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在老家听的歌叫《红太阳照山河》,栓锁、栓云都爱唱

摄影旅行家君达 2024-03-20 10:06:12

河北省石家庄市平山县的一个小村子,是父亲的祖籍地,当然也是我的老家。而今天在这里跟大家讲述的,却是距离父亲祖籍地不太远但也不算近的另一个村子,平山县霍宾台乡(现在的岗南镇)的王常峪村。我曾在这个村子里的姑姑家度过了几年的少年时光,所以我也把这里视为我当然的老家。

当时按父亲母亲的想法,是想让我到农村去好好历练历练,好知道生活的不易,别一天天就知道“混不地儿”的瞎淘气,于是我就来到了我的老家。

我的老家,位于太行山中段东麓腹地,但老家的地貌,却不属于山地,而是少部分属于山地,大部分属于丘陵地貌,虽然不是黄土高原,但也有黄土高原特有的窑洞和黄土地……

我是特别喜欢窑洞的,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喜欢。我曾在老家,和一群到此野营拉练的“兵哥哥”们住在姑姑家另一个以窑洞为主而被闲置的院子里。本来我是住在姑姑家大平房的,后来见到这群解放军战士们每天拉练完回来热热闹闹的样子,关键他们还有好吃的,嘴馋,加上我也喜欢住窑洞,所以我就想方设法的硬凑了进去……

窑洞,冬暖夏凉,不只是我喜欢,蝎子也喜欢。有一次我的衣服里就钻进了一只蝎子,躲在袖筒里,当我穿上衣服时,胳膊上一阵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般,让我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这件事让姑姑心疼不已,当时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姑姑对我说:“别怕,这里的蝎子毒性都不太大,被蝎子咬了,过了第二天中午就不疼了!”果然,第二中午过后,我就不再疼了……

老家每年最糟糕的时候,就是七八月份的大雨,和南方的梅雨季节相比,老家的大雨短促而强烈,倾盆而下,往房顶上、地上,以及人的头上、脸上狠狠的泼和砸的那种,三五分钟十多分钟一场大雨就下完了,如果大雨下上个一两个小时,那我估计就肯定成洪涝灾害了,当年地里的收成,也应该就彻底泡汤没什么指望了。

遇到下雨天,道路泥泞不堪,上下学自行车不但骑不了,还得扛着自行车走。很多人会问,为什么不推着走呢?确实是推不了的,推出去不远,两个轮子上面,就沾满了黄泥,和自行车轮子的护盖就结合在一起,然后就再也推不动了,所以,从家里到学校的几公里土路,我们就得扛着自行车走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群小学生,扛着自行车在泥泞路上行走,这该是一道怎样独特的风景啊!

那时候的学校,肯定和现在的没法比,那时候的老师,我现在想想也很有意思。有一次,班主任进到教室就说:“男同学跟我走,女同学自习!”然后老师就带着我们到岗南水库游泳去了。咱就说那时候老师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把学生淹到?万一出现个什么闪失老师能负得起责任么?这事要是放到现在,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听说其他班的男老师也经常这样,幸好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学生被淹到的事情。

游完泳,老师就带着我们去西瓜地里“偷”西瓜,二十多个学生,现在想想这目标也太大了吧?这不是明晃晃的“团伙儿作案”么?但老师也事先跟同学们讲明,到地里摘西瓜,最多不能超过8个,而且具体摘哪个,由老师亲自挑,就是老师让摘哪个就摘哪个。我当时还想呢,老师为什么只让摘8个?好不容易来一次,为什么不多摘一点?后来想想,老师应该是按全班人数平均算的,我想应该是这样……

后来有同学说跟我说:“你知道老师为什么带咱们每次只偷一家地里的西瓜?”我说:“为什么?”同学说:“听说那片西瓜地是咱们学校的,西瓜都是老师们种的?”学校有庄稼地?这也太扯了吧?谁信啊?

