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生性孤傲,人淡如菊,是京城出了名的名门贵女。
相府被抄,母亲偷偷塞给她一锭银子,被她扔在了地上。
她深明大义的说:“身为相府家眷,要以身作则,不可夹带私货”
母亲的做法惹怒了官兵,被当场乱棍打死。
流放的途中,为防止美貌招来祸端,我用泥土抹黑了脸,让姐姐也遮掩一下容貌。
姐姐却不肯,她说:“相府获罪,但相府嫡女的脸面仍在,岂能如此作贱”
没多久,姐姐的姿色被人盯上,将她卖入了青楼。
我正想办法救她,她却让人将我也掳了进去。
姐姐说:“我们姐妹相依为命,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流落街头”
老鸨逼我们接客,我露了一手,有了谈判的资本,提出卖艺不卖身。
姐姐却当场拒绝,她淡淡的说:“堂堂相府千金,怎可当众献艺,吾宁死,绝不屈从。”
见姐姐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我们挨了一顿又一顿的毒打。
我的未婚夫家听说相府落难后,派人来赎我,姐姐却抢了我的订亲信物。
她说:“娆儿,我们姐妹情深, 姐姐怎么忍心你嫁给一个病秧子,这个火坑,姐姐替你跳,等我回来救你”
她带着信物走了,留下我受尽凌辱撞墙而死。
再次睁开眼,我回到了相府被抄家之前。
01
我重生了。
我姐姐也重生了。
她动作极快,亲手将父亲贪污的罪证交给了大理寺。
相府被官兵包围的那天,她被正式册封为县主。
从那一刻,我就确定了,她也重生了。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跪在她的脚边,“父亲,母亲,你们从小教导女儿要明辨是非,女儿大义灭亲也只是为了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你们可不能怪我,反正就算女儿不说,也会很快查到相府的。”
父亲痛心疾首:“柔儿,你糊涂啊!”
我知道,父亲虽不是好官,但他绝没有贪墨,否则相府这些年也不会靠他那俸禄过的捉襟见肘。
可笑姐姐自以为抢占先机,揭发他的罪行,换取荣华富贵,却不知,只是做了政敌手中的刀罢了。
不过,父亲和母亲向来疼爱姐姐,纵然再不满她的所作所为,但见她不会被牵连,怕是也有些许庆幸吧。
没有人会关心我会沦落到何种境地。
我从小就是多余的那个,就算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一身才华,也只配隐在暗处给姐姐做嫁衣。
母亲说,自古以来都有双生子不祥的说法,姐姐是嫡长女,自当撑起门楣,名声远扬。
而我,只需要平平凡凡,安稳一生便好。
说是平凡安稳,实际上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姐不亲。
前世,我坚信不疑,乖乖做着透明人, 被相府放养着,任由姐姐用冒用我的才华惊艳全城。
02
本以为至少能得他们几分真心,可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
生死关头,父亲母亲心里只有姐姐,我倾尽全力保住姐姐清白,却被她抢了所有。
我看着被官兵羁押的父亲,其实我能当场指出此案的漏洞,但这次,我决定冷眼旁观。
姐姐上前蹲下,拉住我的手:“父亲放心,我已经将母亲和妹妹保下,她们虽没入奴籍,却不用流放了。”
母亲听了又惊又喜,之前那点怨气也散的一干二净。
父亲颓废的抬手,任由官兵戴上枷锁, 押入大牢。
他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跟着官兵走了。
待官兵散去,姐姐抬手,示意我扶着她。
“我刚册封县主,身边还缺个贴身丫鬟,妹妹是罪奴, 姐姐只能委屈你了。”
我起身,扶住了她:“姐姐肯留下娆儿,娆儿已是感激不尽。”
我知道,她只是离不开我这枚棋子罢了,毕竟,她还需要我帮她维持京城第一才女的人设。
除了父母,这个世间没有人知道我姐姐那一身才艺,皆是剽窃我的成果。
她淡然的捏着帕子,擦了擦我脸上的污渍:“父亲贪墨,百姓苦不堪言,姐姐大义灭亲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身为相府千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撑起门楣,抬头挺胸的活着。”
我低眉,眼里的讥讽一闪而过,头一次见到有人把背叛说的那么清新脱俗的。
“姐姐大义, 妹妹自是马首是瞻。”
她满意的点头:“如此甚好。”
母亲来不及陷入抄家的悲伤就喜上眉梢,她围着姐姐左看右看:“我就说我的柔儿生来尊贵,这不,转眼间就成县主了, 以后那些京城贵妇见了你,是不是还得行参拜礼?”
