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是人类的宿敌，因其能传播疟疾、登革热等多种疾病而成为人类的头号“动物杀手”。2023年至今，南美很多国家暴发了严重的登革热疫情。现在，一种经过“改造”，感染了“沃尔巴克氏菌”的蚊子正在哥伦比亚和巴西的一些城市投放，以遏制蚊媒疾病。

当达席尔瓦告诉家人，他将把成千上万只感染了一种细菌的蚊子释放到户外时，家人们都很吃惊。他们一家居住在巴西东南部的城市尼泰罗伊，在这里，蚊子传播的疾病，如登革热、基孔肯雅热和寨卡病毒，已经构成了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

然而，当携带了自然存在于许多昆虫体内的“沃尔巴克氏菌”时，蚊子传播这些病毒的能力就会下降。

巴西奥斯瓦尔多·克鲁兹基金会的技术员达席尔瓦：“我早上4点半就出门了。到了基金会，我会直接去放着“蚊子管”的地方，这里养着15至20万只蚊子，然后按一定的数量取出要释放的蚊子，每天投到不同的地方。”

2023年，全球登革热病例创下了500万的历史最高纪录，并报告了5000个死亡病例。据世卫组织的最新分析，80%的登革热病例发生在美洲。

世界蚊子项目（WMP）的创始人斯科特·奥尼尔和同事在2009年发现了“沃尔巴克氏菌”。2011年，携带了这种细菌的蚊子首次被释放到了澳大利亚的凯恩斯。五周后，Yorkeys Knob地区100%的蚊子和Gordonvale地区90%的蚊子都携带了沃尔巴克氏菌。

自此，WMP制定了一项策略：培育大量感染了这种细菌的蚊子并将其释放到蚊媒疾病的高发地区。这项技术的第一个应用成果是将沃尔巴克氏菌感染给了“埃及伊蚊”，一般情况下，埃及伊蚊在自然环境下并不会携带这种细菌。

环境技术专家桑德拉·萨帕塔：“细菌被注射进了蚊子卵中。”她在哥伦比亚波哥大巴里奥·巴黎区与WMP开展项目合作并参与了该计划的最新进展。

将这种细菌注入蚊子卵中的技术被称为“胚胎微注射”（embryonic microinjection），这是一项用于大批量产出的复杂技术。

发表在《PLOS被忽视的热带病》上的一项研究，实践了这一干预措施：在贝洛、麦德林和伊塔吉等城市释放了感染了细菌的蚊子后，与此前的疫情相比，登革热的发病率降低了94%以上。

据同一期刊2021年发表的另一项研究，在尼泰罗伊释放了这种蚊子后，结果显示，登革热、基孔肯雅病和寨卡病毒的发病率分别下降了69%、59%和37%。

■ 埃及伊蚊是传播登革热、寨卡病毒和基孔肯雅病等疾病的元凶。图片来源：NIAID/Flickr

克鲁兹基金会的动物学家加西亚表示，“幸运的是，沃尔巴克氏菌能垂直传播给下一代。”在实验室中培育出了第一批携带有这种细菌的蚊子后，就需要从目标地区捉来雄蚊与感染后的雌蚊交配。

战略转变

除了哥伦比亚和巴西，WMP还在墨西哥、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以及亚洲受影响的社区开展工作，如印度尼西亚、老挝、斯里兰卡和越南。

在采取措施之前，WMP认识到有必要向人们解释投放这种蚊子将如何帮助减少登革热，而此前降低传播的策略主要是防止蚊子繁殖。

因此，这项干预措施就要从做好社区工作开始。

哥伦比亚的项目负责人，昆虫学家彼得·瑞安说，“社区参与至关重要。许多干预措施没成功，就是因为人们的不理解或不信任。”

■ 社区领袖维尼修斯·利马认为，“放蚊计划”将挽救很多生命。

对于儿童受众，巴西带来了一个“校园沃巴托”计划。“沃巴托”是巴西对携带了“沃尔巴克氏菌”的蚊子的简称。计划包括将感染了细菌的蚊子卵带到学校，让学生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

尼泰罗伊的小学教师杜阿尔特：“今年我们完成了全部任务，从观察幼虫、蛹、成虫，到孩子们通过绘画和写作报告所有细节。我们还制作了一本书，放到了学校图书馆里。”

为进一步研究这些干预措施与降低登革热之间的因果关系，巴西的贝洛奥里藏特正在进行一项“盲法临床试验”：一些地方将用受感染的蚊子干预，对照组地区则没有使用这个方法。蚊子的投放地信息将在2025年试验结果出来之后才会公布。

需求增加

目前，WMP面临的主要挑战是急剧增加的需求。除了在巴西的5个城市开展了项目外，莫雷拉：“还有40多个城市联系了我们，希望应用这个项目。”

维尼修斯·利马是卡拉穆霍的一名细胞维护技术员和社区领袖，他认为该计划可以挽救很多生命：“这个计划能在不用喷洒化学药品的情况下控制蚊子，我希望它可以帮助到我们的社区。”

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克鲁兹基金会和世界粮食计划署计划今年建立一个“蚊子工厂”以扩大项目规模。他们还开始直接使用蚊卵，而非难以运输的蚊子成虫。

尽管加西亚对贝洛、麦德林和伊塔吉几个城市的研究结果感到乐观，但他指出，沃尔巴克氏菌也并非灵丹妙药：“在不久的将来，理想的情况是合理使用多种技术来控制蚊子，协同应对蚊媒疾病的传播。”

本文译自“科学与发展”（Scidev）组织的官网文章：South American cities release mosquitoes to stem dise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