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熬了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如愿以偿登上局长宝座。
用他自己的话说,当这个官,真是享受,妙不可言。不仅是物质上的,吃喝不愁,出来进去有专车,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尤其是不论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自己如一鹤,立于鸡群。谁人见了他,都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然而,正当他沉浸在喜悦之中,尚未过够官瘾时,身体出了问题,不得不住进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说,他的病很严重,不能再操心费力,更不能着急上火,必须住院接受治疗,即使康复后也不能再操心费力了。
医生的话,无异于宣布他的从政生涯已到尽头,官场生活落下帷幕。听了这些,他如五雷轰顶,顿时瘫痪在病床上。
医治一个多月后,他的身体稍稍好了些,就不顾医生和家人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非要上班不可。大家拧不过,只好由着他。
重又坐上久违的专车,又提笔签上象征权力的自己的大名,又可以前呼后拥,听那些他喜欢听的奉承话,又能一到办公室就品味别人为他沏好的香茶,坐在柔软的转椅上,像皇帝一样听如臣子般的下属们的请示汇报,他的心里十分惬意。
但是,这样的好日子对他来说,已经不多了,他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珍惜吧,已经进入倒计时。
时隔不久,阿庆再次躺进他十分不情愿躺的地方。而且,这一躺,竟是三个多月。
组织上为了照顾他,让他安心静养,省得他即使住院,还要操单位的心,大事小情他的副手和单位中层都得天天往医院跑,不是请示,就是汇报,便找他谈话,希望他让出职位。
阿庆一听,顿时急了,“腾”地一下子坐起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跳下病床,扬起右手,握成拳头,用力捶打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表示,看我这身体,像有病吗?没事,棒着哩!我能上班,还能工作……话还没说完,顿觉血往上湧,眼冒金星,一下子倒在地上……
尽管医生拼尽全力,紧急抢救,但阿庆还是走了,带着遗憾和不舍。
奇怪的是,遗体停放两天了,他的双眼却一直瞪得很大。家人给合上后,不久又睁开,再合上,还睁开,如此反复多次。
有人找管事的先生,先生说,可能是阿庆局长有重要的心愿未了,才死不瞑目。于是,他叨念很多人们听不懂的什么话,但还是不行。
阿庆老婆说,快给他扎台轿车,扎支签字笔,还有他的名章,办公桌椅……
话音未落,人们看到,阿庆的眼睛已经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