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19K纯娱 素材:陈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二月的余杭,春寒料峭。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开始收拾小超市了。这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小超市,虽然不大,但是东西很齐全,从针头线脑到油盐酱醋,应有尽有。说起这个超市,还真是承载了我二十年的心血。
正当我摆放货架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抬头一看,是我大伯陈德民。印象中,大伯一向是个豪爽的人,但此时的他却显得格外沉重,佝偻着背,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建国啊..."大伯的声音有些颤抖,慢慢地摊开手掌,一条金灿灿的项链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这是不是你送给你伯母的?"
看到这条项链,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这条金项链,可不就是我三年前送给大伯母六十大寿的贺礼吗?那时候大伯母还没有得老年痴呆,看到项链的时候,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当场就戴上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这条项链会出现在大伯手里?而且大伯的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劲?
"是啊,大伯。这是我三年前送给伯母的寿礼。"我如实回答道,心里却在打鼓,"怎么了?"
大伯听到我的回答,身子明显晃了一下,一下子坐在了门口的小板凳上。这是我专门放在门口给老人休息的凳子,没想到今天会用在大伯身上。
"建国啊,你是个实在人,这二十年来,我看在眼里。"大伯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这条项链,你伯母一直说是志强送的..."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一阵酸楚。志强是大伯的儿子,我的堂哥,在外打工多年,难得回来看看。大伯母得了老年痴呆后,总是记不清很多事,却总念叨着说项链是志强送的。其实这三年来,志强连个电话都很少打回来。
想起二十年前刚来这个村子的时候,要不是大伯一家的照顾,我这个外来人哪能在村里立足?那时候我就租了这间小店面开超市,什么都不懂,是大伯手把手教我进货、摆货、记账。大伯母更是经常给我送饭,怕我一个人在外头吃不好。
"建国,你还记得你刚来村里的时候吗?"大伯突然问道,眼神望向远方。
我点点头:"记得,大伯。那时候我就带着几千块钱来创业,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您和伯母照顾,我早就回老家了。"
"是啊..."大伯长叹一口气,"那会儿你才多大?二十出头吧?整天乐呵呵的,特别懂事。你伯母总说,要是志强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说到这里,大伯的眼圈红了。我知道,这些年大伯为志强操了不少心。志强在外打工,赌博成性,没少向家里要钱。大伯和大伯母的养老钱,差不多都给他填窟窿了。
记得去年夏天,大伯母的病情突然加重,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有时候连大伯都认不出来了。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大伯家看看,有时候遇到大伯母闹得厉害,就在那里守到天亮。
那段时间,大伯都急白了头发。可是打电话给志强,他总是说在外地走不开,等过段时间一定回来。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都没回来看过。
"建国啊,"大伯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这条项链,是上周突然不见的。你伯母一直念叨着说是志强送的,我们也就由着她。可是前天..."
大伯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前天我收拾她的柜子,发现了一张当票。原来是志强上周回来过,趁你伯母睡着的时候,把项链偷走当了。他还留了张字条,说急用钱周转,过段时间就还..."
听到这里,我的心揪得更紧了。大伯母虽然记性不好了,但那条项链一直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每次戴出去都要让大伯帮她仔细收好。
"大伯,您别难过。"我赶紧劝道,"要不我再去买一条送给伯母吧?"
"不是钱的事!"大伯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低下头,"建国啊,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道歉的。这些年,你对我们比亲儿子还亲,可我们..."
我赶紧打断大伯的话:"大伯,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外乡人,能在村里站住脚,全靠您和伯母照顾。这些年您待我如亲子,我心里都记着呢。"
说着,我转身去柜台里拿出一个红包:"大伯,这是我准备过年的时候给您和伯母的。您先拿着,我去买条新项链送给伯母。"
大伯接过红包,手却在颤抖。他慢慢站起来,眼眶湿润:"建国啊,你..." 说着,他突然转过身,声音哽咽:"你...你愿意认我们做干爹干娘吗?"