姐姐听了并没有多得意,只是神情淡然道:“女儿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为民除害罢了。”
一时间,相府嫡长女苏柔儿的义举传遍京城,人人称赞。
陛下为了彰显仁慈,特地赐了府邸。
府邸虽小,布置的却十分雅致,姐姐几乎花光了所有的赏银,她说哪怕吃的差点,相府千金该有的派头一点都不能少,否则会被人笑话。
而我,成了姐姐的贴身侍女,说是贴身侍女,却包揽了整个院子的粗活细汗。
03
姐姐说光是置办行头都花了不少钱,就不花那个冤枉钱养一院子闲人了。
我并未戳破她的小心思,前世我什么苦没有受过,反正,她也奴役不了我多久了。
半个月后,我未婚夫家派人登门提亲。
姐姐吓的花容失色,将我推了出去,“妹妹,萧公子虽说身体是差了些,好歹也是小侯爷,你既与他早已定亲,便要遵守约定,既然侯府不嫌弃相府落难,执意要娶你过门,你还是尽快嫁过去吧!”
这次,不抢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前世,她可是上赶着抢我姻缘。
姐姐见我没有回应,不知道想起什么,眼里泛起惊恐之色,苦口婆心的劝道:“妹妹,嫁进侯府做小侯爷夫人,再怎么也比做个丫鬟强,你还犹豫什么?”
要是真如她说的那样,她会这么好心, 把顶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好在,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好, 我嫁!”
我话刚落音,她便着人去准备了,这是一刻都等不得了么?
婚期定在三天后,我如今是罪奴,留在县主府做个丫鬟,都是沾了我姐姐的光,婚事的筹备自然简陋的不能再简陋。
母亲只差人送来半幅头面,就再也没想起我。
出嫁那日,姐姐盛装打扮,看着我孤零零的带着几口箱子出了府门,上了花轿。
“妹妹,你也别怪姐姐给你准备的嫁妆少,姐姐如今是县主,本不该与罪奴有牵扯,如今为你操办婚礼,已经是倾尽全力了。”
“你能嫁进侯府,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人了,定要做好侯府儿媳的本分。”
她捏着帕子抹抹泪,语重心长的交代着,周围的人个个称赞她人美心善。
我目光落在那几口箱子上,若不是知道姐姐和母亲将侯府送来的聘礼全数扣下, 将箱子里装了些不值钱的东西,我恐怕也会热泪盈眶,感恩戴德。
我应和了几句,花轿便吹吹打打往侯府抬去。
定安侯一家子常年镇守边关,是最近才回京的,京城的宅子离县主府并不远,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我掀开帘子悄悄看了一眼,侯府外挂彩,却未见有宾客来往,这……倒是有些奇怪。
见花轿到来,从侯府里出来一个小厮跟轿夫低语了几句,轿夫们直接抬着花轿进了侯府。
我心头一紧,该不会还是……
喜娘领着我下轿,我随她七弯八拐的进了主厅。
听着耳畔轻微的抽泣声,我寻思着,难不成……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冰冷的木牌子便塞进了我的手里,我定睛一看,这是……
灵位?
04
“呜呜呜……我儿命真苦。”
“呜呜呜……如今娶了新妇,在天之灵应该能安息了。”
我抬手掀开盖头,拿着灵位仔细看了起来。
萧长渊?他……死了?
“哎呦,新娘子怎么掀了盖头,快些放下来。”
喜娘惊慌失措的将我的盖头盖上,生怕我生出事端。
我将灵位抱在怀里,好吧!我已经在重生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想办法改变他必死的结局,结果还是死了吗?
上一世,我也是在临死前才知晓,我的未婚夫萧小侯爷死在回京的途中,我姐姐费尽心机抢来的婚礼,是冥婚。
所以,这一世她才会听到侯府提亲就吓成那样。
我了解她,她定不会再重走之前的路, 届时嫁入侯府的就是我。
所以,一早我就准备好救下萧长渊,结果还是失败了吗?
我低头看看怀里的灵位,也罢,嫁给死人就嫁给死人吧!有钱又闲还死了夫君, 这不正是我上辈子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继续吧。”
我将身上的红色披帛取下, 淡定的在灵位上系了个红花,这么一看,像那么回事了。
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会是这样,众人准备了一肚子应付我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按照我姐姐那般高傲的性子,让她嫁给一个死人,估计她宁死不屈吧。
前世,她定然当众反抗过,搞不好还当众砸了这灵位,本就是虎落平阳,下场可想而知。
我就不一样了,只要能活着,别说嫁给死人了,就是天天去给他守坟,我保证他坟头草都不会长出一根。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送入洞房”
礼毕,我抱着牌位往新房走去。
“等一下!”
