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逼我为她的白月光顶罪入狱,我心灰意冷后,她却哭着求我回头

书梦文化 2024-12-16 10:03:37

1.

“三年刑期已满,你可以出狱了。”

监狱长一声令下,冰冷的铁门缓缓拉开,一缕阳光透过门缝倾斜,照射在江寒略显苍白的脸颊。

他眯了眯眼,心中沉重的枷锁在这一刻不仅没有半分松缓,反而更加压的他喘不过气。

但是抬腿跨出大门那一刻,他也就忍不住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这是自由的味道吗?

监狱对面的马路边,一辆高调的豪华超跑停在原地,

一名身材火辣性感的女人靠在车头。

她站在背阴处,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隐约两道锋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大门开启那一刻,女人随手丢掉手中的香烟,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江寒的目光隐晦不明,女人的眸光平静似水。

女人缓慢地眯了眯眼,瞳孔中,闪过一丝讥诮。

赵诗音,他的妻子。

“你出来了。”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动,更别提愧疚。

江寒眯了眯眼。

三年前,他还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少爷,可却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他含冤入狱。

那是一个雨夜,赵诗音跪在他面前,哭的肝肠寸断。

“江寒哥哥,时年他马上要出国深造了,那是他多年以来的梦想,他不能入狱,这会毁了他的!”

“求求你,你家大业大,进去了也会从轻发落,我保证,我一定会等你,等你出狱后,我就嫁给你!”

他心心念念的爱人,终于答应要嫁给他,可条件却是要他为另一个男人入狱三年。

三年前,他爱她入骨,以至于她提出任何要求,他都无条件满足。

以至于当赵诗音借他的车,为了讨好那个名叫时年的男人时,江寒都没有拒绝。

结果出了车祸,撞死了人,时年慌不择路地跑了,当警察根据车牌查到车主时,赵诗音二话不说就让他去顶罪。

以江寒的手段,他如果执意不肯,那谁来都没办法强迫他。

即便他才是车主。

赵诗音不舍时年在二十岁出头的年龄锒铛入狱。

毕竟,那是她一直爱慕着的弟弟。

所以,两者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毁了他。

时年有所谓的梦想,难道,他江寒就没有梦想吗?

可在赵诗音眼里,他的梦想,根本一文不值。

入狱前一天,赵诗音按照约定,跟他领了结婚证。

她说,一定会等他出来。

现在看来,她真的在遵守约定。

江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我爸妈呢?没来么?”

赵诗音表情一僵,沉默了一瞬,打开车门。

“先回家再说吧。”

“好吗?”

一贯娇纵的赵大小姐,除了三年前求他给时年顶罪,这还是头一次用这种恳求的语气讲话。

江寒笑了笑,依言上车。

一如那些年,他对她总是百依百顺。

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觉得当初的自己,既可怜又愚蠢。

2.

透过后视镜,赵诗音看了他一眼。

三年不见,江寒瘦了不少,脸色也透出一抹苍白。

三年前,明明还是那样阳光开朗,热情活泼的男人,如今瘦弱的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性子也变得沉默寡言。

系好安全带,就在车子即将发动之际,江寒突然开口。

仅仅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赵诗音的心骤然一沉,如坠冰窖般。

“爸妈不在了,对么?”

赵诗音张了张嘴,似乎呼吸都停滞一般,沉默许久,才苦涩开口。

“江寒,我……”

江寒坐在后座,看着后视镜里,赵诗音复杂的双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要不是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赵诗音怕是根本无法感受到他的心绪。

短短三年,竟然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变成这样。

曾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如今安静地仿佛没了任何生气。

“两年前,爸被查出贪污受贿,捉拿过程中心梗猝死,抢救无效,妈接受不了打击,半年前也在病床上去世了。”

江寒垂下眼帘,明明此刻他应该很伤心,很难过才对。

可偏偏他却坐的笔直,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似乎至亲的离去,对他而言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他的父亲,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贪污受贿被捉拿?

江寒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半晌,才平静地开口:“贪污?确定吗?”

“是,证据确凿。”

赵诗音声音平静,眼神有些复杂。

江寒的胸口微微欺负,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只是双手却死死握紧,骨节攥得发白。

赵诗音眼里闪过心疼。

“江寒,要是难受的话,可以哭出来的。”

哭?

江寒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弯腰大笑,笑到眼眶发红,笑到声音颤抖。

可他的眼里却一如既往地干涩。

他江寒,以前就不会流泪,经过了这三年,他更加不可能流泪。

深吸口气,江寒转头,将目光投在窗外的夕阳中,眼眸深邃,似乎染上了天边的昏暗。

“我不会相信的。”

他的神色麻木中带着一抹偏执。

赵诗音握着方向盘,眼眸闪烁。

半晌,才叹息道:“不论如何,江寒,我都是你的妻子,我答应过你,未来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照顾你一生一世。”

妻子?

江寒冷笑。

为了时年,才愿意嫁给他的妻子?