摘完西瓜,同学们就兴高采烈的拿到班级,老师和全体同学们就一顿热热闹闹的狂吃……

我喜欢老家的土地,毕竟那里是父亲出生的地方,恍若能看到父亲小时候的影子。每到它绿意盎然的时候,我就喜欢坐在田间或躺在地头,闻着地里庄稼发出的一阵阵特有清香。

当然,我更爱闻地里每年秋收后烧麦秆的烟香,这种烟香太特别了,我问过好多人,问他们喜不喜欢这种烧麦秆的烟香,他们都说不喜欢,而我却超乎寻常的喜欢,以至于在以后多年的日子里,无论我到哪里,只要闻到这种烧麦秆的烟香,我就一定会把车停在附近,闻够了再离开,而毫无疑问,老家烧麦秆的烟香,才是最合我意的。

在老家,和我父亲关系最亲、最好的人,就是我父亲的叔伯姐姐王青瑞姑姑了,也就是我前面说的姑姑。

姑姑当时不到七十岁,是一位勤劳、善良、朴实,且很干净的人,估计身高能有1米7左右,也许没有那么高,因为那个时候我很小,正在上小学,自己还没长大,平时看着姑姑是“仰望”的那种,所以觉得姑姑很高。

姑姑十分能干,平时对我是一副很严肃、很认真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在她严肃认真的背后,有一种“来自我父亲他们这个家族基因”原生的疼爱。

闲暇时姑姑总跟我聊我一些父亲的事情,一直说我父亲不容易,从小没个爹妈,吃过的苦就别提有多少了,后来十六岁因为挨饿实在受不了,才跑到西柏坡部队那里参了军,四九年随部队进了北京,五七年支边又离开了北京……

那个时候,能吃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而达到能吃饱的日子,就是好日子,就是人人都羡慕的日子,就是幸福快乐的日子。老家的人说,自从父亲参了军,好日子就开始了。

父亲从小没了父母,具体是怎样的情况,直到有一天父亲喝多酒才透露给我们的……

日本侵华期间,在平山先后制造了数十起惨案,较大的就有33起,对很多村庄和地区实行了惨无人道的集体大屠杀,直接导致2万多人被杀害。我的爷爷、奶奶、一个姑姑,和一个叔叔就是在这个期间被日本鬼子杀害了,那时候父亲还是一个小孩子,据父亲说是跟他的一个亲戚幸运的逃出去的。

所以,我父亲这一辈子,几乎没有享受过父母给的爱,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能是投靠亲戚家长大的。而我这一辈子,却不知道被自己亲爷爷、亲奶奶疼爱的感觉是怎样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我姑姑吧!

姑姑给我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她的“强悍”担水。平时家里的饮用水是从村下面的小河里担的。这条小河不大,有个不到1米宽,但常年累月的流淌从不间断,河水甘甜清澈。但有一点让人感到特别不解,就是这条小河的岸边,洗衣服的人总是不断,然后人们还从河里担水回家饮用,现在想来,当时村子里吃水,就不怕被洗衣服污染了么?

从这条小河一路三百多米上坡再左拐几十米,就到了姑姑家。这段路一般人挑着满桶水的担子得歇上几气儿,而姑姑却可以一口气挑到家,咱就说她强悍不?

那个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我听说村子里有一少半儿人家,每天只能吃上两顿饭,而且这两顿饭也不能吃的太饱。姑姑家的日子还行,至少每天都能吃上三顿饭,而每顿饭姑姑都会让我吃得饱饱的,当然每天吃的最多的就是那种白苞米蒸出来的白馍馍,直到现在这种白馍馍刚出锅咬上一口,口腔里立刻就散发出来的那种香气我是始终不会忘记的。

姑姑、姑父和他们的大儿子大儿媳一家人住在一起,姑姑的大儿子、大儿媳,我叫他们大哥、大嫂,他们都是像我姑姑一样勤劳、朴实、善良、能干的人,他们有三个孩子,儿子栓锁、大女儿栓云和二女儿二云。

最让我难忘的,是在每到夏季炎热季节,人们都会抱着自己的行李跑到自家房顶上睡觉……

老家的房子,都是平顶的那种,平时上面可以晒一些农作物。晚上的时候,我和侄子栓锁、侄女栓云就抱着各自的被褥在房顶铺好,然后就躺在上面在“拉着闲磕儿”、望着星星中,不知不觉的入眠……

小时候的栓锁,总是被我欺负,我这当小叔的没个小叔样儿,因为我那时也不大,也是个小学生,而栓锁却处处让着我,他身上那种厚道、朴实、忍耐,且又不失活泼开朗的性格,让我至今都难以忘怀。也正是栓锁,让我从更多的角度体验了农村生活,学会了一些农活儿,他带我也去过好多好玩儿的地方……

栓锁小时候的长相,现在想来,是属于很美很俊的那种,他浓浓的眉毛、漂亮的鼻子、小小的嘴巴,都恰到好处的分布和组合在一起,再配上一张常常红润润的脸,活脱脱的一美少年。

