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女生,抛弃了相知相守近十来的我。
他说我永远卑微,永远低到尘埃里。
可不爱我,为什么之前要纠缠我?
等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他又发疯的把我的行李都丢出来。
“你留在我身边,我能保护好你”
1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我已经被打的头晕目眩,眼前矗立的一群人也开始泛起了浮影。
耳鸣不止,何之之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她顺势揪住我的碎发,巴掌雨点般的落到我通红的脸上。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没有半点声音从我倔强的嗓子里发出。
她恼了。
“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尖利的声音一出,掌掴终于停下了。
何之之半眯着眸子,把我的脸牢牢的攥在掌心里,像捏面团一样摆弄着。
她居高临下的睨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对我的厌恶和不屑。
“就凭你这个废物,之前凭什么能得到沈知行的青睐?”
是的,这所学校人人都知道,我是沈知行捧在手心里的宝物。
可,这已经算之前了。
又被狠狠抽了一记,我久跪的腿再也支撑不住,半个身子直直的摔了下去。
粗糙的地板蹭破了我的皮肤,细密的痛感很快蔓延至面部。与之同时,一股血液的腥味混着嘴上沾染的石灰味道扑鼻不散....
我苦笑着。拳头自觉的邦了起来,红着眼向她瞪去。
而她很迅速的扬起了脚下的高跟,稳稳的踏在我的面上。
随她鞋跟转动,细长的跟恶狠狠的戳剌我的半脸,令我面部的凹陷越来越深。
瞧着我扭曲的面目,她兴奋又激愤,“就算你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沈知行不还是腻了你?”
就在刚才,沈知行鬼魅般的出现在我们班级。他满目冰霜,面色苍白,众目睽睽下启了薄唇:“从今天起,顾念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她不是我女朋友了。”
沈知行甚至没有正眼看我。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刚认识不久的漂亮舞蹈生张眉。
我自以为沈知行爱我如命,可如今看来,我不过是他想扔就扔的玩物罢了。
想哭,却难过的连眼泪都流不出...
四周渐渐散去了喧嚣,偌大的教室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我还匍匐在地板上。
喉咙里不止的窜着淤血,窒息感也断断续续的冲击我...
真的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我而去了。
而顾家与沈家是故交,沈叔叔很可怜我,决意要把我接到沈家,好贴心照料我们。虽然沈叔叔常年在外奔波工作,但是沈阿姨温柔知性,把我示作亲生。
我第一次见沈知行,他已经长得比一般的孩子要高。
冷着脸,浑身散发着一股贵气,俊逸的眼眸短促的眨动,如同一座静谧的秘密花园。
他几近不主动讲话,我又很怕人。
沈阿姨就轻轻拉着我的手,将我们的手搭在一处。
“小念,这是行哥哥哦。”
他的掌心热乎乎的,并不似外表那样冷,旋即我就能察觉到他向我投射来的目光。
我被人盯着看会发怵,但好像对沈知性例外。
那一次,我大胆的将他的几根细长的指尖捏在手里,很反常的笑着叫他。
“行哥哥。”
他长得太好看了。是我看第一眼后,会害羞的别过脸去,忍不住要偷摸看第二眼的程度。
而他温热的手指很乖顺的任我抓着,不作任何反抗。这样细微的接触,让我原本平静的内心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沈阿姨希望我能和沈知行能加深感情,在随后不久,就将我送到了沈知行所在的学院。
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的学院,震惊的模样就和我刚开始到沈家那会相差无几。
而每当我发出感叹的时候,沈知行总会冷着脸呛我:“小土包子。”
我和他并不在一班。
而我们班级常有拖课的情况,老师在讲台上拖沓的翻动着书,不紧不慢的吐字,我却很紧张的向窗外东张西望。
直至看到沈知行随意的挎一个黑色书包,两臂一插,傲慢的倚靠在洁白的墙壁上,平静的向我投来视线,我才松了口气。
他在等我就好。
微风席面,卷起了少年白皙的衬衣衣角。而在我走出教室时,他总会先我一步开始迅速的走起来,他的腿长,我要跑起来才能追得上他。
“行哥哥,你等等我!”
