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何人较劲,都是在消耗自己

十点来读书 2025-01-11 16:08:20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这是麦家在《人生海海》的序言中写的一句话。人生啊,如大海一般变幻莫测、起伏不定,充满未知,充满挑战。但走过山川河流,最终发现也不过如此。本书作者麦家,他的童年因家庭备受歧视与欺辱。而他将一切都归责于父亲,觉得都是因为父亲,自己才遭人歧视。12岁那年,同学侮辱父亲,麦家与同学大打出手,而父亲却不问缘由打了他两巴掌。从此,他再没叫过父亲,他离开了家,一走就是数年。等他终于醒悟,想要回家与父亲冰释前嫌时,父亲此时已患老年痴呆症,已然认不出他。这段经历,是麦家心里永远的遗憾。父亲去世后,麦家开始重新认识故乡和审视童年。沉寂8年后,最终写出了这本具有温情色彩和人生思考的《人生海海》。《人生海海》,与其说是一部小说,不如说是麦家与父亲的和解过程。人生海海,短暂的一生,我们需要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

主人公上校,出生于乡村,从小就聪慧过人。13岁时,他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木匠。17岁的一天,上校去赶集,正好遇上部队在招兵,身材挺拔的他被抓壮丁入伍。在部队里他苦练本领,人又机灵,表现好,自然受到了器重。于是,从勤务兵一路提拔,升到了营长,出息越来越大。接着又被军统培养成特务,还自学成才成为了军医,救了许多人。后来还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并荣获了一等功勋。看似战功赫赫,其实上校也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和秘密。

他曾经被日军俘虏,腹部被纹上了耻辱无比的印记。33岁那年,他被林阿姨误会耍流氓,一纸举报信向上级告发,导致他被开除军籍。好不容易回到家乡,想着能在熟悉的环境里寻找内心的安宁。但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年轻人突然回乡,引起了村民的各种谣言和猜测。特殊时期,他被恶意举报和批斗,曾经隐秘且引以为傲的过往,就这样被无情揭露。他被迫游街示众、被皮鞭抽打,台下看热闹的人纷纷叫他:“狗东西、死老虎、太监!”小瞎子甚至还想要偷窥他腹部的秘密,那可是上校不能触及的痛。上校为了守住秘密,他割了小瞎子的舌头,挑了他的手筋和脚筋,也让自己成了通缉犯。当他被抓回的时候,村民们都说要扒开他的裤子,看看他的秘密。上校坚守多年的尊严崩塌,最终精神失常。他在命运的漩涡中挣扎,与那些恶意和不公较劲,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上校本应该是英雄凯旋,却无情被命运捉弄。他与现实的种种恶意和不公对抗,试图守护自己的尊严与秘密。却没想到,在强大的社会压力和人性的丑恶面前,他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晚熟的人》中有句话:

真正的强大不是对抗,而是允许发生,允许遗憾,愚蠢,丑恶,虚伪,允许付出没有回报。人生中变幻莫测,逃避无用,抗拒无用,我们唯一能决定的, 就是自己的心态。去接纳,去允许。尽管一切事与愿违,但依然能从容面对种种变化。当你允许一切发生时,广阔天地,任你驰骋。

书本是以“我”的视角来展开上校的一生的。“我”的家族也饱经磨难。一切还得从村里对上校的流言蜚语说起。上校回村后,他的传奇经历神秘莫测,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他与“我”家关系比较亲近,所以“我”的家族也被好事者添油加醋,肆意编排。而爷爷作为家族的长辈,一生极为看重家族的声誉。铺天盖地的流言,让爷爷再也受不了了,一念之差就向公安告发了上校。谁知这次告发,改变了整个家族的命运。

爷爷本以为告发上校能够挽回家族名誉,却没想到让事态愈发严重。父亲重情重义,得知爷爷的所作所为后,他内心始终背负着沉重的愧疚和羞耻感。他深知上校的冤屈,也明白爷爷这次告发对一个无辜的人造成了多么巨大的伤害。父亲就在这愧疚中,日渐消沉下来。爷爷自己也在冷静下来后,陷入了自责和绝望。因为他的举报,关于他的流言蜚语顿时四散开来,他怎么也逃不过自己良心的谴责。最终,爷爷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想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赎罪。而“我”的童年,也历经朋友的欺辱,大家常常对“我”冷嘲热讽。“我”亲眼所见家中的变故,自然也怨恨满满。怨恨那些散布流言的村民,怨恨爷爷错误的告发。但好在我多年后回到故乡,逐渐明白,仇恨只会让家族的伤痛愈演愈烈。我终于看清,人生的起起落落、恩怨情仇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原谅了那些曾经犯错的人,放下了心中的怨恨。也让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来,找到了生活的勇气和希望。正如书中的那句:人要学会放下,放下是一种饶人的善良,也是饶过自己的智慧。

林阿姨,也在一个不眠之夜,向“我”一股脑把她和上校的故事娓娓道来。上校作为军医,曾经救过林阿姨的命。而林阿姨在懵懵懂懂的年纪,爱上了上校。当时上校和另外一个内科主任都有机会当上医院副院长,于是内科主任就使了绊子。一天,林阿姨睡得蒙蒙胧胧,内科主任爬上了她的床。林阿姨以为是自己心仪的上校,便没有拒绝。事后,林阿姨想要上校对她负责,但上校的腹部有当俘虏时留下的印记,他始终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于是上校对林阿姨说,自己这辈子注定是个光棍命。林阿姨气急败坏,以为他不想负责,又在内科主任的添油加醋下,向上级告发了上校强暴。如果林阿姨知晓真相,一切都会不一样。但“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

上校被开除军籍,遣返老家,过去的一切荣誉、身份、地位,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多年后,林阿姨才终于知晓真相,知道了上校是被冤枉的,而自己正是罪魁祸首。原来上校一直都在保护着她的名誉,不同意结婚,也是有难言之隐。她悔恨、愧疚,常常陷入过去的痛苦回忆中。好在故事的最后,林阿姨与自己达成了和解。她决定用自己的后半生,来偿还年轻时的错误。虽然上校失去了正常的心智和生活能力,精神混沌不已。但林阿姨带着他辗转治病,悉心照顾。他生活得很快乐,像个孩子一般。林阿姨就像一个英雄,她受过伤害,看清过生活真相,心碎后却依然热爱生活。弘一法师曾说:“纠结别人的恶,折磨自己的心,放下别人的错,解脱自己的心。”人生在世,有喜亦有悲,巅峰和低谷总是交替出现。大多时候,我们之所以活得像一只困兽,并不是因为外界的压力和束缚。而是因为,自己在心底不肯放过自己。只有将事看淡,才能还自己一身清净。

“心宽似海,才能百福皆来。”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生活不会一味给你以蜂蜜,更多的是耳光。如果反复咀嚼痛苦,自然深陷阴霾。因为,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不如既往不咎,彻底放下。允许瑕疵,允许生活的坎坷,才能和生活更好地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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