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南
七七事变发生时,肥城没有党的组织。
此时,肥城的国民党县政府还存在,以抗日的名义在各区训练壮丁队。老党员张维之在壮丁队做过一些抗日宣传,这对启发壮丁队员的觉悟,组织抗日游击队起了很好的作用。
李文甫从南京回来,曾找过张维之。但国民党政府一垮,壮丁队自动解散,受过一些抗日熏陶的壮丁队员,跑回家了。
李文甫是从国民党南京监狱里被放出来的。徐麟村、王少芬是8月回来的,李文甫是9月回来的。他们在南京曾听过周恩来的一个报告,内容是关于国共合作及抗日游击战争的发展形势问题,这对他们教育很大。他们还专门学习过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决定出狱后回家乡搞抗日游击队。
李文甫回肥城时,带回两个难友,一个是馆陶的李延合,一个是河某县的匡敏(也叫匡敏忠)。两人在李文甫家住了一个时期,因是外地人,说话办事不方便,而且他们与地方党也没联系上。过了不久,他俩就各自回老家了。
此后没多久,徐麟村听说山东省委到了泰安,就去找省委,终于与党组织取得了联系。不久,省委派张北华到泰西地区发动抗日游击队。1937年11月,张北华第一次从泰安来肥城,在马庄徐麟村家住了一夜。他带来了省委关于发动抗日武装起义的指示,并和李文甫等人共同研究在泰安、肥城等地发动群众、搜集枪支的具体办法。
1937年底,李文甫等开始发动武装。首先是宣传,对象首选教员、青年学生,他们接受新思想快,而且大多有抗日要求。
经过一段时间的串联,李文甫等人很快地发动了不少人,主要有:李森堂(肥城五区东尚里人,在教育界影响较大)、冯继五(五区中部小张庄人)、李俊(五区车庙人)、蒋福庭(四区南尚任人)、阴法唐(中学生,桃园区张里庄人)、吴力全(四区南尚任人)、王鸿乾(桃园区固留人)、葛阳斋(三区葛台人,三区高小校长)。
他们又通过葛阳斋,发动了陈惠民(三区下庄人)、牛顺山(三区凤凰山人)、牛顺太(三区牛庄人)、乔绶卿(三区界首人,当过三区区长)、孙新民(i区牛庄人,即孙诗轩,教员)等。
李文甫回到肥城发动得最早的是自己村的两个人:王惠东、王香亭(丁涛)。这俩人都是小学教员,后来都成了党员。另外还有二区的赵宝衡。当时各区都有积极分子,三区抓武装最早。
抗敌自卫团占领肥城后,肥城就成了泰西抗日活动中心。投奔自卫团的队伍很多,先后整编为二大队、三大队、十一大队、十七大队、独立中队,二大队负责人是陈惠卿、乔绶卿;三大队是王鸿乾、安振田;十一大队是桑龙轩、桑岐增;十七大队是尹鹏武、尹翼武、张怀珍。
游击队建起来了,但大家还不知道建立政权。聊城专员范筑先的政治部是共产党的鲁西北特委的机关,派辛俊卿到肥城活动。辛俊卿说:“政治部给我的任务是开办训练班,往聊城送干部。”李文甫说:“你训练的干部一个也不能带走,要留下。”这期间训练了不少干部,都留下了,以后辛俊卿自己也留下。
为了发动群众抗日救国,四大队在肥城搞宣传,搞了武装宣传队。李文甫和北华商量,要武装宣传队到农村去发动群众。宣传队每到一地,就召开群众大会讲抗日道理,宣传武装打鬼子。这是自卫团的第一次武装宣传,绕肥城转了一圈,影响很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做得很好,在发动群众抗日方面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这时期有两个追悼会,让李文甫记忆很深刻。一个是夜袭界首牺牲的管伟(二大队的),在肥城南关开的追悼会。远静沧致的悼词,很感人。这是抗敌自卫团牺牲的第一个战士。追悼会对群众教育鼓舞很大。第二个追悼会是在东尚里,砍了鬼子的头追悼远静沧,张北华致的悼词。对远静沧同志的牺牲,大家感到特别悲痛。远静沧是自卫团政治部主任,对党忠诚、作战勇敢,艰苦朴素,威信高,可惜牺牲得太早了。这两个追悼会都是李文甫主持的。
