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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要钱？你自己没手没脚吗？”

儿子的吼声在我耳边炸响，简直让我。我活了七十年，辛苦操劳一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事情起因不过是我向他开口，借500块钱给我当伙食费。五百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我来说，却是当时不得已的选择。我一个，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平时靠着微薄的退休金生活，花费精打细算。可这段时间，，再加上要吃点好药，身体一直虚弱，实在撑不住了。

我这才，给我唯一的儿子打了个电话。谁能想到，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冷漠刺骨的话。

“你不是每个月都有退休金吗？”电话那头的儿子语气不耐烦，“我现在刚买房，手头也紧张，哪儿有闲钱给你呢？”

“你爸走得早，这些年也没少帮衬你啊。”我咽下心头的委屈，小心翼翼地解释，“家里那些年你读书、结婚的钱，哪一笔不是我掏的？现在我真有点周转不过来了……”

“那是你应该的！”他打断我，“谁让你是我妈！”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我呆在原地，脑子。五百块钱，竟然就成了我们母子之间的鸿沟。

我慢慢坐下，手里的电话还在微微发烫，可我的心却是冰冷的。我想着这些年，想着从儿子小时候我们相依为命，想起他读书时的辛苦、他第一次出国打拼时的忐忑，我给他凑学费、送他出国……这些年，我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他身上，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需要像个陌生人一样向他讨钱。

我心里痛，但不敢再去打扰他。或许，在他心里，我这个母亲已经成了负担吧。

从那天起，我心里那根弦绷紧了，自己默默地算着每一笔开销，再也不敢去找儿子帮忙。退休金虽少，但只要我节省点过日子，也还能撑着。吃得差一点，药省一点，熬一熬，也许就能熬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很少再联系我，偶尔接到电话，也是匆匆几句敷衍。我听得出，他那头总是很忙，跟我聊天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分钟而已。我本来也不指望什么了，老人嘛，过自己的日子，倒也没什么。

但我心里始终放不下。每次看到邻居老李家的儿子、儿媳妇来接他们出去吃饭，拎着大包小包的孝敬老两口，我的心就酸得不行。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我这个老母亲，只能学着自己往后靠一靠，不再去打扰他。

日子过得拮据，我偶尔会和小区里的几个老太太聊天。大家年纪都差不多，生活上难免有些艰难。老王阿姨的儿子在国外定居，几年都不回一次；李奶奶的儿媳妇和她不和，吵架不断。但无论如何，大家总还是有点盼头的——儿子、女儿们每月都会给点生活费，哪怕再少，也是心意。

“你儿子呢？”有一次，李奶奶问我，“他不回来看你吗？”

我笑笑，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毛线，“他忙，工作忙，也不怪他。”

她们不再追问，我也庆幸没被看出心底的那份酸楚。其实，哪有谁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回来看一眼呢？

但我没想到的是，真正让我感受到“被抛弃”的时刻，很快就来了。

那天，我正在厨房里做饭，门铃突然响了。我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是儿子。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的新女朋友。我心里一阵欢喜，这小子终于肯回来了，还带着女朋友来见我！我赶紧擦了擦手，热情地把他们请进屋，给他们倒茶。

“妈，我们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儿子开口了。

我愣了一下，商量？我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么。

“我和她要结婚了。”他看了看身旁的女人，微微笑了一下。

我一听，心里更高兴了，“好事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突然说？”

但我很快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妈，房子我们已经买了，但装修的钱不太够，我想……”他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把咱们家的老房子卖了，给我们凑点钱？”

我一下子愣住了，老房子？这是我和他父亲一起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啊，从他小时候到他，满满都是回忆。

“卖房子？”我重复着他的话，心里一片混乱。

“妈，现在我们真的是资金周转不过来了。”儿子见我没反应，急忙解释，“房子放着也是空着，不如卖掉，换个钱，你自己也能搬去住得更舒服点的地方。”

“可是……这是咱家的根啊！”我声音有些颤抖。

那个女人一直没开口，但我从她的神情里，看到了一丝不耐烦。她大概觉得我这个老太太的，太不识趣。

“妈，你要理解我们，现在我们真的需要这笔钱。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孝敬你的。”

我看着儿子的眼睛，里面满是期待。我知道，他是为了他的未来，也许，他的确需要这笔钱。

可我的心却痛得厉害。

“让我想一想吧。”我最终低声说道。

他们走了，屋子里又恢复了的样子。站在窗前，我看着外面逐渐落下的夕阳，心里。

如果我把房子卖了，那我又该去哪儿呢？儿子说会安排我住得更好，可我知道，未来的生活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安稳。我老了，再也没有力气为自己争取什么了。

儿子带着女朋友走后，屋子里恢复了冷清。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着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乱成了一团。卖房子？这是我和他爸攒下的家啊！我怎么舍得？