他的三年,是在黑暗里度过的。

往日的棱角不但没有抹平,反而越发锋利,如今的他,早就不会将希望寄托给别人了。

尤其是赵诗音。

这个“罪魁祸首。”

入狱这三年时间,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徘徊在痛苦的边缘。

他自杀过很多次,可赵诗音始终没有来探望过他,哪怕一次。

一天又一天,曾经那颗炽烈又温暖的真心,终究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永远死在了那座监牢里。

江寒转过头,与后视镜里的女人四目相对,声音嘶哑,好像老旧的风箱在嗡鸣。

“赵诗音,我们离婚吧,我放你走。”

赵诗音愣住了,久久没有出声。

她紧紧盯着后视镜里那张苍白无血的脸,眸光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复杂,讳莫如深。

许久,她才轻笑开口。

“江寒,我们领了证的,你就是我法律上的老公,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没有什么放不放走一说。”

“再说,除了跟我回家,现在的你,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3.

海城的郊区是富人区,这里的地皮可谓真正意义上的寸土寸金。

江寒很清楚,这一片,如今都成了赵家的产业。

最终,江寒还是没有执着下去。

毕竟现在的他,连一块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都没有,更别说去调查父亲的真相了。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赵诗音将车子熄火。

“江寒,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房产证上写的是咱俩的名字,大门密码是你的生日。”

赵诗音一边介绍,一边打开大门。

屋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饭香味萦绕鼻尖。

一个染着栗色卷发的男生听到声响,立马迎了上来。

“姐夫,诗音姐姐,你们回来了!”

他身上套着一件可笑的卡通围裙,手中的锅铲滴落汤汁,脚上穿着一双明显是情侣款的拖鞋。

另一双,在刚刚进门换鞋的赵诗音脚上。

反观赵诗音递给他的,只是一双再单调不过的男士拖鞋。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三人当中,他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江寒扯了扯嘴角。

有些讽刺。

什么叫我们的家。

准确来说,应该说是她和时年的家才对。

三年的时年,浑身上下透露着精神小伙的气质,三年过去,反倒添了几分青春活力,俨然是一个乖巧奶狗的形象。

双眼湿漉漉的,眉眼间满是自信和阳光。

反观他江寒,一身破旧,灰头土脸。

相比较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时年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拖鞋,道:“姐夫你千万别误会,这拖鞋当时是买衣服送的,就是一双普通的拖鞋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有意无意地将叫往前伸了伸。

眼里的炫耀丝毫不加掩饰。

“嗯,挺好看的。”江寒不咸不淡道。

时年偷偷瞟了眼一旁的赵诗音,眼眸闪烁。

“要不……我把我这双给你?如果姐夫喜欢的话……”

江寒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让给他?

果然,三年时间,时年也并非虚度,言辞变得犀利了不少。

这种含沙射影的讥讽,他说的很自然。

只是不等他开口,一旁的赵诗音率先出声。

“小年瞎说什么呢?江寒的脚码比你小,根本不合适。”

时年赶忙摆手:“没事的姐姐,姐夫喜欢就可以了,大不了我再出门买一双就好啦。”

说罢,他直接将鞋子脱了下来,光着脚踩着木板上,似乎有些冰冷,轻轻地倒吸了口气。

赵诗音立马心疼地皱起眉头:“这是干嘛?!赶紧把鞋子穿上!”

时年却露出纠结紧张的神色,目光看向一旁的江寒,似乎在等候发落。

江寒嗤笑,不屑摇头:“你还是穿上吧,我并不喜欢这种卡通图案,太幼稚,且无聊。”

时年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双拳紧紧攥起,腮帮鼓动。

赵诗音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赶紧把鞋穿上,冒冒失失地像什么样子!”

“你先去厨房吧,我带你姐夫去洗洗澡,去去晦气。”

时年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点了点头。

“好,那姐夫我先去了哈,遭了!我的锅要烧干了!”

他拎着锅铲快步冲进厨房。

赵诗音看着他的背影,眸光中满是温柔和宠溺。

“这傻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想起以前的你。”

她的语气中带着感慨,似乎在诉说着怀念。

从前的自己么?

江寒心中略过一丝讽刺。

曾经,他的张扬和冒失,在她眼里是不懂事,是幼稚。

可如今,时年的冒失落在她眼里,却成了单纯。

江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抬头看向二楼。

“哪个房间能洗澡?”

似乎是不喜欢他这种态度,赵诗音皱起眉头,但三年的光阴,也让她原本泼辣的性子变得内敛了不少,情绪把控也变得收放自如。

所以哪怕心中不悦,下一秒,神情就恢复自然。

“二楼,右手边走到底,最后一个房间。”那是她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卧室。

江寒沉默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径直抬步上楼。

似是不放心他一般,赵诗音下意识就要跟上去。

可就在这时,厨房传来一声低低的痛呼。

“啊!好烫!”

