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这家小厂时,转让人提出了一个让我意外的条件:“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我可以再降三万。” “什么请求?”我好奇地问。 她说:“别辞退三嫂,好好对她。” “三嫂?你亲三嫂?” 她摇头:“不是亲的。她年纪大,在厂子里排行第三,大家都叫她三嫂,叫习惯了。” 我越发疑惑: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女人,竟能让她如此在意,难道她有什么绝活?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带我去看看。 我们走到厂子的角落,远远就听见机器的轰鸣。推门进去,一个瘦小的女人正专注地往机器里投料,动作麻利、娴熟,不时挑出杂物。她完全没察觉我们,直到转让人轻拍她肩膀,她才回头。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满是皱纹的脸,岁月在她的眼角刻下了深深的疲惫。转让人向她介绍我,她赶忙在衣服上抹了抹手,腼腆地伸出来,嘴里嘟囔着什么,我一句没听清,只记得她那双粗糙却温暖的手。 转让人示意她继续忙,拉着我去了办公室,开始说起三嫂的故事。 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夜,转让人在回家路上遇见三嫂带着个小女孩在寒风中缩成一团。出于好心,他他他上前询问,三嫂当时神志不太清楚,女孩倒是说得清楚,七八岁的模样,讲她们被爸爸赶出了家,来投奔外婆,结果外婆去世了,舅舅们也不认她们。转让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她们,安排三嫂住处,又让她在厂里干活,女孩则送去学校。 三嫂的感激都化作了对工作的投入。她不光白天在车间里干,晚上还帮忙看大门,厂子里没有她干不了的活。大家劝她歇会儿,她总是摆手说:“不累。”久而久之,厂里的人对她都像对家人一样,三嫂更把厂子当成了她的家。 然而,命运总是捉弄人。三嫂唯一的女儿在五年级那年暑假,和几个孩子去水库玩耍,不幸溺水身亡。那天,大家都赶到现场,看到三嫂抱着女儿的尸体失声痛哭,哭得肝肠寸断,周围的人无不落泪。女儿的葬礼过后,三嫂憔悴了不少,但只休息了一星期,就又回到厂里,继续她的忙碌。 之后厂子里的大小杂事,三嫂更是全都包揽。她像个老母鸡一样,把厂子和工人们护在自己的翅膀下,生怕他们受了委屈,尤其把每个年轻人都当作自己的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说到这,转让人的声音哽咽了:“如果不是因为必须回老家,如果不是真坚持不下去了,我真舍不得她。” 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待她。像她这样的人,任何老板都该珍惜。” 转让人临走前又补充道:“这些年,三嫂没回过家,也没见过什么亲人。这里,可能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听完这话,我心头一沉,感觉自己不仅是接手了一家工厂,更是承载了一个无声的故事。
可怜的人,没有家人,又没找到个好男人,老天眼睛瞎了。
愚公移山滴精神[点赞]
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