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二十年了,从一个懵懂的年轻人到现在的小店老板,大伯和大伯母就如同我的亲生父母一般,照顾着我、关心着我。
"大伯..."我走上前,扶住大伯的肩膀,"您和伯母就是我的亲人啊。"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隔壁王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老陈,不好了!你家志强在镇上赌场欠了一屁股债,那些人找上门来了!你老伴现在急得直哭,说要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去抵债..."
听到这话,大伯的身子明显晃了一下。我赶紧扶住他:"大伯,您先别急,我跟您一起回去看看。"
说着,我随手抓起柜台上的钥匙,拉上店门就跟大伯往家里赶。大伯家就在村头,平时走路也就五分钟的路程,但此刻却感觉格外漫长。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大伯母的哭声:"我的项链呢?志强说过要还的,他说过的..."
进了院子,只见大伯母坐在门槛上,满脸泪水,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当票。她的银发凌乱地散在肩上,身子不住地颤抖。几个年轻人正围在院子里,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老太太,您就别找了。那条金项链志强早就当了,钱也输光了。"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不耐烦地说,"现在欠我们的钱得还,要么拿钱,要么就把房子抵债!"
大伯母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不行,那是志强给我的项链,他说过会还的..."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揪得生疼。三年来,大伯母的记忆越来越差,但唯独对这条"儿子送的"金项链记得清清楚楚。可现在,连这最后的念想也要被带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上前一步,挡在大伯母面前。
那个黄毛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事?志强欠我们十万块钱,今天必须还!"
十万?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对于靠务农为生的大伯一家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难怪志强连母亲最珍爱的项链都偷走典当了。
"多少钱我来还。"我咬着牙说道,"但是你们得把当票给我。"
黄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讥笑:"你?就你这开小卖部的,拿得出十万块?"
我没理会他的嘲讽,转身对大伯说:"大伯,您先扶伯母进屋休息。这事我来处理。"
大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扶着依然在啜泣的大伯母进了屋。我则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转账。
这些年,托着大伯和大伯母的福,小超市的生意一直不错。虽说赚的不多,但架不住我一个人生活,开销也不大。这些年也攒下了一笔钱,原本是打算明年扩大店面用的。
"叮"的一声,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余额,我苦笑了一下。为了凑够这十万块,我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
黄毛核实了转账后,倒是爽快,直接把当票扔给了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长出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屋里。
屋里,大伯母已经睡着了,但眉头还紧紧地皱着,手里还攥着那张当票。大伯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妻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伯..."我刚开口,就被大伯打断了。
"建国,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大伯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和你伯母商量好了,把后面那块地卖了..."
"大伯!"这次换我打断他的话,"那块地可是您和伯母的养老田啊!再说了,您和伯母这些年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这点钱算什么?"
大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可是..."
"大伯,您听我说。"我在大伯身边坐下,"您和伯母就是我的亲人。这二十年来,要不是您们照顾,我哪有今天?您说我是您干儿子,那这钱就是儿子该做的。"
说着,我掏出那张当票:"明天我就去把项链赎回来。等伯母醒了,您就告诉她,项链找到了。"
大伯沉默了许久,突然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那是一个父亲强忍悲痛的颤抖。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镇上的当铺,把金项链赎了回来。看着这条泛着金光的项链,我心里五味杂陈。这条项链,承载了太多的亲情,也见证了太多的无奈。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远远地,我就看见大伯母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看见我回来,她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建国啊,回来啦?"
我走过去,把金项链轻轻地放在她手心:"伯母,您看,项链找到了。"
大伯母接过项链,眼睛一下子亮了:"是啊是啊,这是志强给我买的金项链。他说过会还给我的,他说话算话。"
我看着大伯母开心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有些真相,不说也罢。
站在村庄里,看着这片养育了我二十年的土地,我不禁思考:家庭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是血缘的纽带,还是心灵的连接?当冬日的阳光洒在老屋上,这些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