赵诗音面色立马紧张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直奔厨房。

眼里的焦急丝毫不加掩饰。

江寒自嘲一笑。

好多东西似乎变了,又好像没变。

就好像眼前这一幕,是那么熟悉。

一如三年前,每次在自己和时年之间,赵诗音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江寒站在楼梯上,向下看,这个角度正好能将厨房内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热气萦绕的厨房内,男孩吃痛委屈的神色,女人满脸心疼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和谐。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时年抬起头,冲他得意一笑,眼里满是得逞后的嚣张。

江寒勾了勾嘴角,不再多看一眼,起身上楼。

这种低级别的挑衅,他根本不在意。

因为此时此刻,他对赵诗音早已没了爱意。

有的只是深深的恨。

他恨,自己在牢里饱受折磨三年,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在呵护下明媚成长。

他失去了风华正茂的三年,就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再见。

4.

卧室内,江寒给浴缸灌满冷水,穿着衣服,抬脚没入其中。

从腿到腹部,再到胸腔,最后漫上脖颈,直到将他整个脑袋淹没。

刺骨冰冷的水流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声音。

水流灌入他的耳朵,鼻腔,他甚至主动张开嘴,让冷水钻入口腔当中。

只有这样,他满是伤痕的心脏才会被冰封,才会感觉不到任何的伤痛。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之际,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接着,一道身影快速跑到浴缸边,用力将他从浴缸里拉了起来。

脱离浴缸的瞬间,新鲜空气带着淡淡的栀子花想,再度涌入他的鼻腔。

栀子花,是曾经年轻张扬的江寒心中唯一的柔软。

因为从小时候起,母亲就会在花园里种满一花园的栀子花,而后带着他在花园里尽情玩耍。

可如今,物是人非。

“江寒!你不要命了?!”

赵诗音眼里满是慌乱,头一次,她的关心会如此失态。

她将江寒抱在怀里,身体都因为恐惧而颤抖不止。

江寒轻轻将她推开,四目相对,许久,才平静开口。

“赵诗音,你知道么,我妈以前就告诫过我,像你这样的女孩,不是我能爱得起的,以前的我不信,可现在我后悔了,我想告诉她,当初我的确应该听她的,可是,我该去哪儿说给她听呢?”

江寒后悔了。

赵诗音目光一凝,呼吸都变得紊乱。

她眼里带着不可思议和愤怒,咬牙道:“江寒,我都同意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

自己把人生最好的三年,以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时年,换来如今的结果。

这句还想怎么样,不应该由自己来问吗?

江寒自嘲一笑。

“赵诗音,应该我来问你。”

“你和时年,你们姐弟俩,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

赵诗音身体僵住,刚要开口说什么,一道怯怯的声音打断僵硬的氛围。

“诗音姐姐,姐夫,怎么了?”

时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

赵诗音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绪后,冲时年柔和一笑。

“没事,你先下去忙吧,别担心。”

相比刚才对江寒的愤怒,此刻的她眉眼中满是温柔,语气也很是柔和。

简直天壤之别。

时年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着解释:“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饭菜准备好啦,可以吃饭了哦,那个……”

他看了我一眼:“要不我去楼下等吧?”

“等等。”

赵诗音将正要离开的时年叫住。

“小年,你姐夫的衣服都湿透了,你去你房里,找一套干净的给他换一下。”

江寒身体一僵。

所以,时年也住在这个,所谓的“我们的家”里?

三个人的家。

不觉得拥挤么?

5.

时年乖巧点头,说了声好后,转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江寒没有动作,赵诗音叹了口气,关上门,为他换起了衣服。

江寒微微皱眉,阻止她的动作。

“不用,我自己有带衣服。”

江寒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洗到发白的衣服。

赵诗音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有坚持,只是说了句“明天我们一起去商场,给你买点新衣服。”

她从背后抱住江寒,语气难得轻柔:“江寒,我一定会好好跟你在一起,照顾好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好么?”

江寒转身,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从前那个自信开朗,眼里总是带着光芒的男人,如今就连基本的情绪波动都极其罕见。

他到底还是变了。

赵诗音心中发苦,但也理解,毕竟江寒被关了三年,尽管她花钱找人打点过里面的人,要善待他。

但这三年的苦闷,还是足以让人发疯。

在她看来,这三年,江寒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待着罢了,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之所以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估计也是因为这期间,他那张扬爱玩的性格被磨平了不少吧。

她轻轻挽住江寒的胳膊,后者沉默着。

二人一同下了楼。

就在楼梯中间,江寒突然开口。

“赵诗音,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打算跟我离婚?”

赵诗音愣了愣,点头。

“对。”

江寒挑了挑眉,不再言语。

客厅内,时年已经摆好一桌子晚饭。

经历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他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最起码表面上看上去乖巧懂事了些。

为了照顾赵诗音,他还特意学了厨艺,就是为了能让赵诗音下班到家吃到一口热的。

这个习惯,从他动作的熟练度来看,已经坚持了很多年。

“姐姐,姐夫,快来吃饭。”

时年笑着抬手招呼他们。

视线在注意到江寒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外衣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但很快,就被阳光的笑容代替。

很难想象,如此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曾经会是个肇事逃逸的飙车党。

看来赵诗音为了让他能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也花费了不少力气吧。

江寒低着头,安静地坐在桌边。

时年盛了一碗汤,递到他面前,意有所指道:“姐夫,三年前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如今也就没有所谓的明星画家时年了。”

明星花家?