道朗战斗后不久,日军进攻肥城,自卫团从尚里撤到大董庄,以后队伍就分开了。在大董庄时,有过发展方向上的争论。大峰山区靠近济南,战略地位很重要。经讨论,自卫团决定由李文甫带四、十一和十七大队3个大队到大峰山区活动。
1938年4月左右,李文甫和徐麟村等同志带队伍到了大峰山。这时正是自卫团困难的时期。所带队伍 虽说有3个大队的名义、但实际人数并不多,也就是一百多人,十一大队的桑岐增、十七大队的尹鹏武等一些头头都没去。
到了大峰山,李文甫去聊城找张霖之。他建议自卫团用正式番号,争取几个县长。李文甫回来与北华同志一说,他说:“咱不做官!”李文甫又去一次聊城,张霖之去见范筑先,范同意给自卫团一个支队的番号,并给几个县的县长职位。
第二天晚上去,范筑先变卦了,是他的参谋长王金祥出的坏主意,范筑先听了他的话。范对李文甫说:“你先回去,我不太了解泰西情况,考虑一下,以后你再来。”李文甫与张霖之一谈,认为是王在其间挑拨,他就回来了。
刚到大峰山时,部队对各方面情况都不熟悉,群众也不了解他们是干什么的。又正值青黄不接的季节,粮款无着、兵员不足、武器缺乏,部队别说发展,就是生存下去也很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对部队向何处发展的问题产生了一些不同看法。
一部分同志主张到冀南找“老八路”去;一部分同志主张留在大峰山就地坚持。经过认真的讨论并请示鲁西北特委,大家统一了认识,决定就在大峰山区开展活动。当时部队对外没有名义,用自卫团的名义也不好,因为他们只是自卫团的一小部分。
李文甫和几个同志商议,干脆就叫大峰山独立营。名字响亮,还可以避免当地士绅的流言蜚语。于是部队就打起了独立营的旗号。这时汪毅和曹鸿胜同志从鲁西北来到大峰山,汪毅同志任营长,李文甫任政治干事(历史称呼,负责政治工作),曹鸿胜是红军干部,任一连连长。
泰西特委成立以后,魏金三、万晓塘、袁振根据特委指示专做地方工作,建立地方党组织。徐麟村调回肥城,十一大队也回去了,独立营继续在大峰山区活动。
大峰山独立营要想在大峰山区站住脚,必须争取群众的信任和支持。因此,大家很注意部队的纪律,不侵犯群众利益。
但部队成份复杂,各个阶层、各种思想意识的人都有。有一个叫李子英的人,是个小头目,手下有几十个人,因为受不了艰苦生活的磨难,便私自带着他那一伙人下山,以查日货为名,干起抢劫的勾当来。这对独立营的声望是个很坏的影响,必须赶快处理。
曹鸿胜说:“干脆!我带一连去把他消灭掉!”李文甫没同意,说先别打,要是武力解决,咱们也要有伤亡,现在每一个战士都是宝贝,不能轻易送掉。再说,他那一伙也是可以争取的,我先去动员一下试试,不行再武力解决。
李文甫和曹鸿胜约定,3天之内不回来,就是政治解决失败。他带着一个同志便去找李子英,劝他回来,他正在兴头上,不肯回来。李文甫又逐个地做战士的工作,给他们讲清道理和利害关系,结果大多数人愿意回来。李子英和几个亲信看到人心所向,感到孤立,不得不同意回来。
第三天,李文甫和李子英这伙人又回到大峰山,曹鸿胜还准备了欢迎会,这样解除了大多数人的敌对和疑惧心理。为了防止意外,曹鸿胜利用欢迎会的时机,缴了他们的枪,并把李子英抓了起来,这一行动得到大多数战士的赞同,只有李子英的几个亲信跑了。
