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花十元钱领回一个媳妇,当年14岁,生她时大黄狗出走了

桃成柳老人 2024-05-20 11:35:49

文/柳成荫

堂嫂叫狗花,是堂兄花十块钱和三斤大米从苏北的射阳“换”回来的,那年狗花十四岁。

狗花出生的那天,家里养了三年的一条黄狗走出了家门,再也没有回来。狗花的父亲说,狗吃不饱,在家里待不下去,投奔好人家去了。于是,就给孩子取名叫“狗花”,期盼她长大后和狗一样,远离穷窝窝,过个好日子。

那是1958年的冬天,我们的河工任务分配在苏北的射阳县,挑射阳河中段,当时选在一个姓陆的人家住宿,这户人家就是狗花家。不走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时的射阳还真的穷,房子矮不说,几乎看不到砖瓦房,屋顶盖的秸秆,四面钻风;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穿得破破烂烂的,面色黯淡无光。

相比之下,那个年代我们这里要算人间天堂了,至少住的是砖瓦房,衣服虽有补丁也算得上整整齐齐。

进驻射阳的第一天,食堂开灶,队长请狗花一家吃顿饭,烧了半锅子红烧肉,盛了一海碗给孩子们。狗花的父亲和我们一起吃,队长给狗花的父亲倒了半碗烧酒,喝着喝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狗花的父亲说,还是狗花十岁那天,她的外公送来两三斤猪肉,孩子三四年没有闻到肉味了。穷并不是他们那里的人懒惰,种田没有积极性,而是自然灾害太多。他们那里地势低,旱不能引灌,涝不能泄洪。粮食收获后,饱满的缴公粮了,瘪子分给社员当口粮。半个月不下雨,庄稼差不多旱死了;连下两天暴雨,又淹死了。

狗花的父亲期待射阳河疏通了,能过上好日子,他对我们千恩万谢,感谢我们河工大军去救他们的命,去带领他们过好日子。

那一年,我堂兄二十几岁,原来是公社食品站的临时工,专门在食堂烧饭。那时公社里有安排不是到饭店,而是到食品站食堂,故练就了一手烧菜的手艺。后来,据说受排挤,这份工作被站长的小舅子占上了,他“下岗”了。这次开挖射阳河,堂兄被安排在河工上烧饭。

在河工上,一个礼拜总会吃一顿肉,每次烧红烧肉时,堂兄总会盛上半碗,瞒着队长,偷偷端给狗花。每当狗花从堂兄手上接过肉碗时,眼里总是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是感激的热泪,也是对好日子的期盼,她羡慕有肉吃的南方人。

慢慢地,狗花和堂兄熟识起来了,为了感谢那半碗红烧肉,每天都会抽空帮堂兄洗菜、切菜、烧火,没有人时直接喊他哥哥,似乎有种撒娇的口气。这一切,都被狗花的父亲看在眼里,心想,莫非丫头喜欢上这个小伙子了?

那天,队长叫狗花的父亲一起喝点酒,他没有推托,便挨着队长坐下来了。半碗酒落肚,他向队长打听起我堂兄的家庭背景,有没有成家、家里有什么人,等等。

说起我堂兄,他是我三叔家的孩子,我三婶生了七个女儿,被庄上人称为“七仙女”,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虽然生在南方,在生产队并不富裕,也就中等以下的生活水平吧。现在想想都害怕,七个孩子拉扯大是件不容易的事,再加至三叔又体弱多病,几乎丧失了劳动能力。堂兄上面的七个姐姐都已出嫁了,而堂兄一直没有找到马马儿(方言,女人的意思)。

然而,拿狗花家来比较,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也许,这就是地区差别。那个年代,射阳最富的人家放到我们那里,很有可能是最穷的。但是,如果把我们放到长江对面的农村来比,又落后了许多。

河工结束时,狗花的母亲包了几件旧衣服,让她跟堂兄一起走,让她去过好日子。然而,就这么把人家养大的女儿带走,心里总过意不去。那个年代,再有钱的人袋子里也不会放几个钱,大家七凑八凑,才凑了十块钱,连同食堂里吃剩下来分的三斤大米,都给了狗花的母亲。就这样,狗花跟着堂兄走了。她的母亲流着泪,狗花一步三回头,父亲坐在石滚子上抽着旱烟袋。

