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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本篇是电视剧《阁楼里的花:恶之渊源》第三集剧情讲述——
看不懂的新朋友可以先补完前面几篇、了解前情。
今天,奥利维亚的大儿子马尔死了。
她是全州最富有的太太、最大庄园的女主人,却留不住自己的儿子。
她失去了父母、不指望爱情、也没有朋友,唯一的生活目标就是孩子们;
现在,却是她自己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她多么想追随儿子一起走啊!
从那天开始,奥利维亚放弃了跟丈夫争夺掌控权——
要不是她从毒花园里采摘毒果、儿子也不会误食中毒;
于是,她再也不敢做主任何事,那个勇敢强悍、聪明独立的奥利维亚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葬礼当晚,艾丽突然回到了庄园。
艾丽还是那么美,十六年前曾在阁楼上饱受摧残的痕迹已经消失;
她戴着一顶大礼帽,穿着碎花连衣裙和羊毛风衣,胸前的钻石胸针闪闪发光——
带着儿子离开庄园后,拥有爱和自由的生活令艾丽看起来纯粹又富足,让奥利维亚自惭形秽;
奥利维亚再看看自己,只经历了十几年不幸福的婚姻而已,却那么憔悴、苍老、绝望。
回忆一幕幕涌来,奥利维亚想起自己和马尔科姆当时是怎么把艾丽囚禁起来、逼迫人家留下女儿的,忽然心惊胆战——
她知道,万一艾丽是回来复仇的、或者夺回女儿科琳的,自己这个样子可谓毫无招架之力。
好在,她还有马尔科姆这个丈夫,这个亲手把自己推入深渊的男人、这个和自己绑定了的男人——
他再怎么不爱她、再怎么厌恶她,还是把她当自己人。
马尔科姆站起来,人高马大的身影立刻淹没了艾丽的气势:
“当时明明跟你约定好了,我说了你不能再出现。
三更半夜敲我的大门,吵醒我们一家人,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别想见科琳!今晚不行,永远也不行!”
马尔科姆的嗓门很大、咄咄逼人,那种毫不愧疚的态度令奥利维亚都替艾丽胆寒。
艾丽也被惊到了,但比起十几年前,她已经坚强了很多;
艾丽冷冷地盯了他片刻,然后把目光转到了奥利维亚身上、平和地说:“我是来了结这件事的。”
奥利维亚和艾丽对视着,艾丽的眼神纯净又真挚,完全没有恶意;
艾丽继续说:“我做不了什么了,因为我已经被查出癌症。”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客厅里的空气也终于松懈了;
奥利维亚不由得深深同情起来,连马尔科姆都暂且“熄火”了。
艾丽憋住眼泪、努力扬起一个笑,继续对奥利维亚说:
“我的儿子克里斯托弗在医学院上大学,哈,你能相信吗,我竟然有个医生儿子!”
奥利维亚瞬间热泪盈眶,用同为母亲的欣慰笑容恭喜艾丽——
她想起十几年前,19岁的艾丽还说自己笨笨什么都不会,如今却生出一个聪明的儿子;
此时,那段逝去的友情跨越仇恨、再次将两个女人连接起来。
马尔科姆不耐烦地插嘴:“那你来干什么?”
艾丽没好气地向上撇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奥利维亚:
“我的时间不多了,遗产也在治病过程中消耗无几。
我死之后,克里斯托弗会没有任何依靠……没有家人陪着他,也没钱完成学业。”
说起癌症的时候,艾丽没有哭。但说起自己的儿子,她却忍不住哽咽:
“当年,我把女儿给了你。今晚,我求你把我的儿子也带走。”
艾丽是看着奥利维亚说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无助的眼神令她怜惜;
但她已经决定交出这个家的决定权,她怕自己再次搞砸什么事、导致家里哪个孩子死了。
“这要由马尔科姆决定……”奥利维亚忍下心痛,把祈求的眼神传递给丈夫;
马尔科姆低头看了看她,开始一言不发地思索——
奥利维亚知道,此时他一定很满意、很自信,自认为一个男人肩负着家族的兴衰。
良久,马尔科姆终于开口:“在这里,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他必须为他的学费工作。”
艾丽紧张迫切的目光终于放松下来,她庆幸地流下泪,连连答应。
大儿子死后,马尔科姆包揽了家里所有孩子的教育安排——
他给科琳找了家庭教师,不再允许她出门结交朋友、参加舞会,惹得女儿满腹怨气;
他对小儿子乔尔依旧不闻不问,还训斥乔尔的钢琴爱好,吓得儿子战战兢兢。
奥利维亚只能煎熬地看着,变得跟很多已婚女人一样沉默,祈祷这样对孩子们好。
一年后,艾丽病逝。
最后的信中说到,克里斯托弗已经按照约定,踏上了前来庄园的路程。
科琳在家里实在闷得慌,她对父亲软磨硬泡,终于得到了一次和乔尔出门逛街的许可。
一路上,科琳都在抱怨自己的生活无趣,而乔尔满面春风的样子更令她心理不平衡;
在科琳的追问之下,乔尔憋不住向妹妹透露,他恋爱了。
“什么?”科琳惊讶地大笑:“你确定不是在跟钢琴谈恋爱?”