跑久了我就全身热气腾腾,止不住的喘着粗气,只能在他身后大声的喊他。
这个方法很灵验,每次听见这三个字他就会很迅速的定住,将步子放慢了很多。当我们并排时,他一改往日的冰霜,忸怩了点:“下次别在学校这么叫。”
他的耳根都红透了。
我跟沈知行走得近,就招来了一群女生的嫉妒。
一个叫何之之的女孩为首开始欺负我。
有一次,她很暴力的把我的包从书桌里抽出来。在瞧清楚了我朴素的书包后,她的脸上很快堆满了嫌弃的神情。
两根手指掐着我书包的一角,将里面的书本稀里哗啦的倒了一地。
我错愕的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解她的所言所行。
何之之将我的书包嫌恶的一甩,丢在我面前。自己则是抽了几张面纸,很矫揉的将触过我东西的手指擦了又擦,另个手掌在鼻尖处煽动了几下,皱着眉头问我:“什么味儿啊你的东西。”
她很懂让人尴尬。
同学们果然对我这个转学生投来了不太友善的眼神。
我不知所措,只能蹲下身子拾我的东西。
“我看,有些人不用教,天生就是狐媚子...啧啧啧。”
何之之这话说的很含糊。大家不明所以,却又很乐衷于吃瓜,于是都鸦雀的窃窃私语起来了。
父母走后,我一直很内向。
我不是个傻子,但我可以是个聋子。
我依旧埋着头捡书,别人说的话装听不见就好了。
可何之之离奇的紧。
我不理她,她就愈加生气,到了想跟我挥拳弄腿的程度。
“顾念,我说你他妈的不会说话是吧?!”
何之之的手摸上了我的头,霎那只觉头皮一疼,头发就已经被她抓上了一撮。
正当我想挣扎之时,后门突然被狠狠踢开。
照亮这间昏暗教室的,不仅有从外面射进来的微光,还有沈知行。
“放开她。”
他的声音平淡,眼眸里却掩不住想将何之之先杀之而后快的心。
沈知行缓缓走近了几步,每走一步,身上的戾气就更重几分。
四目相视,何之之才害怕的缩回了抖动的手,紧张的说话直愣巴。
“我,我只是...”
“顾念是我的人。”
“谁敢欺负她,试试!”
沈知行很直接的打断了何之之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对我的维护。
众人面面相觑,都噤了声。
后来我才知道,这所学校的人都怕沈知行。因为沈知行家境在学院里数一数二,打起架来也一点不含糊。
救我的人是吴宗,和我一个班。
他跟沈知行是极好的朋友。那天见我被何之之刁难,便很麻利的跑腿找到了沈知行。
2
从此,我们三个就经常聚在一起吃饭。
吴宗跑得快,他总能在食堂里给我和沈知行占到好位置。
“沈哥,你和顾念走的也太慢了吧!”他嘟起嘴抱怨道。
确实,每次他都空盘了,我和沈知行才晃晃悠悠的到。
这时,沈知行会替我拉开椅子。待我坐下后,从手臂上掏出小皮筋,熟练的将我的披发扎好。
“念念不能跑,你又不是不知道。”
桃花眼扫了一眼我的饭菜,提起筷子就开始帮我挑香菜,漫不经心的说着。
“哎呦,我们尊贵的沈哥,也会有给人挑香菜的一天啊。”
“闭上你的嘴..”
我把头低了些,很害羞的盘弄着指节,嘴角悄悄的勾勒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原本我以为,我会跟沈知行就这样一直过着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可直到有一天,一个有点漂亮的舞蹈生打破了我们俩之间的平静。
张眉是学院里的艺考生,跳的是芭蕾。
人长得很安静,性子却烈的出奇。
这个学校里人人都很畏惧沈知行这样的人物,但好像唯独她不会。
那天,她慌慌张张的下楼,正撞上拿着玫瑰玻璃罩的沈知行。
那是沈知行特意给我准备的礼物,却让张眉摔了个稀碎。
但这个大眼睛的姑娘对沈知行的冷眼没有一丝畏惧,反而伶牙俐齿的说道:
“你瞪着我干什么?我有错你就没错了吗?我没眼睛难道你也没眼睛?”