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我面前。
她伸手摸了摸我怀里的灵位,捏着帕子抹了抹眼泪,随即取下腕间那只碧玉镯子,拉住我的手腕戴上。
“是个好姑娘,难怪我儿生前指定要娶你,是我儿福薄,但这是我儿生前唯一心愿,也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莫怪我们狠心,委屈你了。”
我抱着灵位,微微福身,“不委屈,小侯爷为国捐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能嫁给小侯爷,是儿媳的荣幸,儿媳愿守着小侯爷,日夜为小侯爷诵经祈福。”
妇人又是一阵凝噎,欣慰的拍拍我的手连连说好,吩咐侍女将我带回喜房好生伺候。
回到喜房,我挥退下人,揭开盖头,将灵位摆在桌子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就是萧长渊的房间吗?我环顾四周。
虽是特意布置了一番,但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书籍就是长短不一的武器,看的出来,已经有些年未住人了,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我自顾自的拿着酒壶,倒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碰了一下,“敬你,我早死的夫君。”
安心投胎去吧,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一杯酒下肚,我还想再来一杯,却感觉意识有些模糊,倒下去的时候,恍惚间, 我看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少夫人,你起了吗?该去给侯爷和夫人敬茶了。”
门外传来侍女的呼唤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摸了摸身上的被子,我记得昨晚我是在桌子那里喝醉的……
我唤来侍女,任由她为我洗漱,顺便打听着昨晚的事。
05
侍女名叫采儿,是侯夫人专门派来伺候我的,听我打听昨晚的事,满脸疑惑,“昨晚少夫人早早地就歇息了,屋外一直有侍女守夜,可有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没什么,这衣服不适合我,换件吧。”
我看着她手中的红色衣衫,竟是千金难买的云锦制作而成,还用金丝线做了刺绣,光是这么一件衣服,都价值千金吧!
不过,侯府刚死了小侯爷,我穿红色云锦未免太招摇,虽是新妇,可此时照顾一下府内人的心情,总归是没错的。
我打开衣橱,选了一件浅色衣服换上。
待我梳洗完毕,来到前厅的时候,侯爷和夫人刚好落座。
我恭敬的敬茶,许是我未着艳丽华服,不哭不闹,温顺乖巧的样子赢的他们好感。
公婆并未刁难我,也没有给我立规矩,只是安抚了我一番,给了敬茶礼钱,便让我回去歇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那早死的夫君上三炷香,让他在天有灵,保佑我天天都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倒也灵验,侯府上下对我的身份虽有微词,却从不敢在明面上怠慢我,公婆见我安分,对我也从不为难。
就在我过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我姐姐找上门了。
其实, 她能找上门, 在我意料之中, 毕竟, 她还需要靠我维持她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她是哭哭啼啼,抹着眼泪进来的,只是见到我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在侯府这些日子,我圆润了不少,整个人也容光焕发,与昔日黯淡无光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宽慰我的话,此时也只能生生咽了回去。
她调整好情绪,亲昵的拉过我的手,“妹妹,实在对不起,姐姐也不知道小侯爷他……让你一个人在侯府受苦了。”
她明知道小侯爷身死,我嫁过来一辈子就毁了,她还是迫不及待让我嫁过来了。
我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一头撞死在喜堂上,此时装什么姐妹情深。
我不动声色的抽出手,“侯府上下待我极好,姐姐不用担心。”
她不甘心看着我,“妹妹,此时又没有外人在,你若过的不好,可定要告诉姐姐。”
我轻笑出声,“姐姐你看,我这样子哪里受苦了,分明是来侯府享福的,还要多谢姐姐成全。”
我是懂怎么让她不痛快的,从小到大,她在外人面前人淡如菊,在我面前却是高姿态的,我可以过的好,但她绝不允许我过的比她好。
果然 她唇角的弧度逐渐消失,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原来淡然的模样。
“姐姐近日甚是想念有妹妹在的日子,若是妹妹觉得在侯府寂寞,不如姐姐过来小住几天 陪你解解闷。”
呵呵,我谢谢你了,我暗自冷笑,明明是有求于我,却还放不下脸面。
如今见我在侯府过的不错,心里不平衡了,想掺和一脚?