乔尔甜蜜地摇摇头。
科琳迫切地想知道是哪个女同学勾走了他的心:
“天哪,到底是谁?我都不知道你跟哪个女孩认识!”
听到“女孩”这个词,乔尔的表情微不可查地黯淡了一些,有点强颜欢笑。
直到下车,乔尔都没透露那个神秘情人是谁。
兄妹俩分开逛,乔尔径直走向一家手表店,科琳则去了制衣店。
一进店,裁缝就提醒科琳,她的丝袜扯了一道口子;
一想到自己一路穿着烂丝袜、像个邋遢妇人一样招摇过市,科琳的好心情都被毁了。
“你们这里卖丝袜吗?”
“抱歉,只能现场修补。”
科琳嫌弃地瞥了一眼店里的缝纫机,忍着怒气坐下来脱丝袜;
要是在家里,她完全可以让仆人帮忙,现在却要在店员面前狼狈地脱丝袜——
她越焦躁动作越笨拙,一着急猛使劲,那条丝袜直接飞了出去。
一个男顾客恰巧进店、接住了丝袜,他笑着询问左顾右盼的科琳:“是在找这个吗?”
科琳回头一看,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有着一头和自己一样的纯正金发、一双和自己一样的湖泊般的蓝眼睛;
即使被丝袜扔到,他也没有丝毫不满,像一阵暖洋洋的风吹拂着她的怒火。
他把丝袜递还给科琳,对店员说自己下火车搬行李时掉了一颗扣子;
“看来我和这位小姐都撞到了彼此的尴尬时刻。”他善解人意地调侃。
科琳忍不住看他,为了掩饰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她背过身抱怨自己的囧状:
“丝袜坏了,我可不想光着腿上街,这一点都不淑女。”
“一个绅士可不会盯着女生的腿看。”男人说。
科琳假装捧起柜台上的镜子,从镜子里看到,他说话时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腿、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科琳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她并不讨厌被他注视——
这么温文尔雅的男士都忍不住看她的腿,让科琳对自己的魅力有了极大自信。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个绅士喽?”
科琳大胆地拆穿了他,他羞得无地自容、无奈地低下头去。
此时店员已经补好了男人的纽扣,他接过衣服,走之前又真诚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我永远欠你一个人情。”
科琳得意地回应:“小心点哦,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他被逗笑了,宠溺地点点头。
分别时,两人都有点恋恋不舍,殊不知相遇很快又会降临。
当晚,庄园的钢琴房忽然传出了一首温柔的曲子——
声音不大,但饱含情愫、连绵不绝,像是一根勾人的绸缎。
庄园里的人几乎都休息了,唯有刚办完公的马尔科姆还没睡;
一听到大半夜儿子又在弹琴,马尔科姆烦躁起来,顺着声音走到钢琴房:
“你给我安静一点!”
马尔科姆推门而入,刚训斥到一半,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儿子乔尔竟然和一个黑人男性坐在一起,准确地说,是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说不定前一秒,两人还在他的房子里不知羞耻地卿卿我我。
马尔科姆愣住了,用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状况;
乔尔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用仅剩的一点勇气催那个黑人快跑。
终于,常年征战商场的马尔科姆恢复了理智,认出那是附近的修车工哈利;
他看着哈利从窗口逃走、手腕上戴着一个名贵的手表,明显是乔尔刚刚送的礼物。
最后,马尔科姆冷冷瞥了一眼恐惧的儿子,无言转身离开。
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马尔科姆直冲奥利维亚的卧室:
“我早就跟你说过,弹钢琴会让男人变软弱!”
奥利维亚迷茫不知所云:“怎么了?”
“我看到那个黑人修车工了,我还看到了他对你儿子做的事。”
奥利维亚没听懂:“天哪,乔尔受伤了吗?”
马尔科姆意味深长地嘲讽:“更糟,他还挺享受~”
奥利维亚迟钝片刻,终于知道了他的意思,一时间也难以启齿;
在这样一个保守的城镇,同性恋多么丢人现眼。一旦传出去,全家会被媒体和教徒的抨击淹死的。
“那我……我去劝劝他……”奥利维亚说。
“你别管了,我去办。”马尔科姆抬起酒杯一饮而尽,显然是已经有了办法。
半夜,哈利家被一队警察破门而入、哈利被直接从床上揪了出来,带上警车;
哈利的家人急忙追过去,警车到达福氏庄园前,马尔科姆慵懒地眯着眼睛等在那里。
警铃声惊动了庄园里的奥利维亚、乔尔和科琳,乔尔一看到哈利被挟持,立刻明白了什么——
这是父亲的惩罚,“暴君”不容置疑的处置。
警察搜出哈利手腕上的名表,声称他就是被举报跑进庄园里的小偷;
乔尔颤抖着,碍于父亲的威压、终究不敢出声。
身为哈利的外祖母,内拉走出来诚恳地向众人求情,尤其是奥利维亚。
然而,看着内拉痛苦的样子,奥利维亚胆怯了。她背叛了两人的友谊。
自从大儿子死后,奥利维亚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再也不敢做任何决定;
她把所有选择权交给马尔科姆,像信徒一样寻求那虚无缥缈的心理安慰——
只要能保护孩子们,她什么都愿意做。
哈利挣扎着不认罪,竟被警察打了一拳——
奥利维亚惊叫一声、闭上眼睛,躲开内拉的目光,把两个孩子推回房间。
警察把那块手表还给马尔科姆,马尔科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表感谢;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把那块表扔到地上、用力踩了踩,像处理什么脏东西一样 。
转身离开之前,马尔科姆甚至还在碎石子上蹭了蹭皮鞋底,无视身后痛哭的哈利一家。
第二天早上,科琳试探着询问起昨晚发生的事,却被马尔科姆堵了回去;
“我讨厌这个地方……”科琳不服气地嘟囔。
这时,仆人传话,克里斯托弗已经到了。
奥利维亚喜出望外,率先赶到门口迎接——
她还记得克里斯托弗从小就是个天使一般的小孩,他继承了他父母的天真阳光,小时候和自己分别时还哭哭啼啼。
科琳跟着出来迎接客人,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金发男人。
“孩子们,这就是你们的叔叔克里斯托弗。”奥利维亚介绍。
科琳大脑一片空白,“叔叔”这个称呼怎么都叫不出口。
令自己怦然心动的男人是自己的小叔叔,怎么可能呢?
