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梦魇斑驳莲花座——雨水

友绿说小说 2024-07-20 02:27:33

那人果真买了水回来给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水:“这是提神用的药水,你涂些在太阳穴上,再休息几分钟就好了。”邓义梳跑过来,冲着她喊道:“在银行门口找半天不见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我白操心了一场。”段微没有答应她,只专心留意那年轻男人的反应,见他笑道:“她在太阳底下晒久了感到不适,我扶她过来休息。”邓义梳扶起段微,道:“能走么?我们回学校。”那位年轻陌生男人说道:“是什么学校,我送你们回去?”

车上的收音机在播放音频小说《红楼梦》,正读到王熙凤设相思局折害贾瑞的那一章节。陌生男人笑道:“真是不巧了,我也是熙奉,只不过是奉承的奉。”两个女生也轮流报了名字。邓义梳问道:“熙奉哥哥既然懂得奉承,就不应该只听自己喜欢听的呀,也该问过我们两位女生。我每次看那《红楼梦》都会睡着,你换个台,我们听点英文歌曲好么?”熙奉通过后视镜看段微,道:“段微同学想听什么呢?”她也在后视镜里回望他,道:“先听完这个再换频道。”他又抬头看她,笑道:“好,那就依你的,先听完这个再换频道。”段微深知自己外表普通,很少被关注,尤其与比自己漂亮的邓义梳同行时,她通常只充当背景墙。今次遇见熙奉,看他与平常相识的男生更有不同,一路对自己悉心照顾,并不以貌取人,真是十分难得了。她想起以往也有男生为亲近邓义梳而声东击西,故意对自己好,却是为引起邓义梳的嫉妒才倒腾的把戏。

熙奉从车座底下拿了一个骷髅头出来,原来是个瓷缸子,里面放着鲜红色的细长太妃糖。他请他们吃太妃糖:“这是用盐湖水做的,你们吃几个罢。也不好吃多,吃过了扎喉咙呢。”段微将糖用双手弓着捧了去闻,问道:“熙奉先生,您也是学生么?”

“直接叫我熙奉好了。我是机师。”

“技师?!什么技师?推拿技师么?”她特意去看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好漂亮的一双手!竟不像是做推拿技师的手。”

邓义梳笑着插嘴道:“你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了,人家的是机师,不是开飞机的便是机械工程师之类的。我说的对么,熙奉先生?”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她说的也不尽然是错的,”他又转过头去看段微:“我伤了手,得了假在休息,老久都开不得飞机,正想找个新差事来做,弄不好真要去做个推拿技师。”他说得全车人都笑了,又问道:“你们还吃太妃粮么?”

车上的收音机正在插播一则新闻:两个月前隔邻市某个医院员工宿舍发生命案,一个姓赵的年轻女护士被害,此案至今尚未告破,以此警醒单身女子多加防范,注意人身安全……坐在副驾驶上玩手机的段微感叹道:“怎么?都是单身女子的错么,单身女子就该死么?”

车里的年轻男人笑道:“这话说得无理无据的,有些荒唐,也有些真实,又有趣;倒只有你能、也配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呵呵。”

段微受了鼓动,更加得意,又添着说道:“可不是么,这世道可不是荒唐得要紧么?比如像我这样的人,只不过平时言行规矩稳实些,没什么男生在身前兴风作浪的,周围自然便是冷清的,于是就该早死么?”她掉头朝坐后座的邓义梳看,淹着笑又道:“像义梳这般的,既会闹,又会玩,自然有许多人跟在后面奉承着她玩,当然是热闹的,因此热闹的人值得比别人多活好几辈子,冷清的人就该便宜掉价,连活都不该活么?”

嘴里的太妃粮粘牙,糊得邓义梳唇舌都混在一处,半天都说不了话,只在那点头又摇头,“嗯嗯哼哼”地应和着。段微指着她同熙奉笑道:“瞧,她直点头。她也认为我这种实在且冷清的人是不值得久活在这个世上的,”她半真不假地感叹道:“这世界如此混乱不堪,至少我是洁净的,它自然是配不上我,我还不屑与它久混呢!”

“说的可不正是这个理么?”熙奉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邓义梳此时终于咽尽了嘴里的糖,得了闲说话:“熙奉先生,可别将她的玩笑玩当真了!平常她说这些话,我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跟她去计较。熙奉先生与我们刚认识,不知底细,可别吓到了才好呢。”

“我可没开玩笑,虽说的不一定对,但都是认真的,我人微言轻,你自然是不把我的话相当话罢了。”她平时在邓义梳面前唯喏惯了,今天得了后台般总算硬气一回,这难得的扬眉吐气令自己非常骄傲。段微跟着又同熙奉说道:“瞧见了么?清冷实在的人平常说话都没有几人愿意听的。”邓义梳抢着应道:“最近读新闻,好多的杀妻案,她们那些人的生活也是热闹的,公婆孩子凑到一处呼喝吵辩,但她们也没能活得圆满。这又怎么说呢?你既然那样能那样会,倒给我们解释说明下罢!”段微埋下头去,不去应话,大概是睡着了。熙奉应道:“只能说这世道对人的恶意终归是有的,但对女人的恶意程度更深些!”

段微此时又抬起头来附合道:“谁说不是呢?这世上总是女人可怜些!”

建在湖西边的老房子都习惯在大门与堂厅的连接处留个三五米长的空地,是露天的,有个专门的叫法,是“天井”。邓义梳奶奶天生的小脚,只穿四号半的鞋子,买不到成人鞋,只能穿童鞋。粉红色小皮靴在灰白色的混泥土地板上留下圆而短的深棕色水印,来来回回交叉着绕圈,像一只只巨型的跳蚤,好在它们被地板禁锢着,时间久了便蠢了,也不敢轻易出来扰人。天井中间的那盆炭终于被风吹得红透,老太太口中呼呼叫着:“好了,好了,差不离了。”又朝楼上叫道:“梳子,你搭把手,去屋顶间拿那个铁条桌下来罢。”邓义梳脚上踩着拖鞋,也不穿袜子,上半身搭着件土黄色的颗粒绒布棉袄,腰上绑着毯子,“噔噔噔”的从铁梯子上头跑下来,问道:“姆奶,猪油烤奶酪好了么?我饿了,也没有闻到香。”她奶奶骂道:“只中吃不中用的废女仔,耳朵塞了屎还是灌了尿?炭才刚烧红,叫你把那个铁条桌拿下来!你现在只送了嘴来吃,烟灰和火炭倒是有,你要吃哪个?”邓义梳不敢还嘴,上楼去把铁条桌拿了下来。她奶奶又叫她去地下室里把大瓦缸里头的那盆猪油取上来,邓义梳甩手跺脚道:“又不是只我一个人吃的,什么都叫我来做?义权不也在,叫他拿去,我要写好多报告,等假期结束了回校是要按时交的。”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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