我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婉拒了她。
她一双美目死盯着我,大概是怎么都想不通,都是嫁进侯府,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如她预期的那般凄惨。
经历了前世种种,对我来说,能在夹缝里生存,就已经是莫大的奢望,又何惧嫁给一个死人。
06
侯爷和侯夫人虽然看起来严苛,但也不是不好相与,他们有权有钱,身边也从不缺阿谀奉承之人,唯一的遗憾就是独子早夭。
我不需要刻意去讨好他们,只需要表现出对亡夫忠贞不渝,就足以让他们容下我。
这些,是姐姐怎么都不可能做到的。
姐姐虽心有不悦,却也不好再像之前那样拿捏我,拐弯抹角的说明了来意,我将早就备好的字画拿给了她。
她拿了字画,欲言又止。
“娆儿,母亲也十分想你,你可有什么要带给母亲的,姐姐帮你转交给她。”
我一听顿时明了,这么快就将侯府送的聘礼挥霍完了?这是见我过的不错,想打秋风了?
陛下虽为彰显仁慈,给了姐姐县主的名头,其实也就是个空头衔罢了,一无封地,二无实权。
按照我姐姐的性子,既要维持体面,又不肯出去抛头露面往家里挣,无疑是坐吃山空。
但想让我把侯府的银子掏给她们,是不可能的。
我好不容易才在侯府站稳脚跟,怎么可能做自毁城墙的事。
我唤来侍女,准备了一些点心吃食,几匹绸缎,让她给娘带回去。
金银珠宝我有,但是不能开先例,否则养大了他们的胃口,以后就是个无底洞。
送这个正好,也算是孝心一片,就算夫家知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自然没想到我就只准备了这个,咬着唇角勉强保持着淡然的笑容,带着东西走了。
但我知道,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不过,我需要这么一场好戏。
不出三日,我母亲来了,她一来就痛哭流涕,张口闭口都是我苦命的女儿,刚嫁过来就成了寡妇。
还大骂侯府骗婚,让我嫁给一个死人。
还说我身契还在她们手里,哪怕做了小侯爷夫人也是她家的奴隶。
她这一嗓子,嚎的全府上下议论纷纷。
就连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婆母都被惊动了。
婆母当众拿出字据,我才知晓原来我早就被我母亲和姐姐给卖了。
是的,我被贬为罪奴,主家有买卖权力。
当时侯府求娶时是说明了小侯爷情况的,我母亲听了,和我姐一商量,干脆坐地起价,用我换了一大笔银子。
如今我母亲又找上门闹,自然被一顿数落,母亲只好乖乖交出我的身契。
她在侯府不仅没有讨到好,又被我婆母当众撕破了遮羞布,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婆母让我放宽心,随即召来全府的下人,当众撕了我的身契,并告知众人,侯府会向圣上求个恩典帮我脱离奴籍,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若是有人胆敢在背后嚼舌根子,一律逐出府去。
我早知母亲这么一闹,侯府便会想办法帮我脱离奴籍。
此时见婆母是真心护我的,一时间,竟有些哽咽,前世我求而不得的东西,居然在别人这里得到了。
我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早晚都给早死的夫君上香诵经,让他早登极乐。
直到有一天,我刚点了香还没来得及插上, 我那早死的夫君竟然回来了。
“这是……钱没烧够?”待我看清他的脸。
他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笑,“多谢夫人惦记,钱多的用不完,我上来跟你说一声。”
我“噗嗤”一声笑了,“小侯爷能活着回来,还得感谢我天天为你烧香祈福。”
原来大婚那天晚上,我没有看错,萧长渊真的还活着。
他突然正了神色,双手作揖,“多谢夫人提前告知乱党行踪,才免于萧家军全军覆没。”
他并没有问我为何知道这些,倒是让我有几分好感。
07
我将手里的香插上,“小侯爷客气了,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前世,被迫流落烟花之地,临死前无意间听到某个官员谈论过此案,届时,他已身死,而我,生不如死。
重来一世,便从改变他的命运开始吧!
