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博物馆有一件展品:钱镠铁券,是目前中国保存的唯一唐代铁券实物。
这具铁券,制作于唐昭宗乾宁四年,是赐给五代十国吴越国建立者钱镠的。铁券上嵌333金字,写明:钱镠本人可免9次死罪,其子孙可免3次死罪;若触犯其他法律,官员也不得过问。
钱镠将铁券一直保存在宫中近百年。
公元978年,钱镠之孙钱俶纳土归宋。钱俶后来迁居汴梁,铁券就保存在他府邸。宋太宗、仁宗、神宗都调阅过铁券。
后来,钱氏第六世孙钱景臻成了仁宗女儿秦鲁国大长公主的驸马,铁券移藏于驸马府。
“靖康之变”后,钱家随赵构南逃。高宗下诏为秦鲁国大长公主在浙江临海建府,钱氏子孙从此世居临海。
元兵南下灭宋时,钱氏后人钱焘在战乱中弄丢了铁券。
时隔56年,元至顺二年,一位捕鱼人捞到了“金书铁券”。起初他以为铁券是金子做的,可用斧子劈开一角后发现只是个铁块,就把它随手丢在家中。后被邻村人偶然看到,出钱买下。钱焘的儿子钱世珪听说后,以十斛谷买回了铁券—— “金书铁券”又回到了临海钱氏手中。可惜,由于浸水太久,铁券上的金字剥落了不少。
到了明初,铁券又被钱氏十五世孙钱尚德送到过京城给朱元璋御览。
钱镠铁券作为“免死金牌”,唯一一次发挥作用,就在老朱一朝:
1391年,钱尚德之子钱用勤被发现在任上税粮短缺而被抄家。钱用勤之子钱怞为救父,携带铁券进京面圣,恳请朱元璋赦免其父。朱元璋竟真下令有司发还了钱氏全部田产家财。就这样,过了500年,唐代 “金书铁券”在明代见效了。(有点讽刺,老朱给一众开国功臣也赐过丹书铁券,可惜大多老臣都不得善终,包括第一个获得免死金牌的李善长。)
清代,乾隆也曾御览铁券。
1861年,太平军攻入台州,钱氏子孙将铁券沉入水井,捞出后铁券上的金字剥落得更厉害了。当时乡人村妇还认为金字可以治疗小孩疾病,就动手挖取,铁券上的金字更是所剩无几。
1901年,钱氏宗祠里的“金书铁券”不翼而飞,不久却在嵊县出现,被嵊县县令徐印士以400银圆购得。1904年,钱镠三十二世孙钱文选得知此事,召集嵊县大批族人向徐印士力争,最终赎回铁券。
抗战期间,钱氏族人将它藏于深井中,抗战胜利后才取出。
1951年, “金书铁券”被移送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保管,1959年调藏于国家博物馆。
钱镠曾写给夫人: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钱镠铁券,经历了一千多年的变迁,如今国宝有了最好的归宿。它静静地躺在展柜中,而我们,只是它眼中的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