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索寓言》里，有个故事叫“下金蛋的鹅”：贪婪的农夫为了得到无数金子，杀掉了每天给自己下金蛋的鹅。

大部分人都听过这个故事，它教育人们不要在富足之后失去理智，贪婪和懒惰会毁了一切。

但是在地球比较孤独的大洋洲，有个叫瑙鲁的国家应该没听过这个寓言，因为他们犯了和故事里的农夫一样的错误。

瑙鲁，这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之一，但也曾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这个国家是个西太平洋的小岛，上面仅有上万居民，自从有文明以来一直以打渔为生。

但是在近代，该国发现了大量的磷酸盐矿，这些矿石是海鸟粪日积月累的产物，而这些鸟粪就是瑙鲁人的“金蛋”。

1970年代后，瑙鲁靠着售卖磷酸盐矿创汇，全国居民集体暴富，当地人均GDP甚至一度比美国还高，可谓“鸡犬升天”，整个国家也变成了一个“胖子”国度。

但瑙鲁暴富之后也变贪、变懒，该国彻底躺平，政府没有精打细算过日子，而是按人头发钱，买车买房，还免费国际旅游。

其次，当地也没有把矿产按计划开采，只是一股脑让西方企业无限制采掘，最后不到30年，珍贵的资源就基本告罄了。

如今的瑙鲁外债很高，国家快揭不开锅，联合国将其列为反面教材。那么瑙鲁究竟有着怎样的历史？在一夜暴富之后，当地人有多膨胀？现在的瑙鲁未来又在哪里？

瑙鲁，这个弹丸小国是世界第三小的国家，全境面积不到22平方千米，仅稍大于梵蒂冈和摩纳哥。

长期以来，该地区人口不超过3000，直到大航海时代欧洲人发现这片土地时，这里都处在极为原始的石器时代晚期。

瑙鲁居民来自隔壁的密克罗尼西亚和波利尼西亚地区，在漫长的古代驾船而来。他们的生产水平很低，椰子树和鱼类是他们唯一的食物。

这些土著人在此定居后，在漫长的时间里居然形成了自己的民族，语言也很特殊。

近代被英国人发现时，这里已经有十几个部落，上千人口。当地的部落基本就是大家族，他们之间和平共处，很少有冲突。

英国人第一个发现瑙鲁时，岛上的土著非常友好，尤其是姑娘热情好客，让英国水手流连忘返，有人甚至想留在岛上风流快活。

但紧随其后，德国人在19世纪也发现了这块小岛，并很快将其占为殖民地。

这里有个问题：明明是英国人先发现的瑙鲁，为什么它却是德国殖民地呢？

答案很残酷，人家英国人根本没看上这片地方。

英国人“发家早”，全世界走了个遍，占有大量殖民地。19世纪时，大英已经是“日不落帝国”，在太平洋上也有很多肥沃的殖民地，小小的瑙鲁不入大英帝国的法眼。

德国则相反，德国人发家晚，殖民地少，所以不挑食，但凡“无主之地”都挑到自己的箩筐里。

随后，瑙鲁在德国人手里进行了短暂的开发，之后德国科学家调查后惊讶发现，当地的地层居然富有“磷矿”，具体说是磷酸盐，矿区面积占全岛的三分之二。

消息传出后，知情的英国人捶胸顿足，气得直拍大腿。

可瑙鲁的情况很特殊，磷矿富集在一个弹丸小岛上，各国都没有先例。于是乎德国人继续研究，发现当地的磷酸亚结晶很多是“堆状”，像一个个小山峰。

后来，科学家认为这是成千上万年来，太平洋上的海鸟粪便形成的矿层，算一种生物资源。

而磷矿在工业时代很重要，造肥料、造武器都需要它。欧洲的化工业需要这种矿石，但欧洲只有芬兰、俄罗斯产出磷矿石，且产量不太大。

可见，磷矿在欧洲人眼里不仅是原料，其战略意义也非常重要。

在20世纪初，赶在世界大战的前夜，德国人赶紧开采磷矿。但随着一战的爆发，瑙鲁迅速被澳大利亚占领，德国人其实白忙活一场，没捞到什么好处。

一战后，瑙鲁被大英帝国占领，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都在这里分一杯羹。英国公司大量开采岛上的磷矿，这些矿石送到新西兰或者澳大利亚加工，变成军用品或者农业化肥。

