经被何嫚莉咬出血来了。
再看何嫚丽,此时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般的丝质胸衣,下身穿着一件三角裤头,她被我推了一把后掉到了床下。此刻正坐在地上嘤嘤地哭着。
我急忙拉了她一把,想让她把衣服穿上。不然,谁冒冒失失地进了保管室,看到她露胳膊露腿地坐在地上哭,还以为我把她怎么样了。
没想到何嫚莉竟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怒不可遏地说:“你这个流氓,我要把你拉到大场上,让人们看看你是一个什么东西。”
我急忙解释我什么也没做。但何嫚丽哪里会相信,她怒目圆睁,大声问我她的衣服是不是我脱的?我说我没有,但何嫚丽就是不相信。她拉着我的胳膊非要把我拉出保管室不可。
如果我被她拉到了大场,那些脱麦子的姑娘都是她手下的兵,只要她一声令下,她们一个个还不把我撕成碎片。
我苦苦的哀求了她好大一会后,她才说:“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要负责。”我忙问:“怎么负责?”
她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负责,把我娶了!”
我看她一脸的愤怒只好说:“我家那么穷,你不嫌弃?”
何嫚莉一边穿衣服一边瞪了我一眼:“我再嫌弃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记得过几天让人去我家提亲。
我只好机械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那天我要去大队合作医疗站给我妈买药。刚走到小河边的大桥上就与大队支书撞了个满怀。大队支书一把就扯下了我披在身上的短袖。当他看到我肩头的咬痕时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不要脸的臭流氓,看我不打死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我被他踢倒在桥上后,他竟然扑过来骑在我的腰上,然后一手揪着我的头发,一手左右开弓在我的脸上抽打着。直到对面有人经过时,支书才住了手。他一把拉起我,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明天让人来提亲!”
我鼻口是血,头晕目眩,走路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我踥踥蹱蹱地回到家里,然后就蒙起头偷偷地哭了。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明白何嫚莉那天晚上是怎么光着身子钻到我的被窝去的,更不明白何支书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打我。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
我起床后,见父亲扛着镢头要上工,这才想起何家父女两说过的话。于是,我就拉住父亲的胳膊让父亲去找媒人去支书家去提亲。
父亲骂道:“想媳妇想疯了,支书家的女儿能看上你?”我当然不会说出我与何家父女俩发生生事情,我只说:“你不去怎么知道人家看不上我?你只管让人去提亲,别的事你别管。”
父亲盯着我看了好大一会后,最后还是放下了镢头找媒人去了。
晚上我回到家,父亲在我的肩头拍了一下说:“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有能耐的,支书竟然同意把女儿嫁给你了,我也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今辈子竟然和支书攀上亲戚了。”
我和何嫚莉订婚后支书也不拿正眼看我。直到1972年冬季征兵工作开始后,支书才来到我家,他连看都不看我就对父亲说:“让你那臭不要脸的穷小子今年当兵去吧。”我父亲手上的小櫈还没放下,支书就背着手出了门。
我愤愤地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一个破支书有什么显摆的,真是官不大架子还不小。”
在我那个霸道的老丈人的关照下,1972年的11月20日,我接到了入伍通知书,走进了军营。
记得走的那一天,何嫚莉拉着我的手说:“在部队好好干,争取提干,要不然,一辈子我爸都会看不起你。”
到了部队,我刻苦努力,勤奋吃苦,时时刻刻都严格要求自己。新兵训练结束时,我以优异的成绩名列200多名新兵的前10名。但万万没有想到我这么优秀的新兵竟然被分到了炊事班,并且成了一名专门负责喂猪的饲养员。
虽然我有情绪,但我还是接受了任务。我是从农村走进军营的,对于养猪虽然不是非常熟悉,但也并不陌生。不知不觉我竟然喜欢上了养猪,并且一干就是两年。