那些亏欠我的, 终会一一偿还。
我救他一命,又利用侯府摆脱奴籍,倒也算扯平了。
不过,相府已倒,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于我还有些许用处。
这一晚,我与萧长渊达成协议,我助他铲除乱党,条件是我需要坐稳侯府少夫人的位子。
我知晓他这些日子诈死的目的,无非就是将计就计,想假死引出幕后黑手。
这个节骨眼肯现身了,自然是因为一无所获。
如此,我也有了和他谈判的筹码,毕竟,他死了,没人跟我争,活着,可就不好说了。
第二天,定宁侯府小侯爷死而复生的消息,在京城炸开了锅。
还没来得及用早膳,下人便神色匆匆的来报,我姐姐又登门拜访了。
我正欲出去,萧长渊一把拉住我的衣袖,“之前的事我都听说了,先晾着她,用了膳再去也不迟。”
我低头轻笑,“也是,反正美人也不是冲我来的,小侯爷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萧长渊思索了片刻,“这些日子,我查乱党案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前厅
我到的时候,我姐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样荡然无存,见我过来,恼怒的看着我。
“妹妹这是做了侯夫人就不认人了?”
不等我回话,她继续问道,“听说小侯爷回来了,怎么没见人?”
我打了个哈欠,“昨晚折腾的晚,刚用过早膳又歇下了。”
可不是折腾的晚吗?他突然回来,整个府里上上下下被惊动,侯爷和侯夫收起阵嘘寒问暖,抱头痛哭的。
下人们连夜撤了房间里的灵堂,又连夜将房间张灯结彩布置成喜房。
我强打起精神,三更才睡,五更就起,当真不是人干的事。
我说的是实话,可是听在她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姐姐一双美目瞪的泛红,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看来,还是妹妹好命,既然小侯爷平安归来,礼不可废,妹妹打算何时回门?”
我寻思着,差不多到讨债的时候了,“那就后天吧。”
她目光微亮,“这点,妹妹与我倒是心有灵犀,竟是想一块儿去了,府上的花开的正好,刚好我约些往日的玩伴, 大家联络联络感情。”
我笑着应下,暗自叹息,宴无好宴,你挖好了坑,我不往下跳,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的心意。
约定好时间,她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你跟你姐姐,一点都不像,你们真是双生姐妹?”
08
萧长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
他一脸怀疑的看看我,又看看已经走远的姐姐。
我摊摊手,“那不然呢?难不成,我是捡的?”
上辈子受尽冷落,倒是敢没往这方面想过。
萧长渊估计也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荒唐, 倒也没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反而问我,“若你姐姐背后之人真是肃王一党,你可得小心了,牵扯上乱党,事情就复杂了。”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算我姐姐重生之后想掌握先机,也不至于和乱党扯上关系吧?
肃王是当今丽妃之子,早前夺嫡惨败,新帝登基后,他就撤出了京城,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若相府贪墨案是肃王联合姐姐做的局, 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搅动局势,浑水摸鱼?
可当今圣上并不重用资质平庸的父亲, 甚至好几次动了换人的念头,肃王这么做,不是正好合了圣上的心意吗?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
回门那日,婆母将精挑细选的礼品给我堆了半马车,说给我撑场面,免得被人看扁了。
自从萧长渊回来,公婆便越发觉得我是侯府的福星,日夜诵经祈福还真感动了上天,待我倒比从前更胜几分。
武将世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倒显得我有八百个心眼子了,不过我这人向来将心比心,待我好的,我都会记得。
不好的,我也会亲自讨回来。
姐姐的府邸又焕然一新,比之前更奢华几分,也不知最近是在哪里来了财路,连下人都添了不少。
我和萧长渊到的时候,有人分别将我们引到女席和男席那边。
临别时,萧长渊提醒我,府邸里的下人都是练家子,让我多加小心。
我观察着那些陌生面孔,跟在下人身后入了席。
“哟!这不是嫁给灵牌的苏二小姐吗?这么久才回门,你那死鬼夫君真回来了?”