碍于礼貌,她还是迟钝地去握手,内心却一片冰凉;
克里斯托弗看起来也很惊讶,她相信他和自己的心情差不多,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奥利维亚还以为科琳仍然不开心,并没有怀疑什么,亲切地拉着克里斯托弗来吃饭。
餐桌上,马尔科姆一直冷着脸自顾自吃饭,仿佛克里斯托弗不配他亲自问候。
直到奥利维亚和克里斯托弗寒暄个差不多,马尔科姆才抬头看着克里斯托弗,单刀直入地问:
“来到这里有什么感想?”
克里斯擦擦嘴,真挚地对着马尔科姆道谢,对马尔科姆的恶意毫无察觉——
恐怕在他的眼中,世界上没有坏人,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真关心自己。
奥利维亚怜爱地看着这个男孩:
他就像一束暖光,迈进家门的第一天就把这里照亮了,而且还会接二连三地照亮每一个人;
但同时她又很心疼,因为,马尔科姆是不会给他留情面的。
果然,马尔科姆刻薄地反问:“你以为我家是什么地方?慈善机构吗?”
“马尔科姆!”奥利维亚忍不住阻止。
克里斯托弗自然被震慑了一下,但他逐渐反应过来,并没有吓傻:“先生,当然不是。”
“我希望你准备好工作,来换你的学费。”
“先生,我随时可以开始为您的办公室工作。”
“不是办公室。”马尔科姆不耐烦地订正:“你负责在院子里干粗活。”
克里斯托弗脸上没了笑容、但依然没有恼怒,他认真地看着马尔科姆承诺:“我很乐意,先生。”
科琳一直默默地看着克里斯托弗,附耳静听他说每一句话,按耐不住闪烁的目光。
马尔科姆迅速吃完饭、站起身,看来又要争分夺秒地去工作了;
走之前,马尔科姆对科琳说了一句:“宝贝,带客人去看看他的房间吧~”
科琳脸一红,实在不愿独自面对克里斯托弗:“我还没吃完呢……”
克里斯托弗一点不受刚才的影响,充满活力地笑着:“没关系,即使这是一座城堡,我也相信自己可以探索到!”
奥利维亚及时救场:“跟我过来吧,看看我为你布置的房间怎么样~”
到了地方,克里斯托弗看着奥利维亚精心准备的漂亮房间、甚至还有供他怀念的父母合照,他感动不已;
看着男孩毫无芥蒂的样子,奥利维亚知道——
他的母亲艾丽并没有把被囚禁的事告诉儿子,并不想让儿子记恨她和马尔科姆;
而马尔科姆却先入为主地讨厌艾丽的儿子、排斥对方的存在,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一整天,乔尔都心不在焉,他对母亲控诉:
“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爸做这种事?这不是哈利的错,他没偷东西!”
奥利维亚无奈地逃避乔尔的目光,只是沉默。
乔尔激动地哽咽着:“这件事是我们自愿做的,不该怪哈利。
求你,妈妈,救救他,那是我爱的人!
你的孩子在受苦,你在干什么!”
听到“爱”这个字,奥利维亚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爱?”
她突然很生气。
她爱的大儿子死了,二儿子不但不缅怀、不体谅,还拿“爱”来逼她;
她做的一切不还是为了这些孩子的安全吗?他简直是不知好歹。
看到母亲眼含泪光,乔尔也吓到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离开。
这一天,科琳又偷偷约了那个初恋男生洛克出去玩——
这次她知道保护自己了,并没有让洛克过分亲近。
回家进大门时,科琳正巧撞见正在栽树的克里斯托弗。
“你去做什么了?”克里斯托弗笑着问候。
科琳做贼心虚地威胁:“嘘!不关你的事!”
他本来不想追问的,一见她反应这么大,也开始好奇。
“你告诉我,我就保密。”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克里斯托弗底气不足地回答:“我担心自己的侄女。”
科琳故意转移话题,上下打量他灰扑扑的衣服:“你还真开始工作了?看来还需要再拜访一下裁缝。”
克里斯托弗没生气也没委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嘿,小心点,我可是你叔叔!”
