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太阳像铁锅上的火,烤得四川达州的大街小巷都透不过气。9岁的江小云和他的两个同伴甩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的,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走得摇摇晃晃。突然,她像失去平衡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呻吟声随之响起。
三人停下了脚步。江小云最先跑上前,回头喊了一声:“快,扶她!”他们学过助人为乐是好事,但没想到,这一刻,他们将被善良绊倒。
孩子们刚把老妇人扶起,她就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是你们撞得我!
围观的人纷纷围了上来,看着老妇人哭喊的模样,目光纷纷对准了三个孩子。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手在颤抖,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措。
“不是我们撞的!”江小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可谁会相信几个孩子的话?“他们撞了老人就想跑!”一位中年男子冷冷地说,旁边的妇女附和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不老实!”
江小云咬紧牙,眼泪却不听话地掉了下来。他想跑,可腿像钉在了地上,只能愣愣地站着。
围观的邻居拨通了江小云父亲江丕东的电话。他很快赶来,见儿子被人指着骂,顿时怒火中烧。他没有听孩子解释,两巴掌就落在江小云的脸上。“撞了人你还敢撒谎!”
江小云捂着脸,哭着喊:“不是我,爸爸,不是我!”
父亲盯着儿子通红的眼睛,又看看他手上被抓出的红印,终于缓了缓神:“你跟我说实话!”江小云抽泣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的眼神里满是委屈和坚定。江丕东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从小不会撒谎的儿子,似乎没在骗人。
为了平息事态,他带老妇去了诊所,还垫付了费用。可这个决定,却把江家带入了一场泥潭。
老妇的诊断结果是股骨粉碎性骨折,对于老人家来说,这意味着长期卧床。她的家属赶到后,连调查都没做,就张口要一百万赔偿。
“一百万?”江丕东愣住了,“我们就是普通家庭,哪来的这么多钱!”
对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要么赔钱,要么法院见!”
江丕东再三解释:“孩子根本没撞人,这是误会!”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甚至派壮汉半夜敲门,把老人丢进江家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恶狠狠地放话:“不赔钱,就替我们养老送终吧!”
江小云被吓得直往母亲身后躲,江丕东咬着牙忍下怒火,把老人安顿好,又打电话报警。但警方调解无果,双方僵持不下。
事情过去了几个月,监控没有,目击证人也找不到。江丕东决定走上街头,他做了个纸牌,写上事情经过,站在事发地附近,希望有人能为孩子作证。
烈日下,他的身影显得瘦弱而倔强。他一站就是一天,渴了喝水,饿了啃面包。每天路过的人很多,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期盼,可人群中没有一个停下脚步。“也许有人看到了,但他们不想惹麻烦。”江丕东想,但他没有放弃。
电视台的记者注意到了他,把他的故事搬上了新闻。随着报道的扩散,终于,有十几位目击者站了出来。
一位商贩回忆道:“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老人是自己摔倒的。”另一位路人拿出当天拍的视频,画面里,老人确实是自行倒地,三个孩子只是扶起了她。
这些证据彻底洗清了江小云的冤屈。警方根据调查结果,对蒋婆婆一家依法处理:老妇因年满七十岁,拘留不予执行,但她的儿子龚某因敲诈勒索,被拘留十天并罚款五百元。
真相水落石出,可蒋婆婆仍在哭诉:“我没有骗人啊!是孩子撞了我!”她赌咒发誓,说如果自己撒谎,全家不得好死。她的儿子龚某也说:“我相信我妈,她没有说谎!”
这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真相揭开后,谎言还在理直气壮。
江丕东牵着儿子的手,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他低声叮嘱:“以后扶人,可以,但得看清四周有没有监控。”
太阳还是很晒,路还是那条路,可孩子们的世界,已经再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