“你搭理她做什么,从前就只配给她姐姐提鞋,现在一介罪奴,也好意思跑出来污了我们眼睛。”
“这么一说,还是她姐姐让人顺眼,我要是第一才女,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我妹妹。”
听着众人的奚落声,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我姐姐走过来解释:“大家别这样说我妹妹,她是我特意请回来的,她现在可是侯府少夫人,今时不同往日,回来晚了些, 也实属应该。”
有人听了愤愤不平,“苏大小姐,也就你这么觉得,你还是太心善了。”
“就是,京城谁人不知你惊才绝艳,与骁勇善战的萧小侯爷最是般配,也就你傻傻把大好的姻缘让给了妹妹,换作我们, 可不答应。”
经人这么一提醒,立马有人附和,“按理来说,跟小侯爷有婚约的,该是苏大小姐才是。”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姻缘竟被一个罪奴抢了去,真替苏大小姐不值。”
姐姐见我被众千金刁难,连忙替我解围,“我妹妹不管是何身份,都是我妹妹, 我知道诸位小姐也是为我好才仗义执言, 但我不希望我妹妹受委屈,至于小侯爷, 是我没有妹妹那个福气,大家不必如此。”
几句话,说的模棱两可,既替我解了围,又博得众小姐的同情,却只字不提与小侯爷有婚约的从始至终都是我。
我祖父曾任太医令,幼时萧长渊曾随萧老太爷入府求医不小心坠湖,是我不顾寒冬腊月将他救起,萧老太爷当场许下我和他的婚约。
否则,这门婚事确实轮不到我头上。
没有人知道这婚事是我拿半条命换来的,只会觉得定是我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09
果然,众人听了都夸她人美心善,反倒是我竟成了抢人姻缘的恶人了。
在意,我就输了,我淡然入座,“说起福气,我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福之人,幼时跳冰湖救小侯爷大难不死,长大后与小侯爷的灵位拜堂没有一头撞死, 这些都要感谢姐姐把机会让给我,否则就没有我的今日。”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知还有这些内幕。
有些心思活络的,看我姐姐的眼神明显变了味儿。
姐姐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人设,神情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她拿出一幅墨宝,和众人评鉴了起来。
“苏大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这字写得竟有王大家风范,见字如见人可见其风骨高雅。”
“那是自然,苏大小姐自幼扬名,如今又是陛下亲封的县主,自然不比有些人,都是一个娘生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我正喝着茶,见众人矛头又对准了我,只好端着茶盏走了过去。
我将茶盏放在桌上,拿起墨宝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放在桌上,失望的摇摇头:“写的……还凑合,让大家见笑了。”
我的话惹得众人一阵鄙夷,大家只当我是个草包,不懂鉴赏。
“果真是胸无半点墨,这么好的墨宝, 在她眼里居然还凑合。”
“好歹有个才女姐姐,就不能学着点, 难怪这么些年都籍籍无名。”
姐姐不忍我被奚落,将我护在身后,“是我没好好教导妹妹,妹妹虽在学术上差了点,但她已经很努力了,请大家不要为……”
“哐当”
不知道谁挤翻了桌子上的茶盏,茶水瞬间浸湿了墨宝,众人手忙脚乱的去抢救墨宝。
有人惊呼出声,“这里有字,怎么是苏二小姐的落款,是不是弄错了?”
我走时,姐姐正惨白着脸被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质疑着。
即是要讨回一切,便从她最在意的东西开始吧!
京城第一才女的人设,怕是崩了。
接下来,该替我那好父亲翻案了。
萧长渊早已在马车上看书,见我上来, 他掀了一下眼皮,“不打算藏拙了?”
“这世间,没有人会因为我的退让就放过我,只会觉得我好欺负。”
所以,上一世我死了都无人替我惋惜。
很快,姐姐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被流言蜚语撕了个稀碎。
她愤恨的找上我,“苏娆,你是故意的!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10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怎么,姐姐不装了?”
她听了冷笑,“就算你也重生了又如何,上一世你斗不过我,这一世你还不是会被我踩进泥里,对了,忘了问你,上一世那个刘官人你可还满意?”
我目光一寒,突然起身,“是你!原来是你将我逼到那个地步的。”
她捂嘴笑了起来,“没错,就是我,凭什么我替你嫁给一个死人,你却靠满身才艺做了清倌,还有那么多人喊着愿意为你赎身, 我怎么可能让你有翻身的机会。”
我看着她癫狂的模样,浑身忍不住轻颤,前世,至死我都不知我竟是死在亲人的算计中。
那时她抢了我与侯府的婚事,为了保住清白,我拼尽全力展示自身才艺,才让老鸨答应我卖艺不卖身。
本以为,我只需要静待时机,就能摆脱困境。
可突然有一天,一个刘姓官人点名让我接客,他是京城出了名的恶霸,背后之人有权有势,老鸨为了自保,将我推了出去。
这人是个变态,我受尽了折磨,不堪折辱撞墙而死,到现在我都还记得被蜡烛灼伤皮肤的滋味。
“苏娆,既然大家都是重生的,咱们之间也没必要装了,你毁了我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又如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她放下狠话,趾高气扬的走了。
我自嘲一笑,亏我还顾念手足之情,只是想着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从未想过要她性命。
原来,我们早已是不死不休了。
我拿出萧长渊交给我的东西,那便走着瞧吧!