玩笑开够了,克里斯托弗也没多问,还好心提醒她从厨房回去才不会被父母发现。
科琳感激地道了谢,感叹这人的性格是真好。
哈利在牢里呆了几天、乔尔就潦倒了几天;
三天后,乔尔忽然对奥利维亚提出,想和父亲谈一谈;
乔尔从小就很怕马尔科姆,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义无反顾的表情说这种话。
乔尔对马尔科姆说,只要答应把哈利救出来,他愿意配合任何事——
再也不弹琴也罢、学做生意也罢、永远离开这个家也罢,他都没有怨言。
马尔科姆久久地看着这个被自己厌恶的儿子,乔尔没有逃避他的眼神——
这似乎还是他们父子第一次对视这么久,或许也是第一次了解对方是怎样的人。
双方僵持良久,马尔科姆面色虽冷峻不耐烦、但终究是答应了;
但他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
乔尔今晚必须立刻去外地的一个封闭疗养院“治疗”同性恋,走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透露一点风声;
等到把身上这种东西给“祛除”,治好了就能回来。
乔尔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
他悲伤的母亲奥利维亚,只是用心痛疼惜的眼神看着他,却不说话。
乔尔悲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认清现实一般,用空洞坚决的声音答应了父亲的条件。
走之前,奥利维亚来安慰乔尔,但一向温和的乔尔却并不想原谅她;
他只交给奥利维亚一个信封,请求她至少把这封信交给哈利。
第二天哈利就被释放了,奥利维亚拿着信去找他,第一眼却被吓到了。
这个黑人男孩已经被折磨得狼狈不堪,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身上也有伤口——
安静的男孩没有愤怒和责怪,只是提防地注视她,仿佛习惯了受人欺负。
奥利维亚忽然想到,乔尔从小也是逆来顺受,和哈利一样——
他们的生活都一样压抑、胆怯、窒息,是相同的困境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或许她的儿子还和哈利一起讨论过怎么逃出这个毫无乐趣的地方,兴冲冲地幻想未来。
而这些心里话,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永远听不到,是自己令他失望了。
奥利维亚鼻头一酸,不愿再想下去。
次日清晨,科琳发现哥哥不在餐桌上、纳闷地发出疑惑;
奥利维亚咳了一下,迅速编了一套说辞:
“他去跟一位大师学音乐了,邮件很急,他来不及告别。”
“他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句话都没提过。”科琳不满地控诉。
“当时真的很急,他自己也很纠结,走的时候不想看到你难过。”
奥利维亚越编越顺畅,马尔科姆悄悄和她对视,眼中难得的有几分赞许。
然而,夫妻两人都小看了科琳的敏感程度、也小看了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趁家里没人,科琳潜进乔尔房间,找到他的日记、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不知道那个疗养院是什么地方,只能去找目前最值得信任的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是医学生,以前又一直在外面生活、也算见多识广,一听就知道那个医院不安全。
“他们用的是电击疗法,还在实验阶段、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科琳,你哥哥很危险,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克里斯托弗和科琳急匆匆地跑去找奥利维亚,努力说服这个已几近麻木的女人:
“任何专业人士都会告诉你,那个疗养院手段很极端。
求你了,你的儿子需要你。”
一瞬间,奥利维亚对自己感到陌生——
她看到两个小辈神色如此复杂地看着自己,似乎生怕自己会连他们一起惩罚一样;
他们那夹杂着同情、愤怒、鄙夷、恐惧的目光告诉她,她是个不被信任的长辈。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的孩子突然离她好远。
奥利维亚连夜开车赶到疗养院,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乔尔的手脚被约束在床上,满身瘀伤,脸颊、头发乱糟糟,呕吐物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
她的儿子像个犯人一样被丢在这里,没人照顾他。
她狠狠地抽出一叠钱、堵上了护工的嘴,把儿子带了回来。
奥利维亚悔恨交加,自己的儿子孤立无援,她却差点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她一直封闭自己,给大儿子服丧,却忘了活着的孩子还需要她。
回家后,她一再权衡,还是决定先把昏迷的乔尔送到内拉家修养,瞒住马尔科姆。
看到哥哥这不省人事的样子,科琳对母亲的怨念更深了——
她怪奥利维亚“助纣为虐”,只会谨小慎微的瞒这瞒那,自以为是的“保护”她和哥哥。
这一天,科琳和奥利维亚大吵一架,气冲冲地骑着马去了树林。
下雨了,科琳直到晚上没回来,全家乱作一团;
马尔科姆发动所有男人去找这个宝贝女儿,找不到不能休息。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又或许是心之所向,终究是克里斯托弗找到了摔伤的科琳;
两人就近找了一个废弃的小教堂避雨,点燃所有蜡烛等待其他人救援。
哗啦啦的雨声、风吹树叶声完全隔开了其他人,科琳忽然觉得这样挺不错。
克里斯托弗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她——
他蹲下来为她包扎伤口,轻轻说话,像照顾一个小孩子。
科琳说,小时候她和两个哥哥经常来这间小教堂里玩,但大哥哥死后,家里人就不能提起他了:
“马尔的死就像一个炸弹,似乎一旦说起他,所有人都会崩溃。”
“一个人不会真的崩溃,只要身边有人疗伤。”克里斯托弗温柔地安慰。
科琳目不转睛地看着克里斯托弗,暗暗感慨,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温柔又不懦弱,积极向上的同时又没有过多野心;
他的俊郎外形足以吸引一群女孩的芳心,但他却并不以此为傲,似乎不觉得颜值高低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美好的特质在他身上加得刚刚好,他只比她大几岁,却拥有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品格。
察觉到科琳在看自己,克里斯托弗也抬起头面对她,两人离得从未如此近;
科琳开玩笑说:“现在你救了我,欠的人情扯平了!”
