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穿过一无所有的空气》前，我从未意识到小说家阿特伍德也是一位出色的诗人！ 特别喜欢诗集里关于女性议题的部分，有力，锋利，像一把剔骨尖刀！ 《g猫》里把自愿被驯养，无法独立的女性比作“猫”，天，不能更精确：“她会在人行道上扭来扭去/偶遇什么路人，就用胡须蹭蹭/他们的裤脚，虽然这时她还没开始丧失/那大概可被称为她的头脑的东西”。 因为在外游逛而被关在主人卧室之外时，“g猫”只愿“把我关起来，告诉我我是谁”，在孤独与不安中她甚至开始责备主人让她曾有机会享受自由：“不管我宣称我是谁/或者我有多爱你，请转动钥匙。把窗封好。”以猫写人，女性通往ny 之路的心理，写得太形象了！ 《公主衣装》开篇，即写女性的衣装甚至攸关生死：太多人议论她该穿什么/才会显得时髦，或者至少/她才不会被s掉”。直击要害，女性才懂的恐惧！ 她写女性为了自己的“皮毛”对动物皮毛的剥夺： 世界上的羽毛几乎一度被拔光/全都是为了做成帽子……/她曾经无所不为/只要能让自己散发魅力。” 而女性用“皮毛”取悦的是怎样的世界呢，女性的头发乃至脚，永远有争议，“至于脚，它们永远是个问题。/脚趾，脚跟，和脚踝/轮番成为淫荡之物/小小的水晶鞋，最好是蹒跚微步。//许多你并不想要的东西/伪装成鲜花到来。/三寸金莲，花瓣是/折断的骨头。” 好爱这句“许多你并不想要的东西，伪装成鲜花到来”！恋足癖把女性的足当作景观，而美的代价是女性来支付：折断的骨头！女性议题、生态主义、童话学、神话故事……阿特伍德在小说里惯用的元素移植到诗中，又借助诗歌高度提纯、压缩的语言，放大了它们的能量！ 而在这本集子里，震撼我的还有写月经羞耻的《卫生课》（一九五三），用中套曲写女性被男性傲慢s死的《献给遇害的姐妹的歌谣》，用勇敢的斯基泰人女勇士鼓励当代女性抗争的《发掘斯基泰人》，摩登女性夜里化身女狼人的《狼人的最新消息》（啊，怀疑小说《夜母》的灵感就是来自阿特伍德！）…… 也许这些主题在阿特伍德的小说里也曾出现，我只说一句：诗歌，充满语言反叛性，直面人类存在核心的艺术，它让阿特伍德在小说里如流水一样的力量化作了火山的熔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