原来,他已经获得这样的成就了么?

赵诗音看着他,眼里满是欣赏和爱意。

看得出来,时年的成就在她这个贴心姐姐眼里,很是自豪。

江寒看着得意的时年,沉吟些许后,提出一个心中思虑许久的话。

“时年,英国的美术学院,一定很好吧?”

时年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江寒似笑非笑,靠近他耳边,用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赵诗音似乎还不知道你的事吧?你说,如果我现在告诉她,你会怎么样呢?”

6.

时年目光一下子变得慌乱,扫了眼赵诗音,发现后者正在低头喝汤后,松了口气,急忙转移话题。

“姐夫,快尝尝这猪蹄黄豆汤,很补的……”

他刚要有动作,赵诗音眉头皱起,按住了他握着勺子的手。

“怎么了姐姐?”时年愣住了,有些疑惑。

“江寒不喜欢肥肉,以后做饭的时候,多注意一些。”

时年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但还是乖巧点头:“好的,我知道啦。”

江寒却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推开。

“在里面蹲了三年,哪里还有那么多毛病,肥肉是好东西,要多多珍惜才对。”

“别说一块肥肉,就算一块泥土,我都能吃下。”

说罢,他端起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赵诗音目光微凝,面色复杂。

三年前,江寒对所有肥腻的食物算的上是深恶痛绝,可在监狱这几年,别说肥肉,就算是发霉的土豆,他都得去抢,才能分到一小口。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多东西和习惯,都足以被改变。

放下碗,江寒看向赵诗音。

他一直想问赵诗音,这三年时间,她为何从来没探望过他?”

要是她肯来看一眼,那些监狱的人,或许会看在赵家大小姐的份儿上,对他好一点。

而不是三年非人的折磨。

他被人打断过手,掰断过脚。

复健的日子简直痛苦不堪。

可惜这些,赵诗音一概不知。

但想想也是。

即便她知道了,可能也是无动于衷吧。

江寒苦涩一笑。

赵诗音此刻也在用余光关注着他。

她的眼里带着一种隐晦的情绪,叫人难以辨别。

“江寒。”

赵诗音突然开口:“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学画画的,要不过两天你就在【海棠花未眠】工作室上班吧,直接在时年手下做事,他正好却一个帮手。”

在时年手底下做事?

江寒拳头猛地攥紧。

当年,他的成绩和才华,都远远在时年之上。

可如今,他却要成为对方手底下的员工?

赵诗茵难道不记得,当年的时年是怎么被伦敦美术学院录取的吗?

要不是因为他……

似乎是看出他的不情愿。

赵诗茵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你毕竟是坐过牢的,档案有问题,让你进入公司会惹人非议,你待在时年手底下,他也好照顾你一些。”

江寒面容苦涩。

他也清楚,有过案底这个事情,将会伴随他一生。

可赵诗茵似乎忘了,这个污点,是她亲手在他的生命中刻上去的。

沉默些许,江寒笑了笑,目光盯着时年,一字一句。

“没问题,但是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赵诗音有些疑惑:“什么让不让的?”

一旁的时年赶忙接茬,打断她的问话,笑着解释:“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夫的,谁要敢为难姐夫,我一定不会轻饶!”

说着,他还撸了撸袖子,挥了几下拳头。

赵诗音宠溺一笑,时年似乎受到了鼓励一般,更加激动。

江寒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个动作,他在熟悉不过,那是他年少时最喜欢做的。

如今的时年阳光灿烂,和曾经的他有着三四分相似。

就在这时,时年也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时年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得意。

7.

晚饭后,赵诗音去到书房工作。

趁此机会,时年偷偷将江寒拽到自己房间内,一脸紧张的将房门反锁。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江寒的目光里满是阴霾和忌惮。

“江寒,有话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江寒嗤笑,上前一步,目光逼人。

“时年,当初你被伦敦美术学院录取时的那副画,你不会忘记了是谁画的吧?”

“没有我,有你的今天?”

三年前,时年找到江寒,说如果江寒能够帮他考上伦敦的美术学院,他就可以帮忙给他和赵诗音牵线搭桥。

当初的江寒对赵诗音可以说爱到了骨子里。

为了这次机会,不惜帮助时年作弊。

他以为,就算不能成功约会,他帮赵诗音最在乎的干弟弟考上伦敦,她也应该高兴才对。

毕竟大家都知道,时年以前对赵诗音有恩,所以后者对他一向当做亲弟弟看待。

可之后,一次意外,江寒发现了一个秘密。

两人之间,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姐弟情。

赵诗音对时年的感情,早就跨过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时年也是毫不客气地表示。

“你真的以为我会帮你吗?”

