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慧，今年50岁，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村子背靠大山，冬天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夏天却能闻到满山的草木香气。

小时候，我总盯着山那头的天，想着外面的世界。

可惜，生在那个年代，女孩的命运多半由不得自己。

我初中没毕业就辍了学，在村里帮父母种地，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比我大五岁的李建国。

婚后，我随他搬到了县城。

他是家里的独子，婆婆早年过世，公公一个人把他拉扯大。

李建国在镇子上经营着一家小店，日子虽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

我在城里找了份零工，洗洗衣服，打扫卫生，补贴家用。

这一晃，就是30年。

现在，我们住在县城的老城区。儿子李浩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工作，女儿李晓今年刚考上高中，住校。家里只剩我和李建国两个人，按理说应该是轻松的年纪，可我的日子却过得比年轻时还压抑。

其实，我的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存在裂痕。

李建国是一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男人。

在他眼里，女人天生就该围着锅台转。

刚结婚那几年，我虽然心里不满，但想着日子总要过下去，也就忍了。

可他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从不尊重我的感受，觉得我花他的钱天经地义，家里的大事小情全由他说了算，我不过是个听命的“下属”。

有一次，李晓刚出生没多久，我想买台洗衣机。

那时候家里并不富裕，但每天洗尿布、洗衣服确实太累了。

李建国听说后当场拍了桌子：“你是不是不会过日子？家里钱不多你不知道？手长着干嘛的？天天想着偷懒，就你这样的，还想过好日子？”

我没吭声，默默把想要洗衣机的念头压了下去。可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偷偷哭了很久。我不是不能吃苦，可他为什么连我的一点点辛苦都看不见？

这种日子一过就是二十多年。

孩子们渐渐长大，我的生活却没有多大的改变。

李建国依然控制着家里的一切开销，甚至连买菜的钱都要精确到每一块。

他总说：“咱们家里没矿，你别造。”可他却从来不亏待自己，抽烟喝酒从不手软，隔三差五还和朋友聚餐。

我曾试图和他沟通，可他总是不耐烦地打断我：“女人家家，别想那么多。你吃我的，喝我的，我就能管你一辈子。你还能离婚不成？”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那时我不明白，婚姻真的应该是这样的么？

上个月的一件小事，终于让我彻底醒悟了。

那天，我陪李建国去集市。

他要买一件新冬衣，我想着自己好几年没添新衣服了，也想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逛了一圈，我看中了一件呢子大衣，价格不贵，样式也很合适。

我试穿后站在镜子前，心里竟涌起一股久违的喜悦感。 这件衣服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年轻时的样子，一个还没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女人。

“建国，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我试探着问他。

他瞥了一眼，冷冷地说：“买什么买？家里有那么多衣服，你还想添新的？五十岁的人了，穿这么好的衣服给谁看？”

我愣在原地，手指轻轻抚过呢子大衣的面料，心里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是啊，我已经五十岁了，我的生活注定只剩柴米油盐，怎么还敢奢望好看一点、舒服一点呢？

可我不甘心。

“钱是我自己赚的，我想买一件衣服，不可以吗？”我鼓起勇气反问他。

“你自己赚的？”他冷笑了一声，“你在外面赚点零花钱就了不起了？这些年你吃我的用我的，你能撑起这个家？别闹了，赶紧走吧。”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他的眼里，我不是他的妻子，不是和他一起生活的伴侣，而只是一个依附于他的影子。他习惯了掌控我，习惯了忽视我的感受。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关在卧室，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他的那句话：“你能撑起这个家？”

我突然意识到，这三十年，我过得像一个没有自我、没有尊严的奴隶。我不是不能撑起这个家，而是我从来没有机会去证明。

第二天，我郑重地把离婚协议书摆在了他的面前。

李建国看到后哈哈大笑：“离婚？你脑子坏了吧？我告诉你，离开了我，我不信你能活下去。你一个五十岁的老女人，没学历，没本事，还想离婚？谁要你？”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戳进我的心里，可我没有退缩。我平静地看着他，声音却格外坚定：“建国，三十年了，我受够了。离开你，我一定会活得更好。”

他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他很快冷笑着挥了挥手：“随你。反正你离开我也活不了几天，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求我。”

这些天，我住在女儿的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虽然生活比以前艰难，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开始学着用电脑，在网上找兼职工作。

虽然挣得不多，但我可以用自己的钱买一件心仪的衣服，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儿子听说我要离婚，最开始很不理解，甚至埋怨我不该“作”。

可后来，他打电话告诉我：“妈，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

我知道，未来的路不会轻松。可我也知道，我不能再回到那个让我窒息的婚姻里了。

腊月的风很冷，可我的心却渐渐暖了起来。我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出李建国所谓的“好日子”。但至少，我终于为自己做了一次决定。

窗外的鞭炮声渐渐响起，街上挂满了红灯笼，年味越来越浓。我拿出自己买的那件呢子大衣，轻轻地抚平衣角。镜子里的我，虽然脸上多了皱纹，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美得不可思议。

我对着镜子微微一笑，轻声说：“张慧，接下来的日子，你一定会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