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红线”,对美国而言,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目的对儿童造成伤害,那一定是无法被宽恕的。
1993年,美国执法机关在清剿一伙武装邪教徒的过程中发生意外:邪教徒躲在基地下方的掩体中负隅顽抗,却被莫名其妙燃起的大火困住,最后无一生还。
对美国民众而言,死掉几个穷凶极恶的邪教徒,这本身没啥大不了的,然而,当人们得知罹难者中包括28名儿童以及一些妇女后,风向立马就变了。
坊间诞生了许多骇人听闻的阴谋论:有人声称是FBI为解决麻烦放的火,也有人笃信执法者们曾开枪阻止异教徒逃离火场。
反正“死无对证”,所谓“事实”还不是靠嘴说?甚至直到新世纪前夕,在《时代周刊》面向美国民众针对此事的调查中,仍有约61%的民众认为这是美国政府炮制的一场惨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咱们不妨从头说起。
早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降临后,生活遭受严重影响的基层民众试图从精神层面寻求出路,在这个过程中,美国社会诞生出许多不怎么正经的组织,这其中就包括维克多·豪特夫于1934年创立的“大卫支派”,也常被简称为“大卫教”。
为此,豪特夫豪掷重金在得克萨斯州中部城市韦科郊外购买了一处地产,将其命名为“迦密山”(取名自神话传说中古以色列人的圣地),作为大卫教的总部。实际上,它只不过是一个由6座建筑围起来的大院罢了。
大卫教的主张很俗,他们信奉“末世论”,认为想要建立理想世界,必须先打一架,打得你死我活才行。当时,新诞生的美国邪组织岂止成百上千?指导思想却是千篇一律,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卫教根本没啥影响力;虽然该组织的性质实属恶劣,但美国执法部门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懒得搭理,任由他们小打小闹。
直到1981年,一个名叫大卫·考雷什的年轻人出现后,一切立马就不一样了。
搁平时,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自己是神仙,怕是要被人以为是脑袋有问题。邪教徒的想法跟咱们不一样,考雷什上来就自称“先知”,随便做了些“预言”,竟搞得大卫教的信徒们如临大敌。不过,考雷什最后还是在一番火拼后完成了夺权,后来他干脆自称救世主,大搞个人崇拜,甚至扬言要为末世做准备,建立起了私人武装。
据统计:截至1992年,大卫教共拥有超过300支自动步枪和4万多发子弹。此外,大卫教的“影响力”也是翻了几番,不但在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家开了分舵,还有许多外国人变卖房产,不远千里跑来投靠。
很快,大卫教就成了诸多美国邪教中名头最响的几个之一,也逐渐引起了美国相关部门的注意。
1993年2月27日,当地报纸《韦科论坛先驱报》在刊文中指控考雷什领导下的大卫教犯有多重罪行,例如非法重婚、虐待儿童等等。然而真正引起官方注意的,却是有关他们大量囤积武器的传闻。
有调查还指出,考雷什曾购买了几部战争电影,要求信徒们反复观看,从而提升他们的军事素养与战斗决心——这显然是要搞大事啊。
话不多说,美国烟酒枪炮及爆裂物管理局(简称ATF)当即申请了搜查令,于3天后出动26名全副武装的执法人员,打算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先行抵达现场打算为行动的采访踩点的拍摄团队却在迦密山庄迷了路,记者向路人问路,没想到正巧拦了个大卫教信徒。结果,信徒立马跑回总部向教主汇报,ATF的突袭计划就这么提前泄露了。
当天9时,当ATF特工们发起强攻时,立马遭到了武装信徒的反击。激战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ATF特工的子弹耗尽才被迫撤退。
这轮交火中,有6名大卫教信徒死亡,伤者甚众,其中包括教主考雷什;而ATF则损失了4名执法人员,其他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按照规定,当有执法者死亡时,这案子就得由更高级的执法部门接管了,不久,FBI宣布接手此案。
