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2# 聊完#长相思# 的长短板,还是想聊聊小夭这个人物,第二季对女主“恋爱脑”“工具人”进而批判作者“虐女”的声音此起彼伏,我有一点不同意见。#长相思2集思广议#
对一个人物的解读,我的重点一般放在她是否自洽,是否丰满,在作者设置的背景下其所言所行所思所考是否合乎情理,有没有扁平标签化。用上述标准去衡量小夭,我觉得整体上这是一个能打动我的骨肉丰满的角色,绝大多数场景下,我都能理解她的复杂情绪与选择,当然,前提是从她的角度出发,而不是我的。
关于这个人物,作者有两个硬设定:1、神族出身的她拥有漫长的寿命;2、她的身世承载着大荒三个国家彼此的对立甚至征战,这让她生来就在很多人眼中背负着原罪。
只要能接受关于小夭种族与身世的硬设定,那结合她童年起就开始经历的颠沛流离,以下两个结论就跃然纸上:1、她所有的渴望都源于失去;2、她所有的选择都出于自保。
《她所有的渴望都源于失去》
这是一个在幼年时期就被父母放弃的孩子,母亲战死,父亲平乱无暇他顾,她在玉山孤零零学艺70年,相依为命的哥哥也未能履约前来,这些童年创伤令这样一个观念深植小夭内心:没人把我看成第一重要的人,一旦遇到重大抉择,所有人都会放弃我。
这也是一个不停在经历失去的孩子:失去母亲去了玉山,玉山七十年没等到哥哥,逃出玉山时听到身世之谜失去父亲,无法控制驻颜花失去了自己的脸,被九尾狐豢养失去一身灵力,流浪途中屡次被骗被害失去信任别人的能力。
以玟小六出现时,她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也因此度过了生命里最安稳平顺的几十年。
这样的经历让小夭内心极为矛盾也十足自洽:她不敢争取,因为一切得到都会失去;她不敢与人交心,因为自己永远不是别人的第一选择;但她又最渴望得到些能永久留在身边的东西,因为这才能弥补她从小的匮乏与缺失,在余生的漫长岁月里给予她真正的安全感。
读懂这些,才会读懂她对叶十七的动心和对涂山璟的抗拒:叶十七是第一个她自觉能全然掌控的切切实实以她为第一位的人,说难听点,她看重的就是这个人的附庸性,这给予她极大的安全感,而涂山璟不是,在涂山璟身上,她的心态已经由掌控带来的安全感转为不安全的反复审视,这在她与涂山璟重归于好后的自我剖析里也说得非常清晰。
而这样一个人,当然也会对自己的得到极为珍视、不愿放手。这解释了她为什么因为叶十七而给涂山璟这么多机会,纵然抱着审视与评判的心态,但涂山璟的待遇在她这里仍是独一份的,因为她潜意识里将其视为“己有”。
而当这份“己有”彻底失去,小夭上一季里的吐血与消沉,并不应该简单解读为情伤,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在成年后难得鼓起勇气去争取与得到、却又一次经历失去的悲怆。是她再一次验证了“我果然是注定倒霉之人”,是“悲剧重演,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在宿命面前巨大的无力感,才令她对生活与生命都失去热忱。
所以小夭既不是恋爱脑——这些对情感与安全感的渴望并不出于男女之情,更离恋爱工具人甚远,她外爷见到她时说“你原来是这样的性子,与你母亲和外婆都不一样”,因她母亲与外婆才是某种意义上的至情至性之人,敢于付出敢于无保留去爱敢于轰轰烈烈,而小夭的所有渴望都落在陪伴与安全上,她握着手中仅有的一点点信任,谨小慎微,犹豫再三,不敢下注。
《她所有的选择都出于自保》
因为失去太多,因为童年所有危险降临时她都孤立无援,所以小夭很早就坚定了这样的信念:我只有自己,我只能靠自己,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
她的情感选择都出于自保:除了上面说过的叶十七\涂山璟,对相柳,早期她是想保命的巧言令色,与防风邶重合后她纵有片刻动摇,也极为清醒地把一切截断在动心的萌芽阶段。因为她全然知晓面前之人不可能把自己摆在他的义父和辰荣军之前,如果必将失去,就绝不会主动伸手去获取,这就是她的自保之道。
她对玱玹的全力襄助也出于自保:即使做回大王姬,小夭也从未有片刻放松,她在皓翎像做客,在西炎仍是客身。因为童年的经历和重逢后不遗余力的弥补,小夭那份贫瘠的“自己人”名单里确实有玱玹的名字,却是玱玹(大权在握版)。小夭明白玱玹对权力的渴望,理解并接受玱玹“得到权力才能保护小夭”的执念,既然他可能为了权力舍弃自己,那帮他得到权力,自己的安稳也就在情感和地位上得到双重保障。
包括在医书整理上隐姓埋名这点,其实也是自保心态作祟。她过往经历的所有悲惨,都来源于她的“与众不同”。显赫的身世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如果母亲不是王姬大将军就不会战死,如果父亲不是皓翎王就不会对她不闻不问,如果生父不是众人口中的大魔头她就不会流离失所,如果自己不是王族血脉就不会因上一辈兄妹阋墙而被九尾狐寻仇;一身出众的灵力只令她在九尾狐的笼中痛苦了三十余年;就连引以为傲的医术和毒术,都让她无意中招惹了相柳这个大妖。她想低调从事绝不是借口,是她潜意识里避开显赫就能避开危险的生存之道。
小夭就是这样一个在人格养成阶段经历了太多痛苦而无法活得恣意的人。她谨慎又渴望,她清醒又追寻,她不敢爱又不愿恨,可能确实与当下观众要求的“爽”“大杀四方”“敢爱敢恨干脆利落”“搞事业大女主”的理想女主有很大差距,但她的所有纠结、痛苦、追求与选择都异常符合人物设定与经历,关于这个角色的种种争议与不满,恰是因为观众接受了人物、相信了人物而又不愿人物走上性格指向的悲剧命运,其实是反证了角色的成立与成功。
我也钟爱爽文,我当然不抗拒完美女主,但这与我接受《长相思》小夭这个角色并能与之共情并不矛盾,因为我的核心标准从来都是,真实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