几天后，儿子又来了。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一进门就直接切入正题。

“妈，想得怎么样了？那房子……”他的语气带着迫切。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你真的打算卖掉这个房子吗？你爸当年为了这房子，没少拼命啊。这也是你长大的地方……”

“妈，我知道，但现在我们真的需要钱。”他有点急了，“你不卖这房子，我们根本没法装修，结婚也没办法顺利进行。你也不想看我和她就这么耽搁下去吧？”

我沉默了。他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儿子要成家立业了，作为母亲，我难道不该帮他一把吗？

可是，卖掉房子……这意味着我再也没有自己真正的家了。

“那你打算把我安排到哪里去住？”我轻声问。

“我们可以找个养老院，或者租个好点的地方，肯定不会让你吃苦的。”他忙不迭地回答，显然早已想好。

“养老院？”我的心猛地一沉。虽然这些年一个人住，但总觉得家里有熟悉的气息，有回忆的温暖。如果去了养老院，那种冷冰冰的地方，我还能适应吗？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声音里带上了些许不耐烦：“妈，你别总是这么固执。你一个人住在这老房子里，有什么意思？你年纪大了，养老院里还有人照顾你，条件也好，怎么不是件好事？”

我抬头看着他，儿子显得很焦急。他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生活的规划与期待，仿佛卖掉房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心里越发觉得孤独和无助。

“妈，你想想，我们要结婚了，日子紧张，难道你不希望我过得好吗？”儿子加重了语气。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儿子，我感到心寒，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母爱，让我总是无法对他狠下心。

“好吧。”我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就去办吧。”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

儿子听到我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容。“妈，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养老院的事我会安排好。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破旧的房子里也没什么意思，换个地方，还能有个人照顾你，挺好的。”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其实，我并不在意住得好不好，我在意的是，这个家，不再属于我了。

几个月后，房子真的卖了。儿子和那个女人搬进了新房，婚礼也顺利举行。而我，搬进了一家离城区有些远的养老院。那天儿子开车送我来的，他只是简单地把我安顿好，便匆匆走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苦涩。

养老院的生活并不像儿子描述的那样美好。房间小，环境冷清，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跟一群同样的老人们待在一起。虽然护理员会按时来检查我们的，但她们大多数时候都很忙，也只是匆匆看一眼就走。

“妈，这里条件不错吧？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告诉我。”儿子偶尔会打个电话过来，问候几句，语气还是那般轻松。

“不用，你忙你的，我这儿挺好的。”每次接到他的电话，我都是这样回答。

可他哪里知道，养老院的生活对我来说，每一天都像是漫长的煎熬。房间里的床虽然软和，可我总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尽是我和他父亲在那个老房子里的，仿佛过去的一切都被割裂了。

邻床的李大娘有两个女儿，她们时常来看她，带些吃的用的，还会陪她在院子里散步。每次看到她们亲密的样子，我都羡慕得很，可心里却清楚，儿子有了自己的生活，已经不属于我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很少来看我，偶尔有时间打电话，谈的也是他工作上的事情，或者他新买的东西。他从来不提我住得是否习惯，也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需要什么。渐渐的，我学会了闭口不提自己的感受，反正他说得再多，我的日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有一天，我和几个养老院的老人一起晒太阳，忽然听到李大娘在旁边提起儿子要接她回去住的事。她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语气中带着激动。

“他还说要给我买点好吃的，最近身体不太好嘛，回去补补身体。”李大娘絮絮叨叨地说着，旁边的老人们也跟着附和，说她有福气，有个孝顺的儿子。

我默默听着，心里一阵难过。我的儿子呢？他早已经不再关心我了。我从来没有奢望他接我回去，但哪怕是打个电话来问候一下，哪怕只是一声简单的“妈，你过得怎么样”，我都会觉得心里安慰。

日子就在这样的沉寂中度过，直到那一年的春节，儿子和儿媳妇终于来看我了。

“妈，我们来给你拜年啦！”儿子一进门，，手里提着几袋水果和营养品，儿媳妇站在他旁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我心里一阵欣喜，忙不迭地招呼他们坐下，虽然这张小床不比家里的沙发，但还是热情地让他们坐了下来。

“你们终于来了啊。”我看着他们，眼里不自觉地泛起泪光。

“妈，过年嘛，怎么能不来看你呢！”儿子坐下后笑着说。

“平时你们也别那么忙，抽空来看看我就行。”我轻声说，心里酸涩。

儿媳妇在一旁插话道：“妈，平时工作忙，不太方便，不过以后有空我们一定多来看看您。”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们很快就起身告辞了，毕竟养老院里没什么好留恋的。看着他们离开，我的心又一次沉入了谷底。

儿子和儿媳妇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我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带来的几袋水果和营养品，心里。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不错的，可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他们为了尽“孝道”随手买的。我并不缺这些，而是缺那份真正的关心与陪伴。

