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鸿昌与张钫搬砖当凳,促膝而谈:“内战祸国,外人获利;国家统一,便可集合力量一致对外。现在我甘冒不韪,宁负私人,不负国家,特请公来一谈,为我决策。”
张钫说:“兄大计已定,我当从旁赞助,兄必须当机立断,不可迟疑。”
吉鸿昌说:“我已决心归附中央,义无反顾。但张维玺、梁冠英等和我有约,必须一致行动,须要通知他们发出联名通电,非有两三天时间不可。”
张钫说:“以3天为期,即与邻近的中央军切取联络,我回去即告蒋总司令。”并送给吉鸿昌47万元的汇票,“这是蒋总司令对兄的一点小意思,事成还会重谢!”
吉鸿昌随即说:“孙仿鲁(即孙连仲)在司令部候谈,不能在此久延,恐他见疑。”并派参谋长送张钫西行。在车上,参谋长说:“时才过午,何不到城里吃了午饭再走?”于是同到彭师长司令部去吃饭喝茶。
洧川城里有人认识张钫,便立即打电话告诉鹿钟麟。鹿听后大为吃惊,立即电告郑州冯玉祥:“十一口(暗指吉鸿昌的吉字,因恐吉的行动会动摇人心,故用隐语)发生了问题,张伯英(即张钫)在洧川。”
冯玉祥怒气冲冲,打电话给吉鸿昌:“混蛋,跪下来听电话!吉鸿昌说:“跪下了,说吧,冯先生。”
冯玉祥大骂:“你小子翅膀长硬了,我问你,张伯英到你那里干啥?”
吉鸿昌说:“来了一趟。大局堪虑,我拟作黄盖诈降······”
冯玉祥跺着脚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吉鸿昌将电话挂断了,对手下说:“快让张先生立即离开洧川。”
张钫得信后,急忙又跨过壕沟,走了几里路,到了李韫珩湘军第五十三师的司令部,李派人将张钫送到石象镇。天已昏暗下来,蒋介石吃过饭,正在村头野地中散步,见张回来,喜形于色这次倒去得快来得快,事情办得如何?”
张钫详详细细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蒋身后的何成、夏斗寅、徐源泉纷纷说:“好是好,吉收了款,怎么没给个降表?岂不是空跑一趟?”
蒋介石笑着说:“伯英兄去走一趟回来就行了,况且冯玉祥已知道了,这就很好,不要什么手续,请休息吧!”
9月28日,吉鸿昌和张相印投降了蒋介石,受编为讨逆军第二十二路军,吉任总指挥、张任三十军军长。紧接着梁冠英投蒋被任命为讨逆军第二十五路军总指挥。
冯军鹿钟麟、冯治安、张维玺、田金凯等部在新郑一带陷于蒋军重重包围之中。
10月3日,陇海路蒋军攻入开封;郑州外围的蒋军愈逼愈近郑州城里已闻四面隆隆炮声。冯玉祥陷于四面楚歌之中。
晋军、冯军纷纷退往黄河以北。
10月3日,蒋介石在“讨逆”军事结束之际,电请南京中央党部,召开国民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确定召集国民会议议案颁布宪法之时期等。
10月5日,冯玉祥与汪精卫、阎锡山在郑州秘密会晤,共同商定联合发表实行停战通电如下:
“······自前月巧日张汉卿先生通电促进和平以来,时局前途始有曙光。顷见蒋介石本月江电,对于开国民会议制定约法,及另行召集全国大会诸点,均已表示服从,锡山等赞同汉卿先生和平主义及促其实现起见,已下令前线各军,一律退回黄河北岸,实行停战,以候和平解决。自经此次战祸,绸缪收拾,条理万端,党国大计,悉当本上述方针,依次进行,军事善后,亦宜有公平适当之处置,始能归于宁贴。尚望汉卿先生暨国内贤达,本和平主张,以公平方式,发起会议,决定办法,使纠纷早解,祥和早见国利民福,实攸赖之。锡山等献身党国,早具决心,苟能贯彻上述主张,即当克日引退,掬诚奉达,诸惟共见。阎锡山、汪兆铭冯玉祥微(5)日印。”