“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很清楚,姐姐最爱的,永远只有我一个!”

“等我考上伦敦美术学院,姐姐就会和我一起去英国定居,那里没有人会认识我们,也自然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是姐弟。”

“到时候,我们会举办婚礼,幸福的度过一生,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江寒。”

听到时年这番话,江寒的心坠入冰窖。

江寒心有不甘。

凭什么他要被人这样利用?

所以,他带着一丝报复的心理,提出可以帮忙背锅,但是赵诗音必须要和他领证。

他得不到的,时年也别想得到。

所以,可以说当初,他是自愿入狱的。

但后来他才明白,他当初还是太天真了。

他赌上自己后半生的前途,也要去报复时年。

他承认自己当年太过年少轻狂,太过愚蠢。

可是。

他和赵诗音领证的时候,时年的确着急了,不是吗?

“江寒,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时年收起在赵诗音面前的阳光单纯,他嗤笑一声,嘴角露出讥讽。

“在姐姐眼里,那就是我画的,就算她知道真相,也顶多不痛不痒地教训我几句,然后呢?”

“你是拿这个来威胁我吗?你试图改变什么吗?你难不成还奢望她会因为你的才华,从而心疼你,爱上你吗?”

“可笑!”

时年很得意,但江寒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哪怕他手握这种把柄,他也没有说。

因为赵诗音不会帮他申冤,更不会帮他说话。

所以说不说,都一样。

所以,他并不打算威胁什么。

见他沉默,时年更加得意。

“反倒是你,江寒。”

“你也真是够不要脸的,为了和姐姐结婚,竟然用帮我入狱为条件作为交易?”

“就是因为你这个决定,我和姐姐才会被迫留在海城,你打乱了我们原本计划好的美好生活,江寒,这都是你的错!”

8.

“我的错?”

江寒脸色冷了下来,拳头也是紧握。

“时年,你哪来的脸面说这些?”

“当初要不是你骗我,要不是你自己恶意飙车撞死了人,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恨死了时年的利用。

但他更狠的,就是当初自己的无知,以及赵诗音的冷漠无情。

江寒啊江寒。

说到底,你沦落到今天这幅德行,全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两人对峙之际,时年突然一把抓住江寒的手臂,眼里满是委屈。

“姐夫,我知道你恨我,我跟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样对待我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够放过诗音姐姐,你没有资格耗着她一辈子。”

“我求求你,把姐姐还给我,可以吗?”

江寒皱眉。

“时年,现在不愿意离婚的,可不是我……”

时年神情猛地一变,握着江寒的手突然用力往前一递,狠狠地撞在江寒的腰胯处。

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你去死吧!”

江寒冷哼,一把将他推开。

时年夸张地后退几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目的得逞般。

接着,他一个后仰,将自己的脑袋装向一旁的房门,而后放声痛呼。

“你干什么?!”

江寒眉头一皱,可不等他反应过来,赵诗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一幕,她眼神慌乱,急忙将地上的时年扶起。

时年捂着脑袋,脸上满是痛苦,但嘴上依旧在为我“开脱”。

“姐姐,别怪姐夫,当初要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坐牢,现在他冲我生气,也是情有可原,都是我的错,姐夫,你要是觉得不够解气,再踹我几脚都行!”

江寒讽刺一笑。

“你这演技也太差了,我什么时候……”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将他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打回肚子里。

房间内顿时陷入死寂。

气氛骤然变冷,如同寒冬腊月般,冰冷得让人窒息。

脸上有热流滑落,江寒伸手一抹,刺目的鲜血让他瞳孔微微收缩。

早已死去的心,这一刻,也忍不住颤抖。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望。

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二人。

赵诗音打完这一巴掌后,眼里也有些慌乱,回过神来,赶忙就要上前查看江寒脸上的伤势。

“江寒,我,我不是……”

“赵诗音,当初的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江寒笑了,眼里满是怆然。

接着,默默地侧身,从两人身旁经过,寂寥的背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赵诗音看着他仓皇离去,眼里透出一抹担忧,可怀中的时年此刻却是惨白着脸,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

赵诗音一惊,赶忙招呼佣人,扶着时年匆匆离开。

别墅大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刹那,江寒的心仿佛在这轰鸣声中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方才那一巴掌,让他的脸颊现在依旧隐隐作痛,似乎牵扯了某根神经,痛扯全身。

他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赵诗音心中,时年比他重要千倍万倍。

可这丝毫不犹豫的一巴掌,还是太重太狠。

就好像一把把锋利的箭矢,狠狠地将他的心脏一次次洞穿,带走大块血肉。

直到心脏支离破碎,空无一物。

许久,江寒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心中的酸涩。

他心中最后一丝对赵诗音的希冀,终是被这一巴掌彻底斩断。

9.

