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马先生纪年》,是明末四川秀才傅迪吉写的编年体自传,其书记录了明末躲避战乱的所见所闻。
这本书是研究明末蜀乱的第一手资料,建国后在一个地主家发现,原件现存于四川省博物馆。
作为四川简阳人,傅迪吉在《五马先生纪年》详细记录了张献忠的大西政权简阳屠城的始末。
看到张军入城,傅迪吉和几个亲友急忙藏了起来。
一会儿,贼兵全部涌入城中,无分男女,见人就锁。
我母姑辈藏在床下,我一人仅有茅草二捆遮身。
然而,张军都是搜查的好手,这些百姓如何能躲过张军的眼睛。
一会功夫,贼兵就将我母姑辈于床下搜去。
又不一会儿,有一兵进屋,将两个仆人抓走。
我蜷缩在草堆里,暗暗祈祷,躲到黑天就有生路。
忽然一兵右手提刀,几步上前来将茅草踢开,一把锁住我的脖颈,牵着我往外跑。
至简阳北门,将我推到所掳百姓中去。
此时,所有城内居民,都被押解到北门外的河边空地上,在这里我们将度过了恐怖的一夜。
我和众人中站立河边,当时天色已晚,墙上塘火燃起,河边胜如白日,张军的首领驻扎城楼。
起更之时(晚上19点-21点)。
我才随众人坐下,人太多,几乎无容足之地。
幸好我在人群正中,四面围着很多人。
那些离张军近的人,被贼兵持棒乱打。
那些坐在城墙下的人更惨,被墙上的张军推倒城墙垛子打烂而死,贼兵以此取乐。
伤哉伤哉,此日之天道安在哉?
二更时(晚上21点-23点)
张军困倦睡去,这样的惨剧才停止。
每塘火三四名兵卒看守,还能听到张军的歌唱之声。
鸡鸣时(早晨5-7点)
人群中,才开始有人说话,主要是简阳的老人们。
你们年少,或有人选上当兵,或还有生路。
我们年老,天明即死。
哀哀生民,其词极其哀惨!
第二天一早,张军果然开始选人。
众人争先举手,希望能被选中,我幸运地被选中参加张献忠军,我的头发被剪去半边以做标记。
选过人之后,剩下诸人,对起义军来说没有用了,于是大开杀戒。
我听到城墙上举号三声毕,传令兵大叫各营杀人。
登时只闻刀响,我只能听到刀砍的声音。
久之,尸满河岸大坝,无人可杀,才下令停刀。
随后就是拖死人扔到河里,河面不知堆积几层。
我看了一眼城墙下,所存尸体甚多,无法计数。
张军杀完人后,下令起营回成都,同时将前留妇女尽杀,谓之卷塘。
此为简阳之屠,当时简阳久已安定,并没有人造反,但是仍没有逃过张献忠以搜检人口为名的洗城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