同日,鹿钟麟、刘郁芬、宋哲元、孙连仲、孙殿英、庞炳勋等也在河南焦作发表通电,请“退兵息战,静候公平处置。”
10月6日晨,蒋军陇海路中央军团克复战略要地郑州,7日蒋介石在开封通电布捷云:
“······自上月真(11日)日施行总攻击以来,节节胜利。迭下各城,如临汝、密县、扶沟、鄢陵、考城,均于上月铣(16日)日以前,先后克复。而张副司令学良于巧(18日)通电,拥护中央,维持统一,进兵平津。伪政府与扩大会议,狼狈逃窜。我军声威益振,再接再厉,乃于马(21日)占领须水镇、荥阳车站,敬(24日)占领官亭车站,艳(29日)日克复兰封,陷(30日)日克尉氏、洧川、陈留三县。本月东(1日)克复长葛,又占朱仙镇,冬(2日)将许昌、兰桥、和尚桥一带残敌肃清。江(3日)克复开封,逆军崩溃,俘获甚多。而第五纵队先经奉命进攻洛阳,先后占领龙门西工各要地,已将洛阳包围,截断逆军西窜秦陇之路。
“敌军高级将领,颇明大义,弃逆效顺,如吉鸿昌、梁冠英等,已先后授为二十二、二十五路总指挥,张相印等,已授为军长,张占魁已授为师长。其余志愿效顺党国者,数亦甚多。开封克复之后,已将作战地区,连成一线,无平汉、陇海之分。遂将平汉路之左右翼,改为左翼及中央军团,而陇海路之三军,亦改为右翼军团之第十、第十一、第十二纵队,兼程并进,会师郑州。兹据我中央军团报告,我军已于鱼(6日)晨克郑州,完全占领。又据中央及左翼两军团报告,新郑附近之张维玺、孙良诚、孙连仲等三部,共十万人,已悉数被俘,无一幸免。
“宋哲元部,在洛阳亦被职第五纵队围剿,决难漏网。大河以南,肃清在即。阎冯势穷力霆,众叛亲离,再图负隅,势不可得。和平统一,至是已确具希望。惟称兵犯罪,只在渠魁。善后之方,端赖抚慰灾黎,安流散。而诚意来归之军队,尤当一视同仁,优予待遇,俾作党国干城之寄。以上诸端,正在督饬赶办,先布捷以闻。蒋中正叩阳。”
第五路总指挥孙连仲原拟跟随冯玉祥撤回陕、甘,因杨虎城部攻占洛阳龙门,西退之路已断,只好由郑州向北撤过黄河,移驻新乡。冯玉祥去了晋城,孙连仲也准备去晋南,但口袋中空空如也,连开拔费都没有。派人去向石友三总部借款,空手而回;后又到山东济南见韩复榘,借了2万块钱,时已令高树勋部向晋南出发。此时,郑州的蒋军前敌总指挥何应钦派人来劝降,命孙连仲速与南京接头,否则将向北进攻。孙连仲无奈,只得令高树勋部返回。高树勋在途中接到命令,左右为难,痛哭流涕地说:“我前进则对不起孙先生,后退则对不起冯先生,只有解甲归田了。”
参谋长朱朋轩劝道:“你前进后退都要得罪一个人,而解甲归田则将两个人都得罪了,自己也没有好下场,不如返回新乡。”高树勋哭哭啼啼命令部队回返新乡。
孙连仲派代表去济南见韩复榘,在韩的引见下,与南京方面接洽投诚,军政部来人慰问,送了20万元。孙连仲后到南京见蒋介石,谈好了部队的改编、编制、经费等问题。
孙连仲部后到山东济宁接受改编为第二十六路军,孙任总指挥,辖第十七军,军长高树勋兼,下辖:第二十五师师长孙连仲;第二十七师师长高树勋;骑兵第四师师长关树人;炮兵团团长郑锡安。
庞大的西北军像雪球落到滚水中,迅速瓦解、崩溃。
孙连仲总结西北军的失败时,转用了何成的一句话:“中原大战是‘洋钱打垮了西北军’,我以为确是这样。吉鸿昌、梁冠英都是拿了钱才投降过去的。据说,南京方面是用麻袋装了钞票,整包整包地送给吉鸿昌的。当时天津的一家英文报登过一幅有趣的漫画:蒋先生是一手握着洋钱,一手提着机关枪;老阎是一手提着秤杆,一手拿着算盘;冯先生是一手拿着窝头,一手拿大刀。看过这幅漫画,虽然形容过甚,但中原大战双方胜负之分,不是已很够明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