第三年,我有幸被提拔为炊事班的班长。自从我当了班长后,我就一心扑在工作上,除了抓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外,我还动脑筋想办法,粗粮细做,细粮精做,争取每一顿饭都让战士们吃得满意。
尽管我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那一年的提干名单中依然没有我。
我已经服役了三年,提干没有指望,下一步可能就会退出现役,回家当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直接改变了我的命运。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全师要举行一次军事训练大比武。我们团抽出了许多精兵强将进行突击训练。别的项目都还不错,唯独射击成绩总是难于提高。
团首长下了一道命令,全团战士,包括非战斗单位都要参加选拔比赛。没想到我这个炊事班长竟然在这次选拔赛中被选中了。
我被抽调到射击队中进行突击训练。也不知我做了什么狗屎运,我的训练成绩越来越好,不管是立姿,还是卧姿,或者是行进中射击,成绩经常在前三名之间徘徊。因此,我也就被排除在那一年老兵退伍之外。
由于我在那次大比武中取得了优异成绩,第二年我就被提拔为一名排长。
我当上排长两个月后的一天,接到了父亲写给我的一封信。大致意思是未婚妻何嫚丽现在与公社教育干事走得非常近,让我赶快回家结婚,以防夜长梦多。
我向领导请了探亲假,急急忙忙就踏上了回家的列车。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第二天的晚上终于回到了阔别四年的故乡。
我到家已经三天了,我的霸道支书岳父和我打了几次照面都是我提前打招呼。而每次打招呼他都是用鼻子“哼”一声。从来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我给他发烟,他接住后随手就扔掉了。
我硬着头皮提着礼品去支书家找何嫚丽。何嫚丽的母亲总是说她女儿不在家,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了何嫚丽,她才告诉我她已经与别人好了,让我把她忘掉。
我对何家没有一点办法,只好去找媒人去退婚。媒人从支书家回来后说:“支书两口子一分钱也没退,只说两个孩子的婚姻到此结束。”
本想着这次探亲能顺利结婚,却没想到不但婚没结成,连未婚妻也跟别人好上了。我与何嫚莉已经退婚好几天了才听别人说,那个教育干事答应今年无论如何都要推荐何嫚莉上大学。
何嫚莉为了上大学真是什么也不顾了。
眼看假期到了,我的婚姻还没有着落。那天下午,我一个人来到了后山,我想在走之前到爷爷的坟头去看看。
给爷爷烧完纸,我走在了回家的小路,突然听到“扑通”的一声,我急忙回头去看。原来是一个中年妇女从一处山崖让摔落下来。山崖虽然不是很高,但山崖下边却是一片乱石。
我急忙跑过去把大婶扶了起来,她指着山崖顶说:“我正在山崖上边的地里拔菜,突然就摸到了一条蛇,吓得我向后一退,没小心就从上面掉下来了。”
我看了看婶子的腿,膝盖处已经有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于是我就要背婶子。婶子说:“没事,就是磕破点皮,出了血。”但我见婶子走路跛的厉害。就坚持要背她。
婶子说:“我慢慢走,你如果真要帮婶子,就请你把我则才拔的那点菜给婶子送到家。”
我来到山崖顶上,那里果然有一片菜地,地边有拔好的一担萝卜,因此我就担起萝卜跟着大婶去了她们家。
大婶的家就在我们村子的东边。送大婶回到家里,竟然发现大婶的家里有一个姑娘。当姑娘站起身扶大婶的时候,我才认识这姑娘竟然是我的高中同学卢芳英,而大婶就是卢芳英的母亲。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谈了我毕业后所发生的一切。卢芳英竟然说,她这几年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处每一个对象,她都会拿对象与我对比,比来比去,没有一个能比上我的。现在她依然是孑然一身。
我问她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卢芳英竟然说,如果我不嫌弃她是农村姑娘,她仍然愿意嫁给我。
我与卢芳英没有订婚,也没有媒人保媒,我们两人只是相互拥抱了一会后就决定了彼此之间的恋人关系。
我回了部队后便经常与卢芳英鸿雁传书。
1978年我第二次探亲时与卢芳英结了婚。
1987年我为卢芳英办理了随军后续,从此后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