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餐桌上不能没有酒。尽管我平时滴酒不沾,但过年是一定要饮的。小时候饮的是甜白酒,也叫米酒。这种酒酒精度数不高,基本上属于一种饮料,所以平时也常喝。这种酒做法简单,酿成后用大水缸装着,上面用盖子浮着,缸口再用木板封了,可以长时间存放。小时候见大人做甜白酒,总让我兴奋不已。做甜白酒要在冬季,大人把糯米饭做好后,在一个大竹匾里摊平,然后等它凉了结成块状,再挖出放在水缸里。接下来的事就是等了。那时过年时每家都会用酒糟来蒸酒喝。这种甜白酒味道非常好,刚酿出的酒糟也很香。 平时喝的还有一种黄酒,色黄味甘。我们那里称之为老酒或黄酒。酿黄酒要用饭做酒药子,做一次酒要花上几天功夫。有时也会在饭里拌上一些鸡蛋、糖之类的东西,当然味道更好。这种黄酒平时也很少喝,一般人家要到年底才会做一点喝。黄酒后劲很大,所以喝的时候要控制量。 小时候过年时最盼望的是大人能拿出几瓶啤酒来。那时的啤酒是稀罕物,一般人家里不会有存货。啤酒味道很苦,颜色也难看,可就是有人喜欢喝。那时没有下酒菜,最好的下酒菜就是盐煮花生米。一盘盐花生,几瓶啤酒一家人就围着高兴了。有些大人好逗乐子,自家不喝还要到别人家去蹭酒喝,去了就大声说:“有酒喝不喝?”主人如果还不端杯子那就要接着逗了:“不喝?不喝就是肚子里有酒虫了!”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什么酒都有了:红酒、白酒、洋酒、啤酒样样俱全,但摆在桌上的未必都能喝掉。一桌饭菜三分之二都是摆设差不多啦。到了饭局散了的时候桌子上放的全是杯盘狼藉,许多动也没动过的菜几乎原样端回厨房了。如果还要送客人到大门外得去旋一下电梯。你看见电梯间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酒瓶和各式各样的包装盒子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现在过年时仍然要准备酒:红酒、洋酒、啤酒都得有。这些酒基本上都是空的——都是形式而已,只是一种标志而已——有了它们才有年味儿!每年都会有很多亲戚朋友来我家串门儿拜年。父亲在年前会提前买很多礼物一一回赠他们:鱼啦、肉啦、年糕啦、还有各种名目的保健品啦等等。其实最受欢迎的礼品是红包!但红包不能当面给,得放在礼物盒里一起送出去才有意思。而最有意思的是收红包的人在接过红包之后会假装推辞一下:不要啦不要啦!而手却早已伸过来了! 女儿在美国读大学并工作了。过年时她也会给我发一个红包电子贺卡,我也会给她发一个红包电子贺卡。父女俩相互给红包就像是在过洋人的情人节一样!她收到我的红包后也会给我一个电子贺卡作为回礼——上面写着“祝老爸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