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凤微死过一次,被她的心上人萧筠害死的。
如今重新活过,她一脚踹开萧筠,和上辈子爱慕过她的凌星流卿卿我我。
可是凌星流,是我的男人。
1
这一日我醒来的时候,穆凤微的脸就那么清清楚楚地在我面前突然放大,可是,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已经死了。
就在昨日,当今圣上萧筠下旨:皇后穆凤微心肠歹毒,妒贤嫉能,谋害皇嗣,赐一尺白绫。
我和凌星流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穆凤微多么美的一个人,死的时候面色紫绀,舌头外露……
凌星流一把揽过我,将我的头埋进他的胸口,可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惨死的模样,是,好可怖,吓得我昨夜一宿没有安稳。
“长……姐?”眼前的女人唇红齿白,眉眼灵动,完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诶,凤初,你怎么在抖啊?”穆凤微轻轻拥住我,不停地摩挲我的后背,“冷么?”
我叫穆凤初,是穆凤微的妹妹,不过她的娘是相府的当家主母,而我娘,则是相爷酒后乱性的一个粗使丫头。
在名字上,相府虽不曾亏待了我,但除此之外,与其说我是相府的庶女,莫不如说我是穆凤微的贴身大丫鬟。
自记事起,我便跟在穆凤微的身后,服侍她梳洗、更衣,陪她念书、写字,也替她做她想做,但不符合她身份的事情。
我们和萧筠以及凌星流认识,也是缘于我替穆凤微上树掏鸟蛋……
“凤初,当心啊!对,就踩那!快,快够到了!”我手脚并用,笨拙地往树顶上爬去。
穆凤微说,这窝鸟蛋的父亲和娘亲被人用弹弓打死了,若是不救救它们,它们就没机会和这个人世见上一面了!
“凤初,你替我爬上去,把它们抱下来!我们权当日行一善了!”因着穆凤微一句话,我就吭哧吭哧去爬树。
其实,我不太会,但为了让穆凤微高兴,我还是很热情地去做了。
眼瞅着就要够到鸟蛋窝了,穆凤微在底下喊:“当心啊,别摔着它们了!”
鸟蛋脆弱,光顾着它们,我一时没注意脚下,突然的踩空,让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不用想,我应该要摔下去了,但是,我仍然小心地把鸟蛋窝仔细护在怀里。
“啊!”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并为怀里的鸟蛋默哀的时候,有人接住了我,就像话本里的剧情一样,抱着我来了几个优美的大转圈,才堪堪停住。
眼前的男人,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剑眉星眸,玉树临风,就这一下,便撞在了我的心巴上。从此以后,我的目光所及之处,便全是他。
“你这小妮子,倒是有趣得紧!”另一位白衣公子上前打趣道,“学着男娃娃上树掏鸟蛋!”
闻言,我急忙检查怀里的鸟蛋窝,万幸,一个也没破!我在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
“长姐,都没破!”我高兴得和穆凤微邀功。
“太好了!”穆凤微脸蛋红扑扑地接过鸟蛋窝,看起来很兴奋。
我乐意讨穆凤微欢心。
在相府里,我爹不疼,娘无力爱,家丁丫头也没把我这个粗使丫头生的小姐放眼里。只有穆凤微,她会把她没穿两次的绫罗绸缎给我穿;她会邀我一同用膳,吃我吃不上的山珍海味;她会让我挺直了腰板,替我教训那些欺软怕硬的嬷嬷奴才……
只有伺候好了穆凤微,我在相府的日子才会安逸些。
“你们端了鸟窝干什么?”白衣公子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眼含笑意,温文儒雅。
“它们的父母被弹弓打死了,若是任由着放在树梢,它们怕是也活不过今晚,会被其他动物当成果腹的食物的。”穆凤微接过话茬,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天真无邪,但她有意无意地偷瞄白衣公子,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在同一天,我喜欢上了沉默寡言的凌星流,穆凤微喜欢上了翩翩公子萧筠。
不过,他们喜欢的,好像都是落落大方的世家淑女穆凤微。
但是没关系,我喜欢的人,我能追。
2
“凤初,凤初?”穆凤微的声音逐渐清晰。
“凤初,你怎么了?一直发愣。”穆凤微关切地伸手探我的额头。
我微微偏头躲过,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穆凤微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
“凤初,我们去掏鸟蛋吧!”穆凤微把我从床榻上拉起来,“有一窝鸟蛋的父母不知道被哪个淘孩子用弹弓给打死了!我们把鸟窝端下来,自己孵!”
穆凤微说得兴高采烈,可是,我却被她的话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掏鸟蛋,鸟蛋父母被弹弓打死,自己孵蛋……这场景,和两年前的一个午后一模一样!
我只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直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穿越了?穿回两年前?
“凤初,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没得到我的回应,穆凤微起身就往外跑,“夏荷,快去请大夫!”