三日后,我父亲洗清了罪名,被无罪释放。
父亲母亲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大理寺将姐姐打入天牢。
父亲无罪,那么当初大义灭亲,拿着假证举报父亲的姐姐,自然就有罪了。
污蔑朝廷命官,为荣华富贵陷害生父, 光这两项都足以让她翻不了身。
此案一翻,人人唏嘘不已,当初有多吹捧她大义灭亲,为民除害,如今骂的就有多难听。
父亲和母亲立马想到了已是侯府少夫人的我,上门求我想办法救出姐姐。
“娆儿,她是你亲姐姐,你不能不管她,能不能让你夫君在圣上面前替你姐姐求求情。”
“实在不行,让你夫君去圣上那里求个恩典,先娶了她,我朝有军功抵罪的先例,小侯爷刚平定乱党有功,他定能收起无虞。”
“是啊!娆儿,你们姐妹共侍一夫,就算你姐姐做了正室,也绝不会亏待你,你们还能互相扶持,对你百利无害。”
我看着他们这副嘴脸,早已麻木的心还是有些刺的生疼。
父亲无罪释放,对我未有半分感激,竟还想着牺牲我去救姐姐。
没有与他们过多纠缠,我直接吩咐下人送客。
萧长渊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我爱吃的糕点,他将最新情报递给我,我看完陷入了沉思。
“肃王倒是肯下血本,竟然冒着风险也要救她。”
萧长渊对此也十分不解,“按理说,肃王不像色令智昏的人,你姐姐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他铤而走险。”
这些是前世未发生的事, 我并不清楚其中牵扯。
11
不过,肃王自身难保,想英雄救美,助我姐姐翻身,怕是难了。
就在我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我姐姐被放了出来。
而且,还是用凤辇风风光光的抬了出来。
她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是当朝浔阳公主,当朝天子的胞妹。
我看着她一身金丝玉帛,头戴凤冠的模样,有些恍惚。
上天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若还是要落得凄惨的下场,我重生又是为了什么?
萧长渊拔出长剑挡在我身前,想阻拦她将我带走,我按住他的手臂,用仅我们能听到的声音嘱咐了几句,便跟着她走了。
寒风刺骨,我跪在雪地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整个人冻的快麻木了。
父亲和母亲进进出出已路过好几次,却从未为我停下脚步。
屋内炭火正盛,欢声笑语,父慈女孝。
我紧紧攥着裙摆,指甲深陷肉里都不自知,哪怕姐姐不是亲生的,我也得不到半分疼惜吗?
就在我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萧长渊出现了,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将我包裹住, 不顾府卫的阻拦抱走了我。
风雪中,我看着那张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虚弱的开口,“不是说了让你别管吗? 本就是交易一场,小侯爷何必将侯府卷入其中。”
这些日子,我利用前世在烟花之地收集到的情报,帮他剿灭了不少乱党。
他也依照承诺,允我顶着侯府少夫人的名义,搜集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们说是夫妻,其实更像盟友。
他从不以内宅主妇的规矩拘着我,我也从不过问他的行踪,住在一个屋檐下,他练他的剑,我作我的画,倒也算和谐。
被带走的时候,我特意嘱咐过他,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脱身。
我姐姐此时风头正盛,就算再恨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弄出人命来,无非就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比起前世,这点苦算什么。
只要我不死,今日所受的苦,必有讨回来的一天。
可他,明知道此时得罪公主会是什么后果, 他还是来了。
不知为什么,他听了我的话只是晦暗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解释什么。
此举到底是连累了他,他深夜带人闯入浔阳公主府,姐姐梨花带雨的告到御前, 圣上大怒,没收了他的兵权,令他闭门思过。
屋内,我落下最后一子,终是棋差一步,满盘皆输。
“圣上凭何断定她就是流落在外的浔阳公主?”
