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冬至吃咬子,是北方的习俗。每逢冬至这天,几乎家家吃饺子,这是现在的情况。
冬至,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预示着寒冷的到来。也就是在这一天,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的白昼达到了一年中最短的一天。
俗话说:物极必反。节气,也有它自己运行的内在规律,和天文,气象,地理,紧密联系在一起。从此以后,正如诗家之所言:“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提起吃饺子,我有几次是记忆比较深刻的。一是小时候,在老家过冬至吃饺子,多是吃素馅的。
一大早,父亲用铁锨到埋萝卜泥土里,使劲的刨。上面土,硬邦邦的,很是难掘。等把上面的土,清理干净,大概得有二尺多厚,才露出了柴草,又露出了一点红,再深挖下去,又露出了一点青青的白,最后小心奕奕地扒下去,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胡萝卜,白萝卜,才露出真容。
父亲一面刨,我一面拾。一个个红萝卜,一个个白萝卜,都长满满了胡须。那须,白白的,细细的,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都长在的透明的红萝卜,白萝卜身上。
不一会功夫,刨了半粪箕子。个个冒着热气,沾着泥巴。我问父亲:为什么要把萝卜埋在土里,还要盖上一些草?父亲说,“那样就萝卜不会冻了,给新的一样。草,盖在泥土上,像是给萝卜盖上了厚厚的棉被,要不怎么还冒着热气呢?”
刨完萝卜,把土一一又还回去,重新埋好,用草再盖上,就像原来的一样。只是上面、少了一些积雪,光秃秃的,和周围的土地格格不入。
母亲,把我父亲刨好的红萝卜,白萝卜,先是像择菜一样,一个个地把须、把沾着的土去掉;再用清水洗三四遍,直到洗干净为止。等洗好了萝卜,母亲的手,也和那胡萝卜,白萝卜一样的红,一样的青,没有了知觉。
父亲,把洗好的萝卜,边搉边放,在石臼里一个攉烂。然后,母亲把搉碎的胡萝卜,放在抹布上,包严,扭动,使劲地挤出水来,随着挤压的程度,不停地有汁液流出来,能挤多净就挤多净。挤好,放在一边,等都挤好了,母亲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炒馅,是道技术活。饺子好吃不好吃,馅占百分之八十,皮占百分之二十。先是切葱,切姜,葱要多,姜要适量。再是,热锅热油,把葱姜一起放进去,滋滋的响,轰的一声,起火来,忽的一下,又灭了,快翻快炒,炒出葱香姜香后,把示先准备好的胡萝卜,放进去,大火翻炒,再放些五香面,胡椒粉,待其断生,撒上些盐,拌匀。一锅香喷喷,热腾腾,五颜六色的胡萝卜馅就做好了。
如果家里条件好的,还可以放些鸡蛋,放些肉。那时,多半是没有的。
和面,一般是在炒馅前都和好的。和面时,要放少许的盐,面要软,要醒一个小时。
待面醒好了,开始擀面皮,面皮要中间稍厚,边缘略薄,尽量擀的薄一些。一般包水饺,是女人的事,也有男劳力参与一块包的。一案板,揉面的揉面,擀皮的擀皮,包的包的,一家人其乐融融,谈笑风生。有说二嫂包的好,有说三嫂包的带花,有说母亲包的最传统,像个半个圆月亮,照的一家人都亮堂堂的,最数我包的不好,像个饿透的赖蛤蟆,扁扁的肚子,还张着个大嘴吧。面是面,皮是皮,饺子是饺子,一晌的功夫,就全都变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饺子,像列队的士兵,一个个整装待发。
烧火。我最爱烧火,红红火苗,恍恍惚惚,舔着锅底,风箱呱呱嗒嗒响,一拉一推,把风送进锅底,火就疯狂一阵子。烟囱里,冒出的青烟,袅袅升到高处,随着风的摇摆,一会东,一会西,一会把张家,李家,王家,徐家,邵家的烟,都卷在了一起,不分你我,在村子上空,悠悠地飘向了远方。远远望过去,有一种诗意,有一种浪漫的美。那是村子里的特有的烟火气息,也是人生生不息的生命气息,轻盈,淡雅,脱俗,实在。
火,煮沸了水。饺子一个个下进锅里,一边翻动,一边冒着热气。开锅,加水,如此反复三次,饺子一个个飘在锅里,不住地翻滚。结果,一个也没有烂。是因为,面里加上一点盐的缘故。盐能使蛋白质变性,变的柔软而富看张力,大大增加了面的弹性和韧劲。