十四年前,狗花家养了三年的狗弃家出走了;十四年后,十四岁的狗花和狗一样离开了家乡。这也许是辛酸的巧合吧,或许是命运在捉弄人。然而,生活总有些无奈,有时人活得真的不如一条狗。

堂兄领着狗花到了家门口,堂婶并没有感觉到高兴,也没有觉得意外。她在门口放了三支炮仗,拿了一双自己的鞋,让狗花换上,搀进了家门。祖宗牌位门前的香已点好,她让狗花磕了三个头,算是把儿媳妇接进了家门。

堂婶虽然识字不多,但见的世面并不少。自己的儿子花了十块钱,就把人家养了十四年的姑娘领回来,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心酸,她也是女人,也是母亲,她更能体会到,狗花走出家门后,她的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那是心如刀绞啊。

堂婶打量起狗花来,一张幼稚的脸上镶嵌着两只大眼睛,却显得并不水灵。黑黝黝的皮肤,并没有青春的清新。个子虽然不矮,却异常单薄,胸前还没有隆起,显得有些干瘪。在狗花的身上,还没有找到女人特征,还是一个尚未发育的少女。

当晚,堂婶没让狗花和堂兄睡一起,她对巧花说,等忙空了,挑个日子,请上亲戚朋友及左右邻居,举行个婚礼,也让狗花体面体面。

其实,堂婶心里想的并不是这个,她在搪塞狗花。她知道,现在让他俩睡一起,对狗花的身体是一种伤害,进了自家门,就是自家人。如果狗花一旦怀上了孩子,对孩子也是种伤害,凭狗花现在的身子,孩子生下来后肯定没奶水喝。

狗花的到来后,堂婶第二天去了趟公社食品站,拎了两挂猪油回来,熬了一面盆白嫩嫩的油脂。无论是烧山芋屑子饭,还是大米饭,或者萝卜饭,甚至菜粥,都会挖上鸡蛋黄大的一块猪油放到狗花的碗里。每当面盆里的猪油挖完了,很快又会拎两挂回来。

一晃两年过去了,狗花的皮肤变得洁白娇嫩,一双眼睛也如秋水一般清澈,辫子也粗了,乌黑油亮。身材也改变了,白白胖胖,胸也挺起来了,把花洋布衬衫衣服顶得高高的。

两年后的冬天,堂婶把一头养了一年多的猪杀了,为狗花做了一身嫁衣,买了些炮仗回来,邀请亲戚朋友,为他俩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婚礼并不隆重,却很热闹,那天狗花哭了,哭得很伤心。她想起了北方的父母,他们感知到女儿今天结婚吗?她惦记着那条离家出走,它回来了吗?

那年,狗花十六岁,正式成为我的堂嫂。

几个月后,狗花怀上孩子了,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孩。第二年的春节,堂兄带上狗花和孩子回到射阳,回去给父母拜年。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去了,三年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母亲和爱喝一口酒的父亲了。

刚踏进家门,就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哦,还是那条大黄狗,它也回来了,却不认识狗花,毕竟大黄狗离家出走的那天,狗花才生出来……

狗花的父亲似乎比三年前年轻多了,也精神了。他告诉堂兄,射阳河修成后,公社也组织修建了水渠,现在旱能引灌,涝能泄洪,连续几年都大丰收,大米也能吃上了。现在吃肉也不难了,人吃米面,猪吃糠麸,家里养了三头猪,过年时杀一头,腌些咸肉,留着慢慢吃。他重重复复地叮嘱堂兄,一定要带个话给队长,让他再到射阳看看走走,说是还欠他一顿酒哩。

狗花的母亲也年轻了,脸上岁月的沧桑褪去了好多,她说,唯一亏欠的就是狗花,养了她十四年,嫁人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说等几年日子再好些给她补上,要不死了都会留下遗憾。

过了一宿,狗花从娘家回来了。第二天早上,当狗花打开大门时,大黄狗正静静地坐在门口,见了狗花,讨她好地摇着尾巴,显得异常的兴奋,貌似旧友重逢。原来,它一路闻着狗花的气息,踏着她的脚印赶过来了。

从此,狗再也没有回射阳,整日陪伴狗花撒娇,貌似个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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