事实上,从FBI介入的这一刻开始,这起事件的发展方向就彻底歪了。
从1993年3月1日开始,FBI的执法目的从“调查枪支”转为“解救人质”。在他们眼中,大卫教信徒们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他们劫持妇女和儿童,试图借此同执法机关对抗。但事实并非如此:考雷什丝毫没有限制信徒们的行动自由,就在大卫教同ATF交火之后,仍有不少名信徒离开了迦密山;即便是在同FBI对峙期间,也陆续走掉了数十人。
而从后来的调查报告来看,大卫教信徒的抵抗是“应激性”的,但考雷什并非从未表现出想要投降的意愿,只是他提出的条件在常人看来有些难以理解——必须先让世人了解他的“宗教主张”,否则免谈。
FBI老练地拿出了“好警察坏警察”的处置方式,他们同时成立了一个谈判团队和一支解救小组,先尝试不战而屈人之兵;若不成功,解救小组便伺机而动,暴力解决问题。
他们同大卫教的谈判持续了长达50天却没有任何进展,眼看此事在美国社会中的影响越来越大,当局遂决定痛下狠手。
1993年4月19日上午6时,趁着天色未亮,两辆装甲车悄悄靠近迦密山庄。随后,特工们向建筑投掷了大量烟雾弹和催泪瓦斯,试图逼迫大卫教信徒逃出建筑。不料信徒们不但龟缩进地下掩体,更是提前备好了防毒面具,直至正午时分,也没有哪怕是一名信徒出现。
就在FBI救援队打算采取下一步行动时,意外发生了。
迦密山庄竟然不知为何烧起了大火,其间,曾有一名妇女从二层跳下,却立马爬起身又冲回火场。FBI根本就没料到这一出,只好等待消防队抵达。然而火势逼人,仅不到20分钟,大火就把一切都吞噬了。
邪门的是,这个过程中,没有哪怕一人试图外逃求生。
后来根据清点,地下掩体中发现了74具遗体,其中包括28名儿童。消息一上报纸,美国社会立马炸开了锅。
邪教徒之死不足以惋惜,真正让民众难以接受的,是那些儿童的罹难。
正如文章开头所说,大部分美国民众不相信有人蠢到会放火烧自己,他们认为这把火是FBI放的,本想逼迫大卫教信徒就范,没想到玩脱了。
更加令人细思极恐的是,人们在检查迦密山庄内遗体时发现,不少人身上有弹孔,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死于枪杀而非火灾。于是又有人猜测,FBI在暴力解救“人质”的过程中不小心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为掩盖失误,他们放了把火。
不过,这种说法已被辟谣:在惨案发生的过程中,有FBI的空中设备进行侦查。火灾发生时,FBI救援队并没有进入建筑。专家推断,遗体上的枪眼是信徒们在生命最后时刻绝望中举枪自杀造成的。
但问题又来了:根据FBI公布的录像画面来看,当时特工们所处的位置出现了一些类似于枪口火花一样的亮光。于是,民众再次提出质疑:大卫教信徒们宁可在建筑物中自杀甚至是被活活烧死,也没有一人往外跑,莫非是因为FBI特工开枪阻止了?
总而言之,心存阴谋论,人们总能找到角度去做出质疑。
根据官方的说法:执法人员当天没开一枪,火灾是邪教徒们用液体燃料在建筑物内纵火造成的。
这起事件便是在美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韦科惨案”。从某种角度而言,我们可以将此事看作FBI的工作失误——他们从一开始就把考雷什认定为恐怖分子,用的是处理恐怖问题的手段。
事实上,考雷什根本就没到那种“境界”——他没有绑架妇孺来胁迫美国政府,也没有限制信徒的人身自由,更没有表示过一定要去死。相反,其间,他曾不止一次地显露出同意“和谈”的意图,甚至在同ATF交火时,他还拨打过911向美国警方求助。
3月中旬,考雷什曾一度同意离开迦密山,但却以“等待上帝指示”而反悔;4月14日,他又送出一封信,要求交给几位宗教学教授。不料,FBI谈判专家根本就不重视,认为这只不过是他拖延时间的手段,转手就把信交给了犯罪学专家。而营救小队更是急不可耐,早就想着尽早给这场闹剧收尾了。
我们不能因此否认美国执法人员想要解救那些妇女儿童的初衷,但最终却因自己的疏漏换来一场惨剧。
您看,生活有时也是如此:遇到问题难免心急,越是心急越想尽快解决问题,却也越容易忽视问题的关键,作出错误的抉择。
一旦方向错了,越是努力,后果就越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