灶台上,摆满了碗,碗里一个个盛满水饺。蒜泥搉好了,放上醋,酱油,辣椒,滴上几滴点香油,一家人醮着吃。香喷喷,美滋滋的,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再就是,上了高中,去一个同学家,冬至吃饺子。是午餐肉,加韭菜做的馅。那是我第一次吃含肉的水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原来水饺的种类还有这么多,这么不一样,我的脑子里翻起一道波澜。如果什么时候,能天天吃到这样的饺子,该多好啊!从此,我就默默地爱上了吃水饺。
走进大学,一下让我看到了更加宽阔的世界。西安,满大街都是小吃,是有名的小吃古都。肉加馍、羊肉泡馍、调米皮、拌凉皮、裤带面、bⅰangbiang面、肉丸胡辣汤、油茶麻花、臊子面、葫芦头、金线水塔、甑糕,酸汤水饺,让人大眼界,忽然眼前一亮。
从小吃店门口经过,大多只能闻闻味,多停留一会,深吸几口气而已,是没钱问津的。
一个老乡兼校友,刘大哥,他是带着工资去我们学校进修的。恰逄冬至,他要请我们几个老乡吃饺子,我们都很兴奋,早早的在校门口集合。
那天,天气睛朗,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白云。微风,拂动树叶,参杂着阵阵鸟鸣。我们一路从南大街步行,穿小塞,赏碑林,登钟楼,爬城墙。
一城有四门,我们走的是南门。登上古楼,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尽收眼底。车来车往,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我们也一同混进那人流里。
我们走进东大街的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一家水饺店。好生奇怪,看着一碗碗水饺,都在在有辣椒的酸汤里,有点不可思义。等了好大一阵子,才轮到我们,一碗一碗地端出来,酸溜溜的,直冒热气。
刘大哥说:“吃罢,都饿的现在了,看看好不好吃,好吃,再来!"
我强忍着辣,一口一口吃下去,大约十多分钟,我们吃完了。现在想起来,嘴巴里还直流口水,冒热气,味道真是美极了。
还有一次,是同学王某请我们去西安饺子馆吃的饺子,在解放路。那是,一家专门做饺子的大饭店,水饺非常有味道,去过一次,还想去笫二次。不知是否现在还一如从前那样红火?不知是否随着大批国营企业的倒闭,还存在?
近些年来,吃的饺子,多半是一个邻居送给的一些机器包的水饺。有荤,有素,但多失去了人工制作的笨拙,少了一些烟火气,多了一些人情味。
我爱吃饺子,又懒得抄拌馅子,因此,常去一些商家,如喜加得去。他们那里,汤是汤,蒜泥是蒜泥,辣椒是辣椒,水饺是水饺,人工制作,还满不错的。味道,接近家里的味道。
冬至,和冬至不同,通过古人的诗作,我们可以了解到他们的生活。
唐代杜甫的《冬至》
年年至日长为客,忽忽穷愁泥杀人!
江上形容吾独老,天边风俗自相亲。
杖黎雪后临丹壑,鸣玉朝来散紫宸。
心折此时无一寸,路迷何处望三秦。
可见,其漂泊江上孤寂,与思家的心情。
我们的时代,是和平,富足,安定,祥和的。冬至,亦不缺少温暖,围炉夜话,把洒金樽,吃饺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亦是非常平常的小事。那像我们小时候,吃一顿饺子,一家人忙活半天。
这里我也咏一首小诗《冬至》
冬日邀我至冬至,游云深处渡晚霞。
静听寒霜落林际,闲看孤月坠天涯。
碧潭波影闻泉石,绿野泉声到我家。
打破红尘何出去,应着清风散梅花。
冬至,是一个充满诗意和思念的节日。白居易在《邯郸冬至夜思家》中写道:“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在那个寒冷的冬夜,诗人思念家乡,思念亲人,想着远方的亲人也在想念着自己,不禁觉得暖暖的。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不仅思念亲人,更感慨岁月的流逝。
让我们一同携起手来,放慢生活脚步,细细品味岁月静好;让我们一同感受阳光的温暖,等待春天的来临;让我们一同珍惜与亲人相聚的时光,共度美好的未来。
2024.12.22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