克里斯托弗万分虔诚地说:“可我还是觉得我欠你的。”
他微微皱着眉,有些欲言又止,眼眸清澈温柔、深情又煎熬的神色令人动容。
就是这一刻,科琳大胆地踏出了那一步,她看着他、把脸越贴越近;
他没有抵触,反倒像是很期待的样子——
随着科琳靠近,他眼中的光越来越亮,情不自禁地迎过去。
这个吻会让科琳忘不了的。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深沉温柔的爱,不是单纯的男性欲望,那是洛克比不了的;
外面雨很大,但在克里斯托弗怀里、科琳一点都不害怕,哪怕和他一起化作自由自在的雨滴汇入大海也好。
直到从门外射来手电筒的光亮、以及几声焦急的呼唤——
克里斯托弗惊慌地放开科琳,她像是被人突然从美梦中揪起来,有些怅然若失。
马尔科姆着急地冲进来询问她的状况,然后把她揽在怀里;
而科琳越过父亲的肩膀,看着克里斯托弗,一个秘密已在阴暗处生长。
回家后,愧疚的奥利维亚向女儿道歉,但科琳发现自己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她回头看向克里斯托弗,觉得自己的幸福就在眼前。
科琳上楼休息后,奥利维亚留住克里斯托弗连连感谢;
克里斯托弗不以为然:“没关系,我也是为了科琳。我先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工作。”
“你不用工作了。”马尔科姆突然插话:“从今天开始,你的学费全还清了。”
克里斯托弗明白了,马尔科姆这是感谢的意思,是把他当家人接纳了。
但是,这反而让克里斯托弗更加愧疚——
一开始,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科琳;
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破费照顾自己的马尔科姆和奥利维亚。
上楼时,克里斯托弗看见科琳倚在房门边、手指把玩着一缕头发,心情不错的样子。
爱情让少女忘了腿上的伤,陶醉在对未来的祈愿之中。
克里斯托弗好痛苦,他甚至想问上天为什么让他遇见科琳,那样就不用面对这种两难的情形;
科琳还太天真,他必须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今晚发生的事……”科琳抬起含情脉脉的眼睛。
“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克里斯托弗强装镇定。
“你的意思,就好像它是个意外一样。”
“我是你叔叔。”
科琳低头,恶趣味地一笑:“只算一半叔叔。”
克里斯托弗继续挣扎:“我当时只是担心你。”
科琳大胆地把他的衣角缠在手指上:“那可不像是担心的吻。”
“但它一定是不成体统的吻。”克里斯托弗反驳。
见他如此坚定的拒绝,科琳一阵委屈,终于不再纠缠。
科琳从小养尊处优、优雅清高,不会做死缠烂打的事——
但感情总需要时间去忘却,没那么容易结束。
科琳的成人礼快到了,按照规矩,宴会女主角需要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跳第一支舞;
奥利维亚想让克里斯托弗帮忙,科琳赌气拒绝了。
“我想让洛克来。”科琳提议。
“洛克?”奥利维亚知道,洛克是那个曾经害得科琳怀孕的男孩。
马尔科姆警觉地皱起眉:“你还有男性朋友?你俩很熟吗?”
科琳机灵地回话:“爸爸~谁不知道洛克的家族啊,他爸开了一个大纺织厂,在宴会上我们聊过几句。”
一听是商业宴会上的来往,马尔科姆这才不追究。
奥利维亚意味深长地问:“你确定邀请他?一个……外人?”
“妈妈,洛克不是外人。他人挺好的,而且正在名校学商业。”
科琳说话的时候,特意偷瞥了一眼克里斯托弗,见他脸色难看地低下头,她有点得意——
这样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克制的男人都因她而吃醋,至少证明她的苦恋没被辜负。
吃完饭后,奥利维亚避开马尔科姆追问科琳,为什么还要和洛克来往。
科琳言不由衷地替洛克说话:“他已经变了,变好了。”
“你还不懂什么能改变男人。”奥利维亚暗示般的看了看科琳的小腹:
“洛克终究是那个玷污过你的人,别忘了你为他流过多少血。”
下午,奥利维亚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当年被她赶走的女管家斯坦尼夫人。
斯坦尼夫人开门见山地说:
她前段时间当医生助手的时候、竟然在患者记录中发现了乔尔的单子,她知道了乔尔是同性恋;
大名鼎鼎的福氏矿业公子竟然是同性恋,这个消息足够令全家名誉扫地。
当年,奥利维亚一怒之下解雇斯坦尼的时候,不是没有过愧疚,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斯坦尼虚伪地笑着,开口就要三千美元;
对奥利维亚来说,钱是次要的——
她憎恨的是这个老毒妇轻蔑地用“同性恋”侮辱她的儿子,她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晚上,奥利维亚把这件事告诉了马尔科姆,最看重颜面的马尔科姆自然也憋了一肚子气;
奥利维亚怕他一气之下鱼死网破,放软了语气说:“给她吧,我们不能让你名誉扫地。”
如此为他着想的言语似乎有点感动了他,马尔科姆看着奥利维亚、点了点头:“我会准备这笔钱的~”
一个多月以来,乔尔终于在哈利家养好了身体;
刚能走动了,他就和科琳告别、计划离开。
他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和哈利一起找寻一个自由快乐的生活。
走之前,乔尔最后一次回到家收拾行李,看到自己的钢琴时、含泪停下了脚步。
就在乔尔忍不住最后一次弹琴时,马尔科姆闻声进门;
父子俩无声地面面相觑,马尔科姆没说话,先是发现了乔尔放在一旁的行李箱。
“你怎么从疗养院出来的?”