再次睁开眼,江寒的眸底一片清冷。

走到卫生间,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黑夜里,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根本无法入睡。

三年,他已经习惯听到了哨声后再入睡。

深夜,别墅外响起发动机的轰鸣。

接着,大门被打开,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隐约,江寒听到时年在低声说着什么,语气里带着撒娇以及矫揉造作的委屈。

而赵诗音则一直温柔地安抚着他。

江寒静静地听着,脚步声一直走到卧室门口,时年似乎刻意提高嗓音般。

“谢谢姐姐,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姐姐晚安。”

“晚安。”

“姐姐,今晚我没有晚安吻吗?”

时年的语气里带着玩笑和委屈。

赵诗音沉默了一下,屋外安静了一瞬,接着,时年嬉皮笑脸的声音再次响起。

“嘿嘿,我睡了哦。”

这声嘿嘿,也不知道是索吻成功后的得意,还是没有成功的=遗憾。

江寒正思虑的功夫,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

走廊的月光洒进昏暗的卧房,一道身影映在床边,朦胧晦暗。

恍惚间,江寒才想起,原来这是他们俩人的卧室,而不是他单独一人的。

但他又有些不理解。

结婚对赵诗音而言,本就是一场交易。

她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不是么?

现在这举动是为何?

要献身给他?

赵诗音观察者床上的男人,似乎是觉得他已经入睡,于是脚步放轻了不少。

江寒听到脚步声来到床边,接着一道昏暗的灯光亮起。

他感觉到似有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后,他感觉脸上一凉。

是一块浸了凉水的毛巾。

敷在了他还有些红肿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江寒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还没睡?”

江寒闭着眼睛,并不想理会。

可赵诗音却已经认定他是清醒着的,语气平静。

“小年的头磕破了,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有些危险。”

说到这儿,赵诗音叹了口气。

“江寒,今天的事情,虽然是你的错,但我可以不怪你,只要你给我保证,以后跟小年好好相处,不要再处处针对他,行么?”

江寒呼吸一窒,睁开眼,转身,与赵诗音清冷的眼眸撞在一起。

“有没有可能,他在说谎?”

江寒一字一顿,语气沉重,心中或多或少还抱有一丝希望。

可赵诗音却皱起眉头,眼里透露出疲惫和无奈。

“别无理取闹,行么?”

江寒咬牙,强忍愤怒。

“我说了,自始至终,都是时年在自导自演,是他先用手肘攻击我,我下意识把他推开,但我的力气不足以把他推倒在地,是他自己故意……”

“够了江寒!”

赵诗音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光是表情就足以看出她的态度。

她对江寒的话,没有半点信任。

“时年一直以来都是从不惹事的男孩子,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说过谎,他怎么可能想出那种手段来污蔑你。”

言外之意,就是江寒在刻意栽赃。

江寒深吸口气,将脸上的毛巾丢在地上,接着起身,披上外套。

赵诗音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起身挡在江寒身前。

“你去哪儿?”

“还有别的空房间么?我将就一晚上就好。”

“你能别闹了么?我们是夫妻,我们要睡同一个房间。”

江寒注视她的双眼,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还是算了,我觉得,和一个喜欢栽赃嫁祸的男人躺在一起,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我还是别影响你了。”

赵诗音顿了顿,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

“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你就在这边睡吧,别到处跑了,行么?”

江寒很不理解。

“赵诗音,这是何必呢?”

“你不爱我,当初你和我结婚,也只是为了保住是你那,现在我刑期满了,也愿意成全你们,可你却一直纠缠我,不肯放我离开,为什么?你到底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赵诗音厌恶自己,江寒很清楚。

尤其是那一巴掌落下的时候,他能清楚看到对方眼里的厌烦与憎恶。

赵诗音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江寒,我们是夫妻。”

她并没有选择回答江寒的问题,只是再次强调这句话,似乎在证明些什么。

她拉着江寒的手,让他坐在床边,接着拿出药箱,为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眼里满是专注和认真。

江寒缓慢而沉重的吸了口气,平复复杂的思绪。

本来以为他的心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波动。

可现在想来,只是未到心哀之时罢了。

如今的他已经算的上是穷途末路。

亲人逝去。

朋友四散。

就连这个名义上的妻子,都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一种名叫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如同洪水猛兽般,将他的心绪彻底吞没,强烈的悲伤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紧绷着的身体微微颤抖。

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赵诗音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江寒……你还有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寒没有说话。

赵诗音缓缓向前,轻轻在江寒冰凉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

10.

这一晚,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诗音只是从背后轻轻抱住江寒。

江寒试图挣脱,可她下一秒又会跟过来。

似乎不舍离开。

翌日早,赵诗音起了个大早,送时年去医院检查了伤口,然后特地买了早餐。

“江寒,吃点东西吧,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那家蟹粉汤包。”

江寒面无表情地接过,当着她的面,随手丢进垃圾桶。

赵诗音面不改色,似乎早有预料,又从身后的餐盒里拿出一份。

“我买了二十份,你可以慢慢丢。”

江寒沉默。

赵诗音又往前递了递。

“你可以选择继续浪费食物,或者吃完,跟我去商场买衣服。”

江寒接过蟹粉汤包,咬了一大口。

很烫。

但他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几口吞下,随意抹了抹嘴。

“可以了么?”