前世,我与她落的双死的结局,并没有这茬。
难道父亲母亲对她疼爱有加,仅是因为她的身份可以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
萧长渊握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圣上曾让我秘密寻访过浔阳公主,说他妹妹生下来就被贼人偷走,那时他尚小,只记得她右手臂上有个红色月牙胎记。”
我拿着棋盒的手一松, 棋子落了一地。
抚上右手臂,我突然笑了。
原来,竟是如此。
我将衣袖掀开,右手臂上,一道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萧长渊目光一凝,神色变了变,“手伸出来……”
12
我将手掌打开。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低头看着右手的掌心痣,这些年,如果他们没有将我丢给乳娘,稍微对我用心一点,就会知道,我不仅有胎记,还有一颗掌心痣。
自我记事起,我右手臂就有这道疤痕, 父亲母亲说是我儿时贪玩留下的。
我姐姐的手臂上,从来都没有胎记,因为羡慕她手臂白玉无瑕,我还觉得我的疤痕太难看,用遍了去疤药。
原来我手臂上的疤痕是被剜掉胎记留下的,就是为了遮掩这个真相。
也难怪,我在他们那里使尽浑身解数,都得不到一点关爱。
父亲和母亲定是看姐姐身陷牢狱,才想出李代桃僵的法子助姐姐翻身。
不过,将我藏起来,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见我沉思,萧长渊突然想通了什么,他将我的衣袖拉了下来, 盖上伤疤,“你打算如何?”
我将另一只手摊开,一枚黑子静静的躺在手心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浔阳公主荣宠正盛,成为京城最耀眼的存在,就连抚养她的相爷和相爷夫人都跟着扬眉吐气,不仅官复原职,还得了不少赏赐。
对外,他们说当年是捡到了她,看着可怜,恰逢夫人生产,便一并养着了,还说不愧是皇室血脉,打小就聪慧惹人疼爱。
听着侍女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些,我折下一支寒梅,往屋里走去。
萧长渊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只听公婆说最近京都不太平,叫我安心在侯府养着,没事别出门。
我拢了拢狐裘,看着雪越下越小,伸手接过一片, 任它融化在掌心。
要变天了呢!
苏柔召见了我几次,都被侯府挡了回去。
再听到她消息的时候,是肃王一党围攻皇城的时候。
城墙上 我看着肃王将她绑了,拿刀抵在她脖子上,威胁圣上写下禅位诏书并打开城门。
她苦苦哀求,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她不是公主。
我看着相爷夫妇被绳子拴着拉在马后, 二人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很快,他们发现了城墙上站着的我。
“娆儿,救救我们!”
“娆儿,快叫陛下打开城门,我和你父亲快撑不住了。”
苏柔一双眼睛愤恨的盯着我,“她才是真正的公主,你们要杀就杀她。”
肃王一听,赏了相爷夫妇一顿鞭子,严刑逼供,总算知道自己抓的是个假公主了。
唯一的底牌是个冒牌货,肃王有多愤怒,可想而知。
他拔剑,当场捅了二人,血溅三尺,吓的苏柔哇哇大哭。
她哭喊着求饶,肃王为了泄愤,命人将她绑在在刑架上,当场处凌迟之刑。
她的惨叫声响彻天际,不甘心的瞪着我,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心头一阵唏嘘,当年祖父与丽妃合谋,将刚出生的我偷了出去, 的就是日后夺位能有张底牌与新帝抗衡。
却不知,再天衣无缝的局,也算不过人心的贪婪。
苏相夫妇李代桃僵,让苏柔一步登天。
苏柔自以为取代了我,享受属于我的荣华富贵。
却不知会代替我成为活靶子。
肃王见大势已去,欲撤离, 却被截断退路围闲其中。
13
铁骑军队为首的, 是一身戎装的萧长渊。
他一声令下, 扛着长枪一马当先, 不过片刻, 所有乱党皆已伏诛。
尘埃落定, 雪也停了, 我拢了拢狐裘, 我也该回去了。
天下既定, 四海升平, 圣上封我为昭和公主, 以告天下, 为我正名。
半个月后
马车疾驰在官道上,我握着书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萧长渊。
“小侯爷说好送我一程的,再送下去, 我就到邻国了。”
萧长渊端起茶盏小室一口,“我奉皇命调任,正好与公主顺路。”
听了他的话,我放下书卷,“你与皇兄合谋将乱党一网打尽,是功臣良将,皇兄怎舍得将你调离京城?”
“公主放下一身荣宠,选择游历天下, 我为何不能放下一切,随公主去看遍世间繁华。”
他说罢,将手中的圣旨递了过来。
我打开一看,竟是一道赐婚圣旨。
“我用兵权换来的,公主可要对我负责到底”
他伸手,将我拥入怀中。
我捏着沉甸甸的圣旨,良久,释然一笑,回抱住他。
权欲迷人眼, 急流勇退, 未必不是好事。
如今, 恩怨已了, 又得良人相伴。
天高海阔, 与君携手,不负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