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的一个冬日,浙江宁溪公社显得格外平静。
村里的日子一如既往,孩子们在田埂间玩耍,大人们忙着收拾年尾的家务。
然而,这份看似普通的日常生活,却因5岁女孩盼盼的一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
盼盼口中提到自己常去村中独居的王金英家“学写字”,还不经意说起了王金英家阁楼上总是开着的窗户和那些令人费解的大量粮票。
这些看似琐碎的细节传到了邻居李朝红的耳中,却让他隐约感到异常。
王金英明明只有一人,怎么会需要那么多粮票?而那个“教写字的阿婆”又是谁?
屠日炘与浙江游击纵队1949年的浙江,正值国民党与共产党激烈斗争的时期。
屠日炘,一位曾在国民党军中担任上尉的军官,面临着一项艰巨的任务。
尽管大势已去,他仍被毛人凤任命为浙江游击纵队的司令,这是一个几乎已经名存实亡的部队,其责任是整合散落的国民党残兵,以便为将来可能的反攻大陆作准备。
屠日炘接手的部队,实力薄弱,士兵们大多心思不在战斗上。
他们的装备简陋,弹药匮乏,经历连年战争的折磨后,士气极为低落。
在屠日炘的带领下,游击纵队试图在浙江的山区找寻栖身之地,通过小规模的游击战术来骚扰解放军,但效果甚微。
由于屠日炘缺乏足够的支持和资源,组织起来的行动多半是仓促和无效的。
游击队员们在执行任务时经常遭遇解放军的围追堵截。
解放军对这些地区有着绝对的控制力,而且他们对于国民党的游击战术早有准备。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游击队内部开始出现了裂痕。
许多士兵开始质疑这种无休止的抗争是否有实际意义。食物和弹药的短缺让他们苦不堪言,很多人甚至开始怀念家乡的安宁生活。
在一次行动后,解放军的一个连队成功地包围了屠日炘的营地。
那晚,混乱中,许多士兵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解放军,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换取一条生路。
东躲西藏的日子屠日炘在部队瓦解后迅速从战场消失,成为解放军的重点通缉目标。
最初,他躲进了一座破旧的庙宇。那是一处荒废已久的地方,没有香火,四周杂草丛生。他靠着带来的少量干粮和周围零星采集的野果充饥。
在庙中,夜晚的寒风穿过破损的屋顶,而庙门上的斑驳痕迹显示这里早已无人问津。为了避免暴露,他尽量减少活动,甚至不敢点火取暖。
白天,他趴在庙门的缝隙后观察外面的动静,稍有不对便立刻藏身后殿。
庙宇地处偏僻,粮食和水源的匮乏让他不得不考虑另寻藏身之处。
他听闻宁溪地区地形复杂,又有自己的旧情人王金英居住在那里,于是冒着巨大的风险逃往宁溪。
当他抵达宁溪时,他绕到王金英家附近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确认没有陌生人出入后,他才决定靠近。
王金英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但她并未拒绝。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王金英对外宣称屠日炘已经逃往台湾。
屠日炘藏身在王金英家后,为了不引起任何怀疑,他迅速改变了外貌和装束。
为掩盖身份,他剪掉了原本显眼的头发,戴上了简陋的假发,穿上了裁剪得粗糙却朴素的女装。
他的每一次行动都充满了谨慎。王金英家的院子不大,他几乎从不踏出屋门半步,白天更是彻底隐匿在阁楼中,连窗户都不轻易靠近。
镇反运动开始后,村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村干部和民兵队不时挨家挨户地排查可疑人员。
每当干部上门,敲响那扇陈旧的木门时,屠日炘就迅速将自己藏进阁楼一角。
阁楼本就堆满了杂物,他又用旧布和稻草遮掩住自己的藏身处,有时甚至直接爬进一个堆满粮食的木制粮仓中,屏住呼吸,连一丝动静都不敢发出。
随着镇反运动的深入,村里检查的频率逐渐增加,但屠日炘的藏身手段也愈发隐秘。
他甚至在阁楼的粮仓旁挖出了一个更小的暗格,堆满稻草和麻袋,成为他最后的避难之处。
黄金银元与粮布票屠日炘在潜逃时携带的大量黄金和银元,为他的隐匿生活提供了关键支持。
在全国经济困窘的情况下,黄金和银元依旧是最为可靠的硬通货。
王金英凭借这些财富,开始逐步在市场上寻找途径购买稀缺的粮票和布票。
粮票到手后,王金英便用这些票换取稻米、杂粮甚至一些罕见的副食品。
她总是选择不同的集市或供销点采购,防止固定采购数量引起他人注意。
为了减少怀疑,她偶尔还谎称这些物资是替亲戚代买。
回家后,她将粮食小心存放,确保这些东西不会暴露在外,尤其是当邻居偶尔串门时,她会提前将这些物资掩藏起来。
布票的使用上同样考验王金英的机智。为了给屠日炘制作农民衣物,她会通过裁缝店将布匹加工成朴素的衣服。
她嘱咐裁缝尽量保持衣物的低调和结实,避免让人联想到衣物的来源。