“衣服就免了。”

赵诗音眸光微微黯淡,但很快她就恢复平静。

“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她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是承诺过的,都会做到。

就像当初答应嫁给他,哪怕不爱,她也会如约跟他领证。

也许是因为愧疚。

江寒没再拒绝。

如今的他寄人篱下,根本没有资格去拒绝什么。

二人去商场的路上,赵诗音表现的很开心,眼中的不耐也少了许多,一路上,甚至主动跟他搭话。

两人的话题,无非就是在说海城这三年间发生的变化。

此情此景,让江寒有些莫名的熟悉。

三年前,是她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上,喋喋不休。

三年后,场景变换,赵诗音变得主动,而江寒却一言不发。

忽然,赵诗音放在中间的手机传来震动。

江寒尽管没有刻意去看,但余光还是不经意间从屏幕上扫过。

小年弟弟。

赵诗音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一脚刹车,拿起电话。

“怎么了小年?”

“姐姐,我的伤口又裂开了,医生说要缝合,要做麻醉,需要家属陪同,你快来陪我吧,我好怕……”

江寒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向来觉得,一个男人发出类似小姑娘一般娇弱的哭腔,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尤其是他离得近,对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赵诗音顿了顿,眸子下意识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江寒,表情有些迟疑。

思索了下,她为难开口:“我现在有些走不开,我让王助理一会儿过去陪你,可以吗?你乖乖配合医生。”

“我不!”

电话那头的时年提高嗓音。

“姐姐不在,我不想让医生靠近我,我害怕!”

哭腔越发明显,隐隐带着颤抖。

赵诗音眉头也愈发舒展不开。

但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妥协了。

“行,你别怕,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时年这才开心起来,一个劲儿撒娇。

至于说了些什么,江寒没有刻意听,也不想听。

只知道,时年像个小女孩一样,一直在撒娇,而赵诗音则是很有耐心,不停地安抚。

过了足足十分钟,时年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赵诗音扭头,看向一旁的江寒,表情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江寒……”

江寒转头,看着她的双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咧嘴一笑。

“怎么了?不是逛商场么?停在这里干嘛?”

赵诗音眸光闪烁。

“改天可以么?小年在医院,伤口又裂开了,需要家属陪同。”

江寒笑容加深。

但心口却一片冰凉。

又是时年。

伤口开裂?

可笑。

他们今天出门,时年是知道的。

此刻打来电话,不过是不想他和赵诗音单独相处罢了。

这是在给他下马威么?

江寒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愤。

像是怨恨。

像是不甘。

到最后,江寒冷了脸。

“昨天是你自己答应的,我不喜欢爽约的人。”

这是自打出狱以来,江寒头一次主动跟赵诗音提出要求。

赵诗音神色僵硬。

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

“江寒,你也不是小孩子,衣服什么时候不能买?”

“小年的身体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你负的起责任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赵诗音抿了抿嘴,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和一叠现金。

“你自己去买,行吧?”

江寒没有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眼里的火光,一点点退散,直到彻底熄灭,晦暗一片。

时年的伤只是缝了三针而已,在赵诗音眼里,就好像成了什么不能耽搁的大事。

可是赵诗音,你是我江寒的妻子,监狱那三年,我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可你有哪怕担心过一次,看望过一次吗?

答案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江寒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冲动。

他很想质问赵诗音。

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在那张精致冷淡的脸上,看到的只是一抹淡淡的惊讶。

丝毫没有愧疚或者心虚的意思。

蓦地,江寒自嘲一笑,闭上眼,沉声开口。

“既然那么耽误不了,那不如一起去吧,毕竟他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

赵诗音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再争执什么,而是迅速调转车头,飞速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江寒把头靠在车窗上,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从他眼眸中闪过。

有那么一瞬间,江寒甚至在想,这条路可不可以一直倒退,退回到和赵诗音初次见面的那天。

到时候,江寒一定会警告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自己。

千万不要试图去赢取这个叫赵诗音的女人的心。

她没有。

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你江寒身上。

11.

到了医院病房时,时年正坐在病房的角落,脸上满是苍白和委屈。

见到赵诗音,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刚要起身迎上来,目光就注意到身后的江寒。

“姐夫?你,你来干嘛?”