此后到了二战，日本人占领西太平洋，当地的采矿产业被严重破坏，日本人挖了几年磷矿，最后又被美国赶走。

在打仗时，瑙鲁人为了避难集体移民到了澳大利亚，战后才回国。

战后，瑙鲁虽然名义上是“托管”，但当地人毫无主权，该国一度沦为澳大利亚殖民地。

这时候的瑙鲁磷矿变成印钞机，英国的跨国公司疯狂开采，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分一杯羹，本地人却过得苦哈哈的。

20世纪60年代后，联合国开始反殖民运动，瑙鲁人也在联合国支持下独立。

1970年，瑙鲁收回磷酸盐矿的主权，开始自己采矿。从此以后，瑙鲁人过上了好日子，他们每年生产100万吨以上的磷矿石，赚取上亿美金的收入。

而当时瑙鲁全岛就几千号人，所以该国1975年的人均GDP就超过3万美金，是头号强国美国的5倍。

瑙鲁富了，富得流油，从这片地有文明出现算起，当地人就没过过这么富裕的日子。

瑙鲁政府开始在本地搞基础设施，通通公路，拉拉电线，还搞了雨水净化和海水淡化装置，因为当地没有陆地淡水资源。

由于瑙鲁是部落社会，人人平等，政府给家家修小别墅，配上小汽车，他们也基本不用工作。

当地妇女搞点传统手工业，打发打发时间，男性则偶尔打渔，大部分时候都是喝喝小酒，享受人生。

上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瑙鲁别号“西太平洋的科威特”，它出名之后还吸引了不少外国人旅游和打工，当地的矿场工人都是外国人，甚至就是隔壁岛上的岛民。

瑙鲁人完全有能力开个挖掘机或者搞搞运输，但他们不愿意做，因为政府不会少发一分钱。当地开商店和饭馆的也是外国人，有很多是中国广东人。

然而，瑙鲁政府其实不算真正的国家政府，撑死就是个大一点的村委会，俨然就像一个伪装成国家的村子。但他们也有很多人喝过洋墨水，知道西方的福利怎么搞。

福利社会最基本的免费教育、免费医疗，瑙鲁不用多说，一应具有。此外，当地人不用付除吃饭以外的任何费用，这里能源免费、房子免费、公共交通也免费。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瑙鲁的公共交通并非公交车，而是国际航班，哪怕三五个人也照常出发。

瑙鲁人这还觉得不够，因为七八十年代的3万美金，购买力相当于今天的10万美金以上，折合人民币七八十万。这些钱让一个家庭一年花完，确实得想想办法。

该国后来搞免费家电、免费汽车、免费游艇、免费出国旅游，这还不过瘾，瑙鲁政府又开始免税，土著挣钱不交税，去外国购物回来也不交进口税。

很多瑙鲁人居然成为外国公司的法人，和外国人一起薅本国羊毛。

其实除了国家的精英外，大部分瑙鲁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暴富，他们只感受到幸福，然后要做的就是享受。

