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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总能听见炮声。
在我们这里,放炮,是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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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前,读史记礼书。一连读了三遍开头,心还是不静,根本读不进去。每次从老家回来,总是要一个人静很久,才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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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一把小剪刀,盘腿坐在窗边,一条老旧的裙子散落在膝上。这是一条白色亚麻长裙,发点青绿,细看有竖条纹。穿的太久了,亚麻变得非常轻软,握在手里,像在抚摸自己白色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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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布,用白色的线缝合,要挑出一根来,并准确地剪断它,有点难。衣身和裙摆的连接处,尽管打着很多宽宽的褶子,看得出,是一根线缝合的,这里是最好拆的。就从这里开始,挑起一根线,剪开,再一扯,一个小窟窿就出现了,顺着露出的缝合线,一点一点剪开,窟窿越扯越大,不断地剪开这些线,裙子的下摆就和衣身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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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又拆下两个袖子,一个领子,两片前襟,一个后背,连收腰的褶子,纽扣,也都拆了。就像反复读一篇小说,拆解它,看它怎样开头,怎样结尾,中间怎样起承转合。只是,长时间低头,有点头晕。现在,只剩下扣簚了,被密密麻麻的线死死地锁起,剪开这些线,一个洞,变成了两个洞。看着这一片八个洞的布,还是舍不得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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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把一片片碎布洗了,撑平,晾在衣架上,等它干了,又平整的叠好,拿到一个修旧衣的铺子里,让它变成一个帘子,永久地挂在家里。当年喜欢这条裙子,穿着它去过很多地方,现在喜欢这块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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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旧衣的大姐,白胖,六十了,每月有一百元养老金。想到最近的热点,终归是游戏,早醒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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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才做好。
挂上帘子,调低音响,音乐似有若无,风吹帘动,光也柔。我看见夜空是深蓝色的,飘着白云,多半个月亮挂在上面。很惊讶,怎么夜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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