春节过后，儿子没有再来看我。电话也，我渐渐习惯了这种无声的生活。可是有时候，深夜躺在床上，我仍会想起过去那些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光，心里一阵阵发酸。可是老人嘛，终究要学会一个人面对寂寞，不能指望别人一直陪在身边。

又过了，我开始感到身体不如从前了。每次走路，腿脚都软得厉害，手上也渐渐没了力气。养老院的护士给我检查了一下，说可能是年纪大了，身体衰老的速度加快。我心里虽然清楚，但还是忍不住忧虑，儿子如果知道了，会不会终于关心我一回？

然而，日子照旧过去，我并没有等到儿子的关心，等来的却是一次猝不及防的摔倒。

那天，我从床上起来，想要去阳台晒太阳。没想到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头狠狠地磕在了地板上。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疼痛迅速从头部传遍全身。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力气全无。

养老院的很快赶了过来，把我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我的头部受到了一些轻微的震荡，手腕也摔骨折了，必须。

我躺在病床上，护士帮我打着点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已经老了，连起身走路都成了问题。这样下去，我还能指望自己多久？我的生活还能继续吗？最重要的是，儿子知道我出事了，他会来看我吗？

几天后，儿子终于出现在病房门口。

“妈，你怎么摔成这样？”他皱着眉，走到我床前，看了一眼我包着绷带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不小心点？平时走路慢点不就没事了吗？”儿子的语气中带着责备。

我心里一阵刺痛，但还是勉强笑了笑：“妈老了，腿脚不利索，一时没注意，就摔了。”

“你这是老糊涂了吧？”儿子撇撇嘴，“我早就跟你说，养老院里有护工照顾，你怎么还弄成这样？住院的费用我们现在也紧张，你以后得注意点，别再让我们操心了。”

我看着他，心里满是无奈和伤感。我没有再说什么，反而觉得自己确实给他添了麻烦。

“你别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不过下次你可得长点心。”儿子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重了，补充道，“我们忙，实在没时间时不时来，但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们忙，我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我低声应道，心里早已失去了奢望。

儿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再筹点钱，妈，你安心养病吧。等你出院了，我再安排你回养老院。”说完，他匆匆离开了病房。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泪默默滑落。原本以为生病住院，儿子会多陪我一会儿，结果不过是匆匆来一趟，又离开。或许，在他的生活里，我只是一个额外的负担，一个他无可奈何要承担的责任。

住院的那段日子，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偶尔护士过来换药，其他时间，我只能躺在床上发呆，回想着这一生的。年轻时我把儿子当作唯一的依靠，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可现在才发现，原来指望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出院后，我回到了养老院。身体比以前更加虚弱，走路也需要人搀扶。儿子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病情，语气中总带着些敷衍。我已经不再期盼什么了，毕竟儿子有自己的生活，我老了，注定只能一个人面对余生的孤独。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养老院的电话，告诉我儿子突然赶来了。我心里一惊，难道出什么事了？

儿子走进来时，神色慌张，脸上带着几分惶恐。

“妈，我……我们公司出事了，投资失败，欠了不少钱。”他地说，“这段时间我们经济压力很大，我和她也在闹矛盾，实在撑不住了。”

我愣住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现在怎么办？”我关切地问。

“我们现在手头实在紧张，我还想……”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妈，你那儿还有什么存款没有？能不能先借我一点，等我缓过来了一定还你。”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一沉。几年前，我向他借500块钱伙食费，他却地拒绝了我。现在他自己遇到了困难，却又来向我伸手？

我沉默了很久，望着他那焦急的脸庞，心中。最终，我摇了摇头。

“妈手里也没什么存款了。”我声音微弱，却充满了决绝，“这些年你也知道，养老院的费用不低，我的退休金都勉强够用。”

“可是妈，我真的需要这笔钱，不然我们连房子都保不住了！”儿子几乎是恳求道。

我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向你要五百块钱的时候吗？当时你怎么说的？”

儿子脸色一僵，，没有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沉默。我长叹一口气，心里无比沉重：“我已经老了，没法再为你操心了。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和责任，不能总是指望我来帮你渡过难关。你是成年人了，该自己承担这些后果。”

他，眼神复杂。我看得出他心里的后悔和愧疚，可是这些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

“妈……”他声音低沉，终于开口，“对不起，当初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我疲惫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问题吧，我帮不了你了。”

那天，儿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养老院。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再也没有了波澜。或许，这就是命运的轮回吧。他曾拒绝了我的求助，如今，当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只能无奈地拒绝他。

，儿子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依然在养老院度过每一个平静却孤寂的日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慢慢学会接受了这样的结局。或许，这就是老年生活的最终归宿吧——不再依赖，不再期盼，独自走完余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