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词话》第70回的目录是:西门庆工完升级,群僚庭参朱太尉。
上一回,在叙述西门庆勾引王招宣府里的林太太和处理王三官儿被那帮光棍诓诈的百忙之中,作者兰陵笑笑生还不忘忙里偷闲地交代了一笔,西门庆和夏提刑因为今年考察在即,特意差人前往怀庆府提刑林苍峰林千户那里去打探内部消息。
西门庆在儿子官哥死后缎子铺开张,在李瓶儿死后又勾搭上了林太太,在商场和情场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虽然这背后每每都有死神的影子在徘徊。
这一回作者的笔触要暂时从商场和情场转移到官场上来了,毫不夸张地说,西门庆在商场和情场上的表现,多多少少取决于他在官场上的表现,关于这一点我想西门庆自己比谁都清楚。
此回的开头就是交代西门庆和夏提刑差往怀庆府林千户处打探消息的人,连夜带回来了升官邸报。二人当厅打开观瞧,大意略云:
山东提刑所千户夏延龄,资望既久,才练老城,宜加甄升,可备鹵簿之选。
贴刑副千户西门庆,才干有为,英伟素著,家称殷实而在任不贪,宜加转正,以掌刑名者也。
一言以蔽之,西门庆的仕途又有进步了,即将取夏提刑而代之,而这位夏提刑则另有任用,“备选鹵簿”,由地方官迁任京官。而在当时地方官油水较多,权力寻租的空间较大,而京官相比之下,则徒有虚名而已。
正因为如此,看罢之后,这两人的表情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西门庆是“心中大悦”,而夏提刑则是“大半日无言,面容失色”。
西门庆从衙门办完公回到家,后晌时分王三官儿差了家人永定和文嫂来给西门庆下书,本月十一日请西门庆到他府上赴席以表谢意。西门庆收下,不胜欢喜,他欢喜的是“以为其妻指日在于掌握”。
原来西门庆那日听了郑爱月的计策,已经打定主意,要采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办法,先搞定王三官儿的妈——那个半老徐娘的林太太,再搞定那个正值青春妙龄的王三官儿的媳妇。
现在的西门庆离他的下一个猎物——王三官娘子越来越近了。
不妨先剧透一下,好在西门庆死的早,要不然这位如花似玉的王三官娘子说不定也要被西门庆给霍霍了。
每每读书至此,都让我联想到现代著名作家沈从文先生有一部未完成的杰作长篇小说《长河》,其中的女主角名叫夭夭,美丽善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但就是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纯真无邪的女孩子,却被书中的一个反面人物保安队长给惦记上了,要将他的魔爪伸向这个妙龄少女。。
记得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心中莫名的忐忑,生怕这个坏人保安队长得手,把夭夭给霍霍了。好在这部小说沈先生因故并没有写完,只是不知道按沈先生最初的构思,夭夭能不能从保安队长手里全身而退,真怕他老人家一狠心“要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撕给你看”。我想,一切伟大的作家一定会这样处理的。所以,沈从文先生的《长河》没有写完,对我们善良的读者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但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还没等到十一日去王三官儿家赴宴,初十这日晚夕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晓谕各省提刑官员悉知,火速赴京,赶冬至令节见朝引奏谢恩,毋得违误,取罪不便。”
时间紧迫,西门庆一方面跟王三官儿那边打好了招呼,说十一日的宴会去不了。另一方面,问周守备讨了四名巡捕军人,四匹小马,打点好行李,十二日起身,和夏提刑结伴赶赴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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