瑙鲁人的思想和习惯也比较复古，最喜欢的休闲活动就是吃和唱歌、跳舞，他们保留着传统的部落习俗，大家族聚居，动不动开宴会。

瑙鲁人平时一天吃三顿，逢年过节吃四五顿，而且都是大鱼大肉，酷爱吃糖、油炸食品、猪肉。

一场宴会开始，中间一般是一头烤全猪，然后参会的人开始喝可乐，吃猪肉，同时享用膨化食品、饼干或者意大利面、香米饭。

在烤全猪享用完毕后，一人开一罐水果罐头，或者吃腌制果干，最后还要来点酒水。

瑙鲁人的饮食风格其实是整个西太平洋土著的通病，在漫长的历史中，这些小岛民族缺乏碳水、糖、牲畜肉等食物，祖祖辈辈吃鱼和椰子，加上一些野果子。

所以在“吃饱饭”之后，他们对大陆食物的热爱让人惊讶。

因为吃了很多膨化食品，瑙鲁和密克罗尼西亚、库克群岛、汤加、萨摩亚这个太平洋岛国，一起位列全球肥胖率前5。

看到瑙鲁人爱吃，西方也就大量给他们出口这些食物，瑙鲁人全家老小齐上阵，往死里吃。

这样吃了二三十年后，瑙鲁出现了民族性健康问题，主要是肥胖和糖尿病、心血管疾病。

该国是世界糖尿病最严重的国家，6成人口偏胖，25%的成年人患糖尿病病，而且患病后也不改本色，还是爱吃。

所以瑙鲁虽然富有，平均寿命不到60岁，男性平均寿命刚过50，每个瑙鲁人暴饮暴食30年就归西。

联合国很关注瑙鲁的健康问题，曾督促瑙鲁搞文化改革，限制大吃大喝的行为，并鼓励运动。该国政府确实搞了点运动场，让国民出来锻炼，但效果不大。

大部分瑙鲁人我行我素，他们不怕生病和死亡，他们更怕活着的时候没好好享受。

瑙鲁的好日子是磷酸盐带来的，这种矿石前前后后开采了近百年，养活了很多西方的化工厂。瑙鲁独立后政府加大了开采力度，磷酸盐出口量不断增大，曾一度超过每年300万吨。

但到了20世纪80年代后期，瑙鲁的磷酸盐矿产量开始下跌了，瑙鲁政府的收入锐减。磷酸盐矿覆盖着瑙鲁大部分土地，百年来被深度开采，很多矿产枯竭。

而海边的矿产开采带来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因为岩石层的下降，海水不断入侵，瑙鲁正在被海水淹没。

百年开采史，让瑙鲁的国土平均海拔下跌近10米，全国平均海拔在20米以下，很多地区有被海水淹没的危险。

随之瑙鲁的磷矿减少出口，“金蛋”没了，直接让国家财政没了来源，本地也没有其他产业创收。

瑙鲁主要发展旅游业，但这一行长期半死不活，因为当地的海水质量和旅游配套设施都不如周围的斐济等小岛。

而且瑙鲁采矿太过粗放，对环境破坏极大，岛上坑坑洼洼，尘土飞扬，别说游客，连给瑙鲁下金蛋的鹅——太平洋海鸟都不再飞来，这里成为一座“荒岛”。

按理说来，瑙鲁政府也该有点存款，因为独立了几十年，磷矿产权也拿回了十几年，兜里总有个几亿美金救急。

但瑙鲁政府的高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富豪国家的账上没多少钱，因为“瑙鲁国家信托基金”的长期投资失败和高层的贪污腐败，瑙鲁的国家财富几乎被挥霍一空。

瑙鲁虽小，人口也少，但该国有1000人的公务员团队。这些人基本没有什么正经事做，但收入和福利不低。

尤其是总统、总理和其他高级干部，经常坐着国家的包机，带着全家老小去澳大利亚、新西兰，甚至到东亚的城市——香港、东京等地去度假、购物，花的都是国家公款。

至于投资，瑙鲁全国找不到一个有金融能力的人，所以他们把国家命脉般的信托基金投资业务交给外国精英。

最终，外国人拿着十几亿美金的基金，在20世纪末投资了一些世界级的失败项目，比如日本的楼市和股市，英国楼市，新西兰楼市，都让瑙鲁基金大出血。

亏损大，贪污大，收入来源还断了，瑙鲁的问题瞬间成了死局。

瑙鲁此时人口近10000，但近一半是外国人和工人，他们对瑙鲁的死活不太关心。

本地人严重缺乏教育，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国家发的钱好像少了。

瑙鲁政府着急了，马上清算了全球所有不动产，以抵押的方式向海外借钱。

但这个钱可不好借，世界各大银行和投资者都知道瑙鲁的情况，这个弹丸之地没什么东西可以隐藏的，人人都知道瑙鲁要破产。

于是乎瑙鲁只能“割肉”，开始低价拍卖自己的海外资产，所有的地皮、大厦、未开发土地，都跟当地政府或者大公司协商拍卖。

而国内的航空公司、奢侈品、豪车、游艇，都向外国人出售，他们可以拿去自己开发，也能运走。

卖掉家产后，瑙鲁挺过了一段日子，但一个国家要运转总得有收入，卖东西卖到“卖无可卖”，瑙鲁就开始申请国际援助，甚至靠外交赚点人情费。

联合国和西方也每年给瑙鲁一点钱，维持当地政府运转。瑙鲁为了生存，还常跟国际上一些边缘政权打交道。

比如非洲、亚洲的分裂小国，就喜欢和瑙鲁打交道，瑙鲁以外交联系换取少量经济支持。

后来瑙鲁还开放自己的国门，欢迎外国人注册公司，甚至默许洗钱和其他灰色交易，只要给好处费，干什么都行。

现在的瑙鲁已经变成“乞丐国家”，是联合国点名的“失败国家”。随着海平面上升，该国还可能在未来50年被淹没。

为了未来，瑙鲁政府和澳大利亚政府达成协议，准备未来把全国人民搬到澳大利亚去住，但仍保留主权。

只是不知道，未来的瑙鲁人民将会以怎样的姿态存续下去。

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

1.《瑙鲁:鸟粪上的"天堂岛"》，徐斌，刘亚杰

2.《南太平洋岛国经济发展问题探究——以瑙鲁为例》，丰瑞，崔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