“我什么都不要了,也不会再打扰你了。”乔尔出奇的平静。
马尔科姆惊讶了几秒,好像听见了什么离奇、不可能的事一样;
迟钝片刻,他才伸出手指指着乔尔、恢复了威严可怖的形象:“如果你走了,这里永远都不欢迎你!”
“我知道……”乔尔并没有太大反应。
“我会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你不再是我儿子!”
“反正你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见一向软弱的儿子竟然说出了这么忤逆的话,马尔科姆的质问变成了怒吼——
他才不相信自己没教好自己的儿子、他才不信有人会不爱钱;
自从他母亲抛弃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让世界运行起来的不是爱,是利益。
“我会把你从我的遗嘱里删掉!”马尔科姆激动地冲过来。
乔尔依旧理直气壮:“如果继承遗产就是为了过你这样的日子,我宁愿不要钱!”
马尔科姆失神地愣了一下,突然意义不明地狞笑了一下;
他抓住儿子的衣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谁把你从医院带出来的?”
奥利维亚突然进门把两人拉开、掩护儿子离开。
见她和乔尔统一战线,马尔科姆明白过来:“是你把他带出医院的!你没征求我的同意!”
奥利维亚把儿子推出门,独自承受马尔科姆的怒火:“我是在救他!”
马尔科姆大叫:“你是在放纵他!”
不等奥利维亚解释,马尔科姆已经把她当成了敌人:
“我早就说过,都是你的错!我们另一个儿子也是被你害死的!
你就是这个家的祸根!
因为你多管闲事,我们的大儿子死了!
你多管闲事,我们的二儿子成了个怪胎!
你多管闲事,科琳才会意外怀孕!
我中毒也是因为你,现在那个管家还来勒索我们!
我知道你还想把科琳从我身边带走,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
奥利维亚一句话都插不上,他把所有的罪过加到她身上、越说越离谱,像个无能的妄想患者;
结婚这么多年,他还是认不清自己的错误,她的唯一一丝理智也将要崩溃了。
“马尔会死,是因为你勾搭他的未婚妻;
乔尔受苦,是因为你这个做父亲的不能接受真实的他;
科琳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是因为她像想逃离你!
马尔科姆,你才是这个家族的诅咒!你是祸根!”
奥利维亚一字一句嘶吼出声、像是要把一直以来不敢说的真心话说出来;
马尔科姆震惊又鄙夷地看着她,胸膛剧烈起伏,仇恨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过来。
那天,马尔科姆终于那么做了。
他冲上来给了她一拳——
他用男性最显而易见、最低级的体力优势让她闭嘴。
她倒在地上,他蹲下来俯视她:
“是你,你每碰到一件东西,那个东西就会化为灰烬。”
他笃定无疑地说完,跨过她一步步上楼。
奥利维亚昏昏沉沉地抬起头,看着大厅上方的的彩色玻璃——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她,想都不敢想自己会过上这么憋屈的生活;
无力感如诡秘的香料一样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岁月和母性磨平了她的棱角。
很快,科琳的成人礼到了。
早上,马尔科姆又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把亡母最美的一件礼服送给科琳当宴会服装。
科琳高兴地像小孩子一样欢呼:
因为平常,父亲绝不允许她使用祖母的任何东西,今天却破天荒了。
看着马尔科姆意味不明的神秘笑容、科琳乐呵呵地对着梳妆镜试戴首饰,奥利维亚忽然有些恐惧——
有什么风暴要发生了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宴会当晚,马尔科姆还把阁楼上他母亲的遗像搬了下来,似是要让遗像的亡魂也见证这一刻;
科琳梳妆完成下楼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只是科琳和祖母的遗照站在一起,一样的发色、一样的装束,多少有些诡异。
马尔科姆陶醉地看着这一切——
他骄傲地登上台阶、捏起科琳的下巴,目光执拗恍惚,犹如活在梦中;
随后,他又让仆人把遗照搬回去,就像完成某种古怪的仪式。
科琳邀请的那个男孩洛克也来了,科琳一直跟他嘀嘀咕咕、不知在催促什么;
克里斯托弗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里,目光绝望幽暗、还有了黑眼圈,这个样子实在不像平常的他。
奥利维亚越来越不适,她预感今晚会发生什么大事。
斯坦尼夫人也来了,她穿了裙子涂了口红、大摇大摆地喝着香槟,拉着长腔的音调令人作呕;
奥利维亚厌恶地怼道:
“马尔科姆说了,乔尔已经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你想造什么谣也没影响了。”
“哦~我今天不是为了乔尔来的,是为了科琳。”斯坦尼矫揉造作地笑笑:
“艾丽的女儿科琳。”
奥利维亚后背一凉,瞬间瞪大了眼睛。
宴会上人来人往,奥利维亚一再深呼吸、极力压住愤怒,客气地把斯坦尼请到了僻静的书房私聊。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消息?”