独立营把李子英带的这些人与张怀珍带的十七队一部分合编为二连,张怀珍任连长。通过这次事件的教育,部队的群众纪律有了很大的提高,挽回了独立营的影响,使部队在大峰山区初步站稳了脚。
在独立营的发展上,张耀南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原是长清一小的校长,他治学严谨,待人诚恳,学生多,影响大,因而,他去做扩军工作是最有利的。张耀南在自卫团四大队是大队参谋长,到了大峰山,他自告奋勇去扩军。他在长清威信确实高,许多学生家长听说张校长要组织队伍抗日,都说:“跟着张校长不会干坏事,我们放心!”纷纷把子女和枪支送来。
这样,张耀南活动一段时间,就能带来几十个人和枪,住几天后便又走了,过一段时间,准保又能送来几十个人和枪。他先后送来一百多人,近百支枪,除了补充一、二连外,又成立了第四连,领导上就让张耀南当这个连的连长。独立营的发展绝不是耀南同志一个人的功劳,但他确实起了很大作用。
部队要真正在大峰山站住脚,还必须有实际战斗。当时各种各样的队伍很多,都打着“抗日”的旗号,但到底谁是真抗日的呢?那就只有用实际行动来鉴别了。
1938年6月份,独立营得到情报,平阴的日军要到长清去,大家决定在途中打它个伏击。此时,一连由曹鸿胜同志带领外出执行任务了,便从二、四连中抽调了几十个人,每个人多带了几个手榴弹,由汪毅营长带领,在下巴附近埋伏下来。
第二天,当敌人的队伍经过时,一阵密集的手榴弹铺天盖地而来,这突然袭击打得日军毫无还手之机,待敌人清醒过来,我队伍早就在青纱帐中无影无踪了。这一仗敌人伤亡惨重,而我方的伤亡却很小,独立营在大峰山声威大震。
群众看到这支不起眼的“学生军”(因为教员和学生占多数)把日军打得这么惨,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群众和士绅送猪送羊,慰问部队。这一仗意义很大,对独立营在大峰山站稳脚跟起了关键作用。事实表明,谁真正抗日,谁就能得到群众的支持;谁得到群众的支持,谁就能发展壮大。
下巴战斗后不久,汪毅同志奉调回鲁西北,张耀南任副营长。这时,聊城十支队机枪营到大峰山区,与独立营配合活动。十支队(我党领导的队伍)在武器弹药、衣服粮款上对独立营支持很大,子弹、手榴弹和军衣主要是十支队供给的。
机枪营在泰西活动了两三个月,聊城告急,机枪营奉命回援,独立营的一部分队伍也一同去增援,只留曹鸿胜同志带领两个连在大峰山区。国民党专员郁仁治趁机向大峰山区进犯,我军给予反击,把郁仁治给打跑了。
接着,泰西的抗日武装齐聚大峰山,正式改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六支队,大峰山独立营和泰西自卫团的几个主力大队改编为第二团(还有机枪营的一个连),曹鸿胜任团长,张潭(机枪营留下的干部)任政委,李文甫被调到支队政治部任组织科长。由于第三团是由原肥城的部队改编的,很快组织上就派李文甫到三团当政委,调周持衡同志担任组织科长。
李文甫说,他深深地怀念全心全意支持了革命的泰西人民。抗日战争时期,泰西的队伍一次又一次升级,仅升入主力部队的就有几万人,相当于三四个旅的兵力。泰西的人民冒着生命危险,节衣缩食,支持我党我军,他们宁肯自己吃糠咽菜,也把粮食送到部队。今天的胜利离不开人民的支持,泰西人民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伟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