“不用!”我跟出去,制止了穆凤微,“我没事。长姐不是说去掏鸟蛋吗?我们走。”
“你真没事啊?刚跟被人勾了魂似的,眼神都直了!”
“嗯嗯,没事。”我轻轻推着长姐往院门外走去。
掏鸟蛋的地方正和五年前分毫不差,一窝没有出生的鸟蛋正在老槐树枝头瑟瑟。
“长姐,你等着,我这就上去!”未等穆凤微开口,我就自告奋勇道。反正最后都是我,这样积极更是能取悦她。
“不不,你搁这等我,我上去!”穆凤微认真地舒展胳膊,看起来不像是玩笑。
“长姐,你说什么?”这断不是穆凤微往常会做的事。她是名门贵女,向来是不屑于登高爬低的。
“你等着,我去把鸟窝给端下来!”穆凤微回头对着我嫣然一笑,转眼一只手就攀上了树干。
看着穆凤微爬树,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幸好她不会,扑腾了半天,脚还没有离地!既然她不用我来,我也乐得清闲,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块上,看她折腾。
若是她能上树,那我可就不能安稳待着了,万一她踩空了,摔下来,我拼了命都得给她当垫背的,不然,摔伤了相爷和夫人的心尖尖乖宝贝,我一准没有好果子吃!穆凤微若是几天下不来床,我怕是要成倍成倍地增加!
我以为自己一个下午都要看着穆凤微围着一棵老槐树团团转了,结果萧筠和凌星流出现了。
萧筠仍是一袭白衣,翩翩公子人如玉;凌星流则是一身暗色劲装,手持长剑,神色冷峻。
我看见凌星流时,眼睛都亮了,急欲起身上前,但突然想到如今的他可能还不认识我。
原来,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我从老槐树上摔下,正是他英雄救美……可如今,因为穆凤微要自己上树,一切好像都在改变……
“这姑娘有趣,围着一棵老槐树打转,是要做什么呀?”萧筠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谁能想到最后他手握多少亡魂!
“我想取树上的鸟窝。”我瞥见穆凤微明显的躲闪,她好像在躲着萧筠,眼睛直溜溜盯着凌星流回答。可是,上一次,她明明对萧筠动心了。疑团在我心里越滚越大……
“取鸟窝做什么?小鸟也有灵性,何必打扰它们的生活。”萧筠不解。
“里面有好几个未孵化的鸟蛋,它们的父母已经死了,如果我们不干预的话,这些鸟蛋怕是要成了别的鸟儿或者小猫儿的口中之物了。”穆凤微的眼神没有离开凌星流片刻。
只见凌星流腾空而起,便上了树梢,轻轻捧过鸟窝,又是一个利落旋转,就稳稳落了地。
“太好了!”穆凤微从凌星流的手里接过鸟窝,笑得像山花般烂漫。
事情好像在朝着我未知的方向发展。
“长姐,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我上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凌星流是我的男人,未来不管如何未知,这一点不能变,他可是我费尽心思追到手的!
我们四人分别时,我感觉我们四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凌星流毫无意外先对穆凤微有了好感,可是萧筠,他的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落在我的身上……
3
初遇后的半年间,跟上一次一样,我们只再见过一次。
是七皇子萧筠和大将军之子凌星流登门造访。
萧筠和穆凤微正立于后花园中的垂柳下,男才女貌。
而我和凌星流则守在花园的门洞旁回避。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故意找话和凌星流搭讪。
“穆三小姐说笑了。”凌星流硬邦邦的语气,冷得像块冰。
唉,看起来又要花大力气再追一次了!
“我叫穆凤初,你可记清楚了!”我踮起脚尖,努力和他对视,可他眼睛是长在头顶上了,越过我看向我的后方。那就别怪我动手了!我伸出双手,一把勾住凌星流的后脖颈,迫使他低头看我的眼睛。
凌星流明显没料到这一出,懵了,而且,他似乎跟女孩子接触太少了,耳尖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穆三小姐请自重。”
“我就只对你这样,一心一意的,如何不自重?”毕竟是第二次调戏凌星流,做起来,我愈发得心应手了。
凌星流显然没想过我会这么“不要脸”,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呵呵……”我轻笑着,“怎么这么禁不起……”我担心“调戏”两个字真的惹恼了凌星流,便默默噤了声。
眼瞅着萧筠和穆凤微要转身朝我们来,我松开了圈住凌星流脖颈的手,又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你真有趣!”
看着凌星流一脸震惊,又憋着一股怒气的模样,我想,我是过火了一些,毕竟,在我这,他是我男人,而在他那,我们是第二次见面。
“完了,我该不会成了他心目中的女流氓了吧!”在他的怒目而视中,我有点畏缩和愧疚了。
见萧筠来了,凌星流拔腿便往外走,他怕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再和我待一块儿了,免得被我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