“给艾丽治疗的医生那里有她摔下楼那晚的记录,我根据它猜出来的。”
奥利维亚后怕道:“医生对科琳的身世没起疑心吧?”
斯坦尼不屑地笑了:“哦,这你放心,那个大夫有点笨~”
看着斯坦尼夫人如毒蛇般的眼神,奥利维亚又恨又怕。
“不过,医生的记录还不是最主要的。”斯坦尼接着说:
“我的意思是,看看科琳,再看看你自己~
她很漂亮,而你……简直是个怪物。”
斯坦尼“咯咯”地笑着,刺耳的声音如针扎一般刺激着奥利维亚。
斯坦尼褪去笑容,露出冷漠贪婪的本色——
她伸出五个手指,暗示奥利维亚赶快拿钱。
奥利维亚大气不敢出,只能让对方稍作等待;
生怕斯坦尼跑出去大告天下,奥利维亚关门时留了个心眼儿,把书房门锁住了。
奥利维亚心急如焚地下楼找马尔科姆商量,到处张望却不见人影;
科琳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急得快要哭出来:
“妈妈,刚才洛克去找爸爸谈跟我求婚的事,然后他们就去别处说话、一直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奥利维亚还来不及细想,科琳的第一支舞就要开始了——
洛克不在,奥利维亚只好请求一旁的克里斯托弗陪科琳跳舞;
克里斯托弗和科琳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默认了。
克里斯托弗看着科琳刻意不和他对视的样子,内心很失落,禁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恭喜你有未婚夫了,虽然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科琳没想到他竟然能嫉妒成这个样子:“克里斯托弗,是你说的,你只是我叔叔。”
克里斯托弗叹了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担心你做出错误的决定,那个男人都放你鸽子了。”
科琳赌气道:“我完全有能力自己做决定。”
“没有什么比陷入悔恨的生活更遗憾的了……我是凭经验说这话。”克里斯托弗苦涩地说。
“你有过遗憾吗?”科琳望向他的眼睛。
“关于你吗?”克里斯托弗深深地直视着她:“有。”
第一支舞跳完,该轮到父女共舞,马尔科姆正好也回来了。
科琳终于有机会问父亲洛克的去向,可马尔科姆三缄其口,只说“他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科琳的心咯噔一下,绝望感让她手脚麻木,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地。
马尔科姆像教小孩走路一样引导着她继续跳舞,他笑了:
“科琳,洛克已经抛弃了你。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科琳麻木地被马尔科姆揽在怀里,像是被蛇缠上了一样窒息——
她好害怕就这样被关在庄园里,一直下坠,直到寂寞终老。
跳完舞后,科琳如临大赦般握住奥利维亚的手,语无伦次地表达对洛克失踪的担忧;
奥利维亚揽住科琳:“你为什么让洛克去求婚?你爱他吗?”
科琳低头深呼吸,然后用力点头。
奥利维亚一看她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就明白了,真爱一个人不会这么勉强的:
“你撒谎,洛克只是你逃离这个家、开启新生活的一扇门。”
科琳的眼眶立刻泛了泪,她自己也知道,但她没有别的办法。
奥利维亚心疼地安慰她:
“别嫁给洛克,以后你会后悔的。
等你真的遇到那个深爱的人,我一定支持你。”
科琳瞬间想到了克里斯托弗,心里五味杂陈。
开解完科琳,奥利维亚这才有机会找马尔科姆商量斯坦尼夫人的事;
马尔科姆表情凝重地思索了一下,让奥利维亚先去安抚斯坦尼,自己去拿钱。
奥利维亚耽搁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书房,斯坦尼早就没耐心了,甚至开始破口大骂:
“你就是个不讲理的怪物!”
斯坦尼已经喝得醉醺醺,不听奥利维亚解释、摇摇晃晃往外走:
“你关了我一个小时了!现在我就是要走出去,要不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点东西?”
面对一个暴怒的人,奥利维亚只能苦苦哀求:“你想毁掉的,是我的全部生活。”
斯坦尼讽刺道:“建立在谎言上的生活~”
“但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奥利维亚推心置腹:
“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又或者介于黑白之间,每个选择我都深思熟虑,全是为了我的孩子。”
“科琳不是你的孩子。”斯坦尼没好气地说。
“她也许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是我的心肝……”奥利维亚真心地说。
斯坦尼却不以为意,扭曲地笑了起来:
“你在骗谁呢?
你嫉妒科琳的美貌、她的魅力,因为你一辈子都不能像她一样,拥有真心爱自己的男人。”
奥利维亚定住了——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眼里就是这样。嫉妒?