偶尔为了遮掩屠日炘的真实身份,她还会让裁缝帮忙制作女性衣物,以此分散注意力。
屠日炘因为这些物资的供应得以在王家维持相对稳定的生活。他从不轻易涉足外界,所有的对外联系几乎都依赖于王金英的努力。
小孩的话语引发的怀疑1978年12月的一天,宁溪公社的李朝红下班后踏着砂石小路往家走,刚路过王金英家的院门口,就看见盼盼从门里跑出来。
盼盼年纪小,穿着略显肥大的棉袄,手里攥着颗糖,嘴角还沾着一点糖渍,像是急着离开,跑得跌跌撞撞。李朝红看着小孩,不由得停下脚步搭话。
盼盼一边吸着糖,一边说话含糊不清,提到了在“阿婆家”同“另一个婆婆”学习写字。
这一句“另一个婆婆”却让他生疑。王金英家本该只有她一人,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婆婆”?
再加上盼盼嘴里的糖果,显然是刚从王金英家中得来的,说明王金英对这个孩子并不陌生。
带着疑惑,李朝红并没有轻率行动,而是将这些发现告诉了民兵营长。
民兵营长是个细心谨慎的人,听完汇报后也觉得事有蹊跷。
王金英的生活状态确实与其他村民不同,这些天又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情,为什么她会需要这么多物资?
尤其是粮票和布票,这些都是当时的重要生活物资,不可能无缘无故大量购买。是不是有谁藏在那里?
民兵营长决定用一个更为隐秘的方式展开调查,他想到了一个与孩子们“玩游戏”的办法。
在那个年代,孩子们天性活泼,喜欢追逐打闹,特别是一些带有角色扮演性质的活动,因此,他巧妙地将自己的计划隐藏在一种看似无害的“抓特务”游戏中。
营长不动声色地将孩子们的目标引导向了王金英的家。
他故意提到王金英阿婆家“很有意思”,而且她的阁楼“藏东西特别多”,让孩子们在游戏时可以到她家“悄悄侦查”。
但无论他们怎么找,都没发现所谓的“特务”或任何奇怪的人。
民兵营长告诉李朝红,王金英家李没有什么问题。但李朝红还是不死心,就觉得肯定有问题,决定亲自将这些线索汇报给黄岩县公安局。
公安局接到举报后迅速展开调查,派出侦查小组来到宁溪村进行初步摸排。
在与村里一位年长电工的交谈中,侦查人员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电工提到自己曾在王金英家对面的电线杆上抄表时,无意间透过窗户看到家里有一个陌生的“阿婆”,而这“阿婆”身旁似乎还放着一些武器。
最终的落网经过多日的监视和调查,当地公安局最终确认王金英家中确实存在问题。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行动被安排在一个深夜进行,公安人员悄悄在王金英家的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行动当晚,公安人员分成数组,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接近王金英的家。
王金英听到门外的动静时显得措手不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住。
屋内灯光昏暗,公安人员迅速分散搜查各个房间。
在搜查的过程中,公安人员敏锐地注意到通往阁楼的小梯子。梯子边堆放着一些杂物,看似普通,却显得过于刻意。
几名公安人员小心地上了阁楼,轻轻推开阁楼的门,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们看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影。
这个人正蜷缩在角落里,似乎试图避开手电筒的照射。
当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他的脸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已经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身上裹着一件灰扑扑的旧棉衣。
他的神情慌乱,四周环顾,似乎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但由于空间狭窄且四面被围,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逃脱。
由于年纪较大,身体反应迟缓,他根本无法抵抗,被当场擒住。
搜查随即展开,阁楼内堆满了许多物品,显然已经被当作藏身之地使用多年。
搜查人员在一个木箱中发现了多件重要物品,包括一部保存完好的电台、一台收音机以及几张伪造的身份证件。
事后,经过进一步的核实和审讯,这名在阁楼被抓获的老者正是屠日炘,他曾是国民党在大陆的残余势力之一,长达近30年的隐匿生活终于走到了尽头。
参考资料:[1]方庆秋.值得一读的《国民党特务活动史》[J].民国档案,2008(1):142-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