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号的每一次更易并非随意为之,而是有迹可循。恰如诸寅啸在《两宋年号述论》一文中,将两宋皇帝在位期间更易年号的原因概括七个:
新君登极、祭礼活动、昭著祥瑞、消弭灾异、政策时局、干支运数、忌讳避嫌。
干支运数主要因干支纪年法和数术中的一些观念而被使用,忌讳避嫌主要因邻国或者皇族的名讳进行,于此不作详述。汉武帝创建年号之初,史载:“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
可以看出,无论改元的具体事件是什么,年号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歌功颂德,稳定皇权,而政治便成了年号更易的一大原因,这其中包含如下要素:
新君登基从整个中国古代史当中看,几乎所有的皇帝登基之后都会改元,在一定的程度上,这是一种昭告神灵和天下新皇登基的一个信号,是皇帝为了凸显自己身份的象征。
其中比较明显的是武则天登基之后,在位17年用了17个年号,反映出武则天反复用这一政治手段来证明自己的皇帝身份。
两宋共18位皇帝在登基之后均对年号进行了更易,这在所有年号更易的政治原因当中是最普遍的,也是最常见的。
祭礼活动在中国古代,祭祀活动是为朝廷中重要的政治活动。在沿用多朝的“三省六部制”当中,礼部专设祠祭清吏司负责祭礼相关工作,可见古代对于祭拜天地及宗庙的重视程度。
在两宋之前,以封禅大礼为例,汉武帝改元“元封”,汉光武帝改元“建武中元”,唐高宗改元“乾封”,武则天改元“万岁登封”。
不难看出,因祭礼活动更易年号是常有之事。到两宋,也有多次因祭礼活动进行改元,例如宋太祖祭拜天地之后改元乾德,太宗改元雍熙,仁宗改元宝元,孝宗改元乾道、淳熙均属于这种情况。
昭著祥瑞和消弭灾异昭著祥瑞和消弭灾异,二者在本质上具有很多的相同之处。祥瑞一般指在民间发现的被认为是上天因皇帝治国有方而降临民间的圣物;灾异在古代也通常被认为是上天对于皇帝昏庸的惩罚。
不难看出,昭著祥瑞和消弭灾异都是因于上天的举措而进行的去旧革新。在两宋时期,最典型的昭著祥瑞改元事例是宋真宗“大中祥符”,起因是真宗在皇宫承天门上发现“天书”,真宗皇帝大喜,当即改元。
此后几年,祥瑞频现。又如宋真宗晚年患了重病,为祈求身体康健,改年号为“乾兴”。宋仁宗明道二年,民间爆发大规模蝗灾,改元“景祐”,祈望得到上天佑助;庆历八年,因水灾而改元“皇祐”。
皇祐六年,因发生日食而改元“至和”。
政策时局两宋时期局势复杂,因政策时局更易年号的情况并不少见。如宋哲宗亲政之后改元“绍圣”,便属于典型因时局变动所导致;
宋宁宗在位期间,志在北伐,于是追封岳飞为“鄂王”,改元“开禧”,希望北伐大军能够凯旋归来。
待北伐失败后,又改年号为“嘉定”。
年号更易的政治意义在中国古代,改元更号,很大程度上是皇帝向群臣和百姓显示自己掌握政权和自己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
所以,年号的出现不仅仅是一个纪年的符号和工具,更是政治纲领和政治宣言,是皇帝施政的风向标,对于国家政治具有指导意义。
自西汉武帝创制以来,皇帝便频繁通过年号更易,来凸显自己的统治地位,表达自己的统治意愿,描绘未来施政蓝图,所以说年号就是皇帝的施政宣言书。
其实,即便一些农民起义政权也通过建立自己的年号,比如“金统”、“永昌”之类,表明了自己的政治期许,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年号的政治意义。
东汉灵帝平定黄巾之乱后,改元中平,希望国家太平;唐高宗李治因皇太孙的诞生改元永淳,以示对皇太子李显的肯定;
隋文帝杨坚在废旧太子立新太子后,改元仁寿,以表达对新太子杨广的期待和祝福,其政治意义不言而喻。在宋朝的年号中,仅仅“祐”字就出现了七次之多,这与两宋时期长期受到北方少数民族政权的威胁密切相关。
两宋时期,具有政治意义的年号更易也频频发生,如宋太祖之建隆,太祖在五代纷繁复杂的政治变幻间,取代后周,完成了以“昔汤武革命,发大号以顺人;
汉唐开基,因始封而建国”的革故鼎新;宋真宗为宣示皇位正统,开展神道设教,声称自己梦到将有三本“天书”降落人间,上演了一出“黄帛曳左承天门南鸱尾上“的”天书“闹剧,还为此改元大中祥符;
宋哲宗钦佩其父宋神宗,在亲政后为显示神宗变法的标榜作用,改元绍圣,标志着变法派在哲宗朝的东山再起。
再诸如南宋高宗之建炎、绍兴、孝宗之隆兴、宁宗之开禧等,都是其所处时代的政治代表作,显示出南宋王朝的风雨飘摇和对和平与安稳的向往。对于南宋政治影响深远。
此外,改元常与大赦天下相伴,这也是属于一项重大的政治举措,常见于祭礼活动之后或者是消弭灾异为目的的改元。
这一方面向百姓展现了皇帝实施仁政,体恤民情,另一方面也是向上天昭告自己对于清明政治的觉悟和行动,希望能够保佑自己的皇位无可撼动。
大赦对于百姓的影响有颇多,一方面增加了社会劳动力,另外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矛盾和阶层差距。
可见,皇帝正是通过这些富含政治意义的年号,把自己的政治意志渗透到国家的施政治理中。
于两宋而言,探析年号更易的政治意义,不仅为我们揭示出两宋年号使用期间的政治动向,更为我们描绘出了两宋政治史的发展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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