这么嚣张的女孩子,沈知行第一次见。
连吴宗这样的好脾气,脸色都坏了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张眉惨了。
吴宗甚至有些想拉住沈知行的衣袖,以免他发火动手,打坏了女生。
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冰冷诡谲,不讲情面的沈知行竟然鬼使神差的放过了张眉。
此后,我就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沈知行对我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淡。
跟我走在一起的时候,对我几近闭口不谈。
即使说些我的事情,也被他很快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而关于张眉的,倒是越来越多了。
沈知行很喜欢说她热烈的性格,不同于其他女生的行事作风,以及对于一件事坚韧的态度和决心。
他根本不知道,提到张眉的时候,他平日里黯淡的眼中发出了少有的光。
而当我面色沉下之后,沈知行又会凑过头来,在我脸颊上蹭了一口,信誓旦旦的说:“吃醋啦?别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张眉很不同罢了,还是最喜欢你了。”
起初我还会有侥幸,毕竟我跟沈知行相知相守快十年,我坚信,沈知行绝对不会为了个舞蹈生而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但是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糟。
我有先天性的胃病,再加上因为挑食的毛病,胃总是不定期的难受,不发作还好,一发作痛起来都是要命的程度。
沈知行常常会备着我的胃药。
一次清晨,我起床后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在课间操的时候,果不其然,小腹出现了明显的酸胀感,抽痛马上接踵而来,一刻不停。
我疼的直不起腰,只能整个人趴在课桌上,蜷缩起来。
“顾念,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沈哥。”
吴宗给我接了杯热水,掏出手机打给了沈知行。
我痛的虚脱,额头发鬓上冒了些汗,只能静静的听着吴宗手机里的拨号声。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我靠!”
吴宗在我耳边叫骂。而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模糊,此刻我只能感受到自己愈加羸弱的气息。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沈知行坐在我身侧,正捂着我的手。
“还疼吗?”
他的问候让我心里怪怪的。
吴宗打给沈知行的时候,手机里是响了一会儿才播报正在通话中的,沈知行应该是后来给挂了。
我摇了摇头,淡淡的问:“吴宗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挂?”
沈知行霎那犹豫的一顿,而后飞快的回避了我的目光。
“不太方便。”
“不方便?电话是张眉挂的吧?”
“你们当时就在一起吧?”
我太了解沈知行了。他这个人,电话打来,要么果断接,要么果断挂。而课间操,沈知行从来都是懒得去,不存在到没听见电话的程度,所以吴宗打来的电话也不会过了这么久再挂断。
冷静的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回,我等着他给我一个解释。
可我万万没想到,沈知行会不耐烦的起身。
他睨着我的惨白的面目,桃花眼里早已失了往日的深情与耐心,压着怒气似的开口:“顾念,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疑了?”
“我多疑?”
我忍着肚子里中烧的火气看着他。
“张眉就不会像你这样!事事这么烦。”
“身体不好就别总想那么多。”
沈知行黑着脸,对我全然没有耐心,旋即眯着眼叹息道:“你根本不懂我。”
我怔然,抬眼瞧着的男人好像变了一副模样。
当初那个听着我喊一句行哥哥会红脸的快意少年,当即已然面目全非。
他走后,空荡的病房就剩我一人躺着。
他怎么会知道,空气里还弥留着一股若影若现的浅淡果香,那是我醒来便能从他衣领上嗅到的。
而他从不用香水。
后来几天,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僵硬。
吃饭的时候,只有吴宗一面不停的讲话,而我和沈知行只是自顾自的沉默,谁都没有打破僵局。
下一秒,沈知行的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有人给他连发了好几条信息。
我漫不经心的戳着碗里的饭,眼睛却已经先飞快的瞄到了他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