若干年后,也就是我在距今五年前回老家见到他,这也是我从小时候离开老家后第一次再次回到老家时,栓锁已经和我记忆的模样判若两人,年龄比我小一点但满脸却已经布满了深深的褶子,生活的负担和拖累,让当年的美少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栓锁的母亲若干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栓锁的父亲遭此变故后,精神有些失常,身体情况也从此变得越来越糟糕,在以后多年的日子里就病歪歪的躺在了床上,家庭的主要负担就全都砸在了以栓锁为主的儿女们身上。

大哥在我再次回到老家见到他的第二年,也离开了人世……唉!人生真的无常啊!我辈当珍惜!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时候我和栓锁俩人沟通没有任何障碍,而现在栓锁操着一口浓厚的家乡话,我倒几乎一句也听不懂了……

小时侯的栓云,漂漂亮亮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瘦瘦的身材,高高的个儿,大大的眼睛,白净净的脸,脸上还有几个明显的小斑点相“撮”在一起,用现在的话说,叫小美女一枚,煞是好看。

栓云心灵手巧,给我做过几双十分结实的鞋子和鞋垫,特别是鞋垫,上面绣着美丽的图案,当时真是没心没肺,要是现在我肯定得把这些当作“宝物”、当作工艺品来好好收藏。

而栓云的妹妹二云,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很小,属于跟着我们后面跑的孩子,印象中她平时也不大爱吱声,但有时也是一说一笑的……

因为年龄相近的关系,每天和我在一起最多的,就是栓锁和栓云,而那时候,我们每天都是快乐而美好的,上学、放学、吃饭、干活儿、玩耍,无忧无虑……

我始终忘不了一个画面,就是有一年老家秋收,一家人在村子里的卖场“砸麦子”。夕阳西下,麦场边摞着一堆堆高高的麦子堆,和散落在满地上的麦子,在夕阳的映照下,金黄、金黄的,大家都不用谁来指挥,都是各自忙着各自手头的事情,而不能干什么但却能添乱的,就是我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手头有相机能把这个画面记录下来,那无疑是太珍贵了!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还整天惹得姑姑为我费心。

说到这,我不由得想起我被姑姑唯一的一次骂,其实也不是骂,就是说我几句,却成了我一段难忘的记忆……

我小时候太淘气了,淘起来是没边儿没沿儿的那种。平时爬到树上睡觉,家人们都以为我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而我听到大家喊我的名字时我还故意不答应,趴在树上看姑姑她们……

村子的旁边,有一条水渠通过,十来米宽,四五米深,待水渠停止放水后,水渠的底部会有很多小鱼小虾在那里蹦嗒,我被姑妈骂,就是我和我栓锁,在水渠里捡了好多鱼虾……当地有一个习俗:村子里的人,祖祖辈辈不吃河虾,不吃鱼。栓锁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只是他被我带坏了,我做什么淘气事儿他都不反对。

那天我端着一小盆鱼虾,兴冲冲的跑回家,姑姑见到后脸立马就黑了下来,马上就开始了对我的一顿教育……

后来姑姑把我们抓回来的鱼虾,连同装鱼虾的那个小铝盆儿都给扔了,可见老家的人们对吃鱼虾有多忌讳。

村子里池塘里的鱼,又大又肥,大的足有十好几斤一条。因为村子里的人都不吃鱼,大多都是被石家庄市里来的人给“踩”走了。踩鱼,是当地人对抓鱼的一种称呼,但的确与踩有关。

那么大的鱼,是怎么被人用脚踩到的?为什么村子里的人不吃鱼虾?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

这些年因为工作,我再也没有回到过老家,公司在这些年也因为各种各样问题,让我没有一个完完全全的自由身。好在这一切马上就要过去,也就是说,我马上会成为一个自由人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再次回到老家,好好待上一段时间,再仔细走走看看我的平山县老家西柏坡镇、霍宾台乡(现岗南镇)、温塘镇这几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人生如梦,倏忽间就让所有的一切成了往事,很多回忆早已经渐渐模糊,唯有对老家的记忆,却一直保持着清晰。

世事无常,世事纷扰,世事难料,但无论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以及现在正处于怎样的际遇,不管你曾经拥有过怎样的快乐与美好,还是艰难与困苦,我觉得都是一种好,因为我一直坚信,只要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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