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90后摄影师吴为这本摄影图文集《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是在深夜,哭得稀里哗啦。同是外公外婆爱里泡着长大的孩子真的看不了一点这些。
很感谢吴为,也很佩服吴为。她做了我想做却已经做不到的事:整理死去外公外婆的遗物,把它们变成一本摄影图文集。
《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在我看来,也是一部普通人的微观史。民国时期的全家福、亲手织的绣了自己名字的纱衣,抄写手机号码的纸质通讯录、病历卡和死亡通知单……
和所有那一辈的中国人一样,他们有重度的屯积癖,他们对生活里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割舍,甚至保留着七岁的外孙女写的小纸条,临出门时留的便条……
这些极普通的物件,属于极普通的人。时代从他们身上奔涌而去,他们很渺小,但这些具体的事物,证明了他们在这世界上曾存在过、生活过、爱过。在一个家族里,他们带来了一切的光。
特别触动我的一组创作,是吴为重返两位老人游玩过的颐和园、长城、圆明园等地拍摄了一组照片,艺术地把现在自己的影像和旧时的影像叠加在了一起。借助想象,不同时间里的人在同一个空间再次重逢。
而这一组照片,所配的文字里有一首小诗:
妈妈站在衣柜前
把外公外婆的衣服
从左到右
翻来翻去
妈妈
你在干吗
我摸摸我的
爸爸妈妈
很简单的诗,但简直太杀我了!有什么比物是人非更催人心肝的呢?可怕的不是物附着了情感的力量,可怕的是物比人活得更久。
而我家乡的习俗,老人去世,所有穿过用过的东西都要带进山一起焚化。妈妈和姨妈姐妹们清理外婆遗物那天,哭得也像再次进行了一次葬礼。
也是在这一点上,我认可这本书的价值:它是普通人芬芳一生的记载,是不能被焚毁的永恒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