斯坦尼不相信世上有无私的母爱,还要把自己肮脏的思想套在别人身上,去污蔑善良的人;
一定是这样的,她没生过孩子、她怎么会懂?
想到这里,奥利维亚突然想到斯坦尼终身未婚的原因,一股报复的兴奋涌上心头;
“你懂什么是爱情?”奥利维亚突然反问:“你觉得加兰爱过你吗?”
斯坦尼的脸垮了下来,奥利维亚知道自己说到点上了。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几十年了,他看过你一眼吗?
他知道那个给自己洗夜壶的胖女人暗恋自己吗?”奥利维亚越说越想笑。
“闭嘴!”斯坦尼脸色惨白地抵抗。
奥利维亚像个真正的悍妇一样顶回去:“这里是我的房子,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我要亲自跟马尔科姆说。”斯坦尼转身就走,但奥利维亚可不会让她这么轻松。
“停!我没让你走!”
奥利维亚伸手去拽她,却没想到醉酒的斯坦尼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头磕到了桌角;
看着她直直地倒下去、丝毫没有挣扎,奥利维亚吓傻了。
来不及反应,开门声响起——
马尔科姆拿着钱进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他下意识锁上门。
奥利维亚如逢救星一般按住心口:
“刚才她想闯出去告诉所有人,我不小心把她拽倒了……快,得赶紧打电话给医生。”
她刚拿起听筒,马尔科姆突然走到她身后,手臂圈起她的肩膀、抓住她的手不让动——
“嘘~”他低声在她耳边提醒。
马尔科姆如此从容冷静,与他第一次杀人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奥利维亚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他拿起听筒和电话底座,低头地观察了一下斯坦尼的额头,忽然骑到尸体身上、抡起电话狠狠补了几下。
确定那副躯体彻底没了声息后,他掀起地毯,把尸体裹了起来。
奥利维亚本以为捅了篓子会惹他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他心情很不错——
大概是因为她是为他杀的人,而且他又攥住了她的把柄。
她再也不能背叛他了。
奥利维亚惊魂未定,马尔科姆少见的,用一种夹杂着悲伤与安抚的神情看着她:
“一会儿再说,我们的客人等着呢。”
他伸出手,做出绅士邀舞的姿态,让她受宠若惊。
今晚最后一支舞,是庄园男女主人的共舞。
宾客环绕鼓掌,她努力地笑着,不经意间,她看见他洁白的衣领上有个血点——
于是,她伸手假装抚摸他的领结、趁机挡住了血点。
客人艳羡地看着他们,马尔科姆也温柔地笑了,一切好像回到了他们初遇那天;
不过初遇是假的、现在却是真的,真相虽然残酷,但至少比美梦稳固。
送走客人后,科琳和克里斯托弗也不知去哪儿了,不过这反倒方便他们计划处理尸体。
奥利维亚和马尔科姆等到半夜才敢行动——
他们气喘吁吁地拖着毯子下楼、经过客厅、出门到树林里。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偶尔使个眼色,另一方立刻就能懂;
马尔科姆闷头掘着土、看不清表情,奥利维亚在心里自嘲——
昨天她还想杀了他,今天却不得不和他成为同生共死的患难夫妻。
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但还是机械般的挥动双手;
为了家庭名誉、孩子和各自的性命,他们不得不做。
挖着挖着,马尔科姆突然放下铁锨,灰头土脸、一言不发地走近她;
奥利维亚一激灵,他平常从不愿意靠近她,如此反常的举动让她害怕。
但他没有打她、没有口出恶言,只是没有缘由地牵起她的手,郑重地握在手心里;
马尔科姆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痛苦又感动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像一个渴求回应的孩子。
然后,他把脸贴了过来——
他们第一个吻,在求婚时都没有的吻,竟然在此时此刻的尸体旁边发生了;
甚至不是那种象征性的亲吻,他贴着她的嘴唇很久,离开时还有些流连。
他看了看她身上的土和歪歪扭扭的高跟鞋,难得温情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去休息一下吧……”
直到马尔科姆放开她、径自回去干活,奥利维亚才反应过来,这是真实的。
奥利维亚体型瘦小、又是个女人,干不了体力活,大部分丈夫都会让妻子休息——
但问题是,她的丈夫是马尔科姆,他不是正常人。
刻薄暴躁、推卸责任、理所当然地利用别人,这才是他的本性;
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是不是该感叹自己幸福呢?
奥利维亚头脑混乱、摇摇晃晃地走回庄园。在走廊,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异响;
这种声音不大、被有意压低了,但在奥利维亚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这座庄园里的罪恶都源于它,男人女人的悲剧也源于它,是阴暗的私情。
她屏住呼吸,循声走到天鹅房门前,从门缝里一瞧——
是克里斯托弗和科琳。
她视作亲生儿子女儿的两个孩子抱在一起,抵死缠绵。
奥利维亚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轰鸣,焦躁和痛苦像水气球一样爆炸,差点把她淹死;
她多么想死在这里,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一幕了,就不用思考它的后果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
但今晚,她想把庄园所有的暗门都拆了,倒要看看,还有多少遮遮掩掩的脏东西。
第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