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差不多时候来的上海,老林自北向南,我自南向北。后来又进的一家公司,他干他热爱的开发,我干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的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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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之所以相熟,是因为我特别喜欢做他的项目。他的代码跟人一样,稳重而周到,很有安全感,我经常拍他的肩膀,说你在这就跟我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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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我小一岁,可能是从小干活的缘故,看起来比我大一些,他也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回敬道还是你跟我混吧。
那时我两的工资差不多,都只有三四千,他还得往家里贴点,而我不时问家里要点。他说我命好,生在城里,有父母可以依靠。我说我不靠命,只想靠自己。
我问他为什么来上海,他说受够了苦逼的农村,想当个城里人。他问我好好的城里不呆,来这租个老破小干吗,我说怨我妈给起的名,注定是要干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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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们分道扬镳,又过去了十年。
老林一直独身,中间谈过几个姑娘,有老家的,有上海的。老家的想他回去,他不乐意;让姑娘来上海,姑娘不乐意。至于上海的,聊到房子就没了下文,他也知趣,从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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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在酒楼订了桌,说是好些人,出席的只有我两。他说打了圈电话,要么早已回乡,要么脱不开身。
一顿饭下来相对无话,我记得他的稳重,他也记得我的沉默,在这嘈杂的地方,我们安静地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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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沿着河边的小道遛弯,他点了一路的烟,透过那片云雾,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要么是烟吐得太浓,要么是酒喝得太多。
路过一道桥,我们倚着石栏,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忆着过往。直到快没话了,老林才说到他要回去。我问为什么,他说家里放不开,处处都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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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当年吹的牛,他觉得我成了,他没有。我说并不是,他没能当上城里人,而我也没能干成大事,我们其实都一样。
临别的时候,他把烟头狠狠丢进河里,看他用力的样子,我想那丢掉的不止是烟头,还有他的希望。我那晚没有抽烟,心里却装满了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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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想跟老林说,离开也挺好的,解脱了。但又觉得自己不配,因为他放下了,我还没有。手里拿着屠刀,怎么劝人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