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这几天新开了一家网咖（说网咖怪不习惯的，下文统一只说网吧）。
至少有十年我没去网吧上过网了，只有一两次走在路上内急时，见四下没有开封菜也没有金拱门，只得憋不择路地闯进了一家网吧，推开那扇背后贴着小卡片写着某些神秘网址的门。
带着几分想知道现在的网吧跟十几年前究竟有啥不同的好奇，我摸进了这家刚装修完没多久，空气成分比较复杂的网吧。
曾经，几乎每一家网吧在黄金时间段都座无虚席，甚至还时有排队上机的现象。而现在这家网吧，人并不多，空机很多。所有人都在玩游戏，再也没有聊QQ的人了。
突然，我感觉自己记忆开始穿梭，瞬间回到两千年初，回到了一条路——火炬路。
01
曾经的网吧一条街
现在在西乡塘读书的大学生们肯定不知道，如今的奶茶+美食一条街的火炬路，前身是南宁赫赫有名的三条网吧街之一——另外两条分别是工人文化宫和文化市场。
中国第一家网吧叫做“威盖特”，1994年出现于上海。由于那个时代信息不发达，“威盖特”一个小时高达40元上网费的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传到南宁。
滞后了4年，1998年，南宁的第一家网吧诞生了，但在哪条街、叫啥名已难以考证。从网络上流传的信息来看，同在1998年，火炬路银达菜市倒闭，几家网吧从菜市场倒下去的地冒了起来。再后来，火炬路上网吧蜂起，终于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网吧街。
▲图源自《东方今报》
看看在火炬路的历史名册里，有过多少家网吧：欧浪网吧、飞浪网吧、阿六网吧、虹天网吧、精英一族网吧、卡卡网络、自由人网吧、得亘网吧、中天网吧、中月网吧、逸飞网吧、战国网吧……
火炬路网吧多，看重的当然是附近的大学生多，广西大学、财经学院等高校里有数以万计的网吧精准客群。
最开始的时候，网吧的网费多数是4块钱一小时，但2001年以后，大家开始内卷，网费一度降到了1块一小时。几年后我在附近上大学时，周末经常去玩通宵，从半夜12点到早上7点，只要5块钱。
那时候，网吧里的人多数玩游戏，打dota、CS的几乎都是男的，嗓门大，呼呼哈哈地喊；玩劲舞团的女生居多，空格键敲得啪啪响。还有的不玩游戏，上机就聊QQ，在各种好友的空间里留下“踩踩，记得回踩”之类的远古社交话术，或者就上校内网（后改名人人网）。
那时的网吧环境相当恶劣，几乎人人都吸烟，而且都烟瘾极大，一根接着一根点，像香客盈门的庙里的香一样没断过，整个空间里都烟雾缭绕、云山雾罩，如同一处野生的仙境。尤其是一些连续打游戏十几二十小时的人，蓬头垢面的样子出现在烟雾里，形同烟中恶鬼。我一个从来不吸烟的人，差点因吸二手烟而培养出了烟瘾。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那些年，网吧里鱼龙混杂，除了学生，还有很多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因此偷窃的事件也没少发生。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网吧里看到打架斗殴事件，他们把游戏里学到的主动技能被动技能活学活用到现实中来。大沙田的一家网吧还曾因打架死了几个人。
大学四年，不知道一共花了多少时间在网吧里，但我确确实实挂了好多科，这算是火炬路给我青春岁月加的一个debuff。
记得每次从网吧走出来时，我都去楼下的粉之都吃一碗桂林米粉，然后走回学校。肚子填饱了，但长时间玩游戏后那种空虚感和负罪感洪水一样袭来，长时间不活动的腿脚重逾千斤，脑子里像装了正在泡发的豆子一样鼓鼓胀胀的。
02
消失的网吧，不变的火炬路
今年去行健的时候，顺便逛过一次火炬路。火炬路没有拆建，整体面貌基本上没改变。但是沿街的很多商铺经过多次换手，因此也有点陌生。
网吧基本都消失了，只有硕果仅存的飞浪一家。我走进飞浪，还是在老位置，网吧里的格局好像都没变。连脏兮兮的步梯都没变。但是，现在的网吧里人少了，无嘶吼之嘈耳，无烟雾之呛喉，环境好多了。对面的几个原是网吧的铺面，现在都让位给了美发沙龙。
飞浪侧后方，不知道哪一年开了一条“西大里街”，有火锅等各式美食、酒吧、酒店等等业态。看来，从十几年前到现在，火炬路周边的大学生真的消费升级了。
说到消费，火炬路上除了网吧，我消费过最多的一家店就是冰神。它们家的香芋西米露太好吃了。还好，冰神还健在，食客依然多。那天，我在冰神点了一碗香芋西米露，吃完出去逛一圈火炬路后，临走前又进去点了一碗。第一碗弥补过去的十年的馋，第二碗提前解未来几年的馋。
火炬路一大风景是那些藏在金达花园、银达花园、富达花园小区里，和马路隔着一道墙的特色店铺，有做寿司牛排的、有咖啡店、有做桌游的等等。这些店的风格都挺小清新，和大学生很搭，消费往往也不高。大四那年，我和女朋友（现在是我孩子的妈）在那的某家店吃过饭，他们家的汤的味道，她至今还记得，但对不上店了。
其实，从网吧一条街到现在没有一个清晰而独特标签的一条街，火炬路看似变了很多，其实相对南宁其它很多地方来说，它都是极其稳定的。金达、银达、富达、正成花园等几个小区构成了火炬路的基本框架，几个小区还在，火炬路就还是那个火炬路。
03
一条最不一样的路
仅仅几百米长的火炬路，是无数人青春的那一条相交线。
把这条线变成吉他的一条弦，大概能弹出无数个关于青春的音符来。这些音符里有关于网吧的摇滚，有关于理想的民谣，有关于友情的嘻哈等等。
走在火炬路上，感觉火炬路真的和南宁其它的每一条路都不一样。
农院路和火炬路相接，但气质都大不相同——前者是全南宁人的网红打卡地，火炬路才是周边大学生们自己的路，青春的路——更遑论其它的路。
在火炬路上，永远都能感受到年轻和活力，总会让人忍不住“想当年”。
以后，要多去火炬路，感觉火炬路甚至能防阿尔茨海默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