他有些不自然。

“听说你伤口裂开了,毕竟也是被我害得,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一眼。”

江寒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时年看着二人并肩站立的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上前来,一把拉住赵诗音的手,强行挡在二人中间,将两人隔开。

“姐姐,我真的好害怕,你陪我去找医生缝针吧。”

赵诗音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行,我陪你一起。”

她转头看向江寒,后者微微一笑。

“我也一起去吧。”

时年嘴角抽搐,眼底阴沉似水。

三人最终还是一同去了看诊室。

伤口缝合的时候,明明已经打了麻醉药,可时年还是大呼小叫,抱着赵诗音的胳膊,一脸委屈。

这幅模样,就连医生都面露不耐,最后,在时年一声夸张的大吼中,医生无奈停手。

医生无奈停手,看向始终无动于衷的江寒。

“这位……小帅哥属于心理作用比较敏感,他女朋友似乎也不怎么会说话,先生,可以麻烦你跟他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吗?”

医生说的很委婉。

但医疗室内毕竟还有其他病人,时年的大吼大叫,多少对其他人也有些影响。

医生显然是误会了。

江寒很清楚,以赵诗音的性子,此刻根本不可能想着去澄清。

他挑了挑眉,语气平淡。

“没事的医生,您放心继续吧,他抱着我老婆,想必心理压力已经减弱了很多了。”

他的声音不算大,可在相对安静的诊疗室内,还是传遍每个人的耳朵里。

房间内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

除了江寒嘴角还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其他人的目光中都带着震惊,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这,这么年轻跑去当小白脸?”

不知道谁低声讽刺了一句。

周遭的眼神里全都是讽刺和鄙夷。

时年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看向赵诗音,一副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的模样。

赵诗音蹙眉,看向江寒。

后者一脸轻松地看着周围,就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江寒,你说话注意点,多让人误会。”

赵诗音神色镇定,轻而易举就为时年化解了这尴尬的境地。

接着,她转头,像是说给医生,又像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那般,轻声道:“这是我弟弟。”

医生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急忙将最后的处理工作做完。

“可以了,你们去外面门诊那里缴费取药吧。”

三人一同出门。

看着缴费口夸张的队伍,赵诗音叹了口气。

“我先去排队,你们两个稍等一会儿。”

等她走后,时年拉下脸,语气不善。

“江寒,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

江寒似笑非笑装傻。

“你刚刚一定是故意的!”

时年眼里满是愤怒地火焰,低声指责。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寒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语气中隐约透出几分嘲弄。

“你的意思,刚刚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嗯?时年,我有说错什么吗?”

“赵诗音不是我老婆么?”

一连三个问题,让时年面色难看,恶狠狠地盯着他,感觉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江寒整个人扒皮拆骨。

“江寒,你最好别得意,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也是从我这里抢走的!”

“诗音姐姐根本不爱你,你永远也不可能获得她的放心,她之所以同意嫁给你,只不过是为了三年前的事情,她现在对你,只是信守承诺罢了,我劝你没事别作妖,看清自己的身份!”

12.

这些话,江寒自然再清楚不过。

可被眼前这个竞争对手说出,他依旧觉得心中苦涩。

许久,江寒抬起头,语气平淡。

“时年,你是想跟我说,你和赵诗音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是么?”

“然后呢?能怎么样呢?只要一天她不跟我离婚,她永远都只能是我的老婆,至于你……”

江寒向前微微倾身,眼里满是讽刺。

“一个喜欢自己干姐姐的变态,一个小白脸,而已,到底谁才是该看清自己身份的人呢?”

时年脸色青红一片。

“江寒你找死……”

江寒根本不理会,起身,不屑冷笑。

时年张牙舞爪想要动手,可就在这时,赵诗音提着药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聊什么呢?”

时年的变脸速度让江寒都有些佩服。

“没什么,刚刚姐夫在跟我道歉,说不是故意推我的,我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

这话看似是他大方,但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在强调,他的伤,的的确确是江寒造成的。

江寒自然不愿意背锅,刚要反唇相讥的时候,赵诗音却出了声。

“嗯,挺好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说罢,她扭头看向江寒。

“我刚刚给你报了个全身检查的项目,一会儿你记得去。”

全身检查?

江寒冷笑。

这个女人倒是挺细心。

知道给一个做了三年牢的人安排一个全身检查,免得出现什么病患。

“好。”

江寒并没有拒绝。

赵诗音满意点头,准备要送时年回家,可后者说什么都不肯,非要留下来。

江寒知道,时年这是不放心自己和赵诗音单独相处。

经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江寒在医院的各个科室穿梭。

回来的时候,手上也多了一大堆报告单。

赵诗音迫不及待地接过去。

“怎么样?”

江寒随口询问。

赵诗音只粗略看了下,就将报告单折叠放进兜里,再次抬头时,她的目光带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没什么,一切安好。”

江寒挑眉。

对于这个检查结果,他倒是倍感意外。

看来他也属于皮糙肉厚,分明在监狱里受尽各种非人的折磨,但现在却是一切安好。

想到这儿,江寒忍不住自嘲一笑。

回去路上,赵诗音买了一大堆补品,在江寒不解的眼神中她解释说,他有些营养不良,这是刻意给他补身体的。

营养不良?

江寒点了点头。

的确,每天三顿都是半生不熟的白面馒头,有时候只有冷水填饱肚子。

营养跟得上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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