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商西行，价值百亿。

在北京读书工作近十年后，2022年，其华返回了故乡伊宁——一个位于新疆伊犁河谷中部的边疆县城。

谈起新疆，其华满心满眼的骄傲。

三山夹两盆、五口通八国、一路连欧亚的新疆，雪山、草原、沙漠、戈壁、湖泊、河谷等地貌，一应俱全，春有山花烂漫，夏有草原碧绿，秋有层林尽染，冬有万里雪飘。

随着电视剧《我的阿泰勒》的大火，可以让打工人一秒消除班味儿的北疆风光，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但新疆美则美矣，零售、网购的不便，却让习惯了大城市便利和繁华的其华，刚返乡时一度很不适应。

“在北京工作时，我住在朝阳东大桥附近，出门500米，就能逛优衣库和HM。”

其华逛遍整个伊宁，适合年轻姑娘的服装店，只有县城里稀稀落落的几家，“自然是没有优衣库的”。

网购同样不便，在北京时，其华可以任性下单，包邮服务也常是标配。

但回到新疆后，其华看中一款商品，下单前惯例要先问一句，“老板，新疆发货不？”

当其他内陆省份，已经开始挑剔“多快好省”时，在新疆不少地方，“不发货”、“不包邮”还是困扰。

人在南疆库尔勒的考拉，自称“很卑微”，“不包邮不算啥，不发货才惨，商家能给咱发货，我就十分感恩了，差评，不存在的！”

为了让新疆人实现网购自由——政府、企业、商家都在行动。

新疆政府牵头，持续完善“通道+枢纽+网络”现代物流运行体系；今年5月，新疆电商协会成立；到了8月，商务部举办的“数商兴农”电商活动走进新疆。

以拼多多为代表的电商平台，则通过中转集运、试点包邮、快递进村、商家中转费减免等活动，试图为新疆用户补上“网购自由”的拼图。

其华对此已经期盼很久了。

离不开网购的新疆人

“新疆除了房子便宜，其他啥都贵”，人在阿克苏州的张放笑称。

这里的房价低至每平米3000元，“一个地级市，房价比内陆县城都低”，更是比不上北京的十分之一，但“一碗牛肉面要20多块，是不是和你们北京差不多？！”

对于物价的高企，张放并无怨言，“一是供给相对不足；二是地广人稀，客流也比不上内陆省份；三是物流成本太高”。

作为中国面积最大的省份，新疆占据了六分之一的国土面积，相当于3个法国、5个意大利、6个新西兰、7个英国、16个韩国。

物价贵，其华也有同感，“比如洗洁精吧，我记得北京的小店，也就五六块一瓶。但在伊宁，10块钱以下的洗洁精不多见”。

昂贵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考拉的爸爸曾在几年前买入一辆二手汽车。

对比了一番之后，他舍近求远，选择去西安提车，“同样成色的同一款二手车，西安便宜了一两万元”。

不仅价格贵，而且品类相对较少，比如女性卫生巾，“一般的小门店里，品牌也很少，也就两三种吧”，其华告诉《财经故事荟》。

地广人稀，买次东西几乎相当于“出短差”。

张放如今在阿克苏州下属行政村担任驻村第一书记，村里没有小卖部，买东西要开车到20公里之外的乡镇里。

线下零售业态不发达、品类少、价格贵，因此，新疆人对于网购的热情，反而更为迫切和旺盛。

这从新疆电商增速中，可见一斑。

根据《新疆电子商务发展研究报告（2023）》披露，2023年，新疆网络零售额达到640.93亿元，同比大涨23.68%，远高于全国大盘增速。

但横向对比来看，新疆的电商服务体验，却依然不足。

由于新疆物流成本居高不下，导致不少商家，默认新疆不发货。

在拼多多主营鲜果的张成龙，就是典型例证，过去一直不敢“进疆”，因为“运费太贵，不仅远超其他地区，甚至超过不少水果本身的价格”。只有在活动大促，或销售榴莲等高客单、耐运输的水果时，他才舍得对新疆地区开放销售。

其华屡次品尝过失望的滋味，“有时候挑了半天，结果一问商家，人家不发货，搞得我一度戒掉了网购瘾”。

考拉则学会了和商家斗智斗勇，比如“下单时，先写一个类似西安的假地址，等到商家发货后，再中途改到新疆的真地址”。

有些商家同意发货，但要求额外支付20-40元的运费，“有时商品单价也就十几块，结果运费20多，觉得亏得慌”，其华有点不适应。

考拉不愿支付高昂的运费，为此，她不得不忍受“磨磨唧唧”的配送速度。当看到小红书的姐妹抱怨四天还没到货时，考拉有些“卑微”的表态，“姐妹们，我们新疆7-10天到货，也是能忍的！”

其实，运费高、配送慢，并非平台和商家不给力，实在是新疆地广人又稀——比如，省会乌鲁木齐距离最远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1775km——几乎是京沪直线距离的1.7倍。

一位服装类商家就告诉《财经故事荟》，拼多多平台一直鼓励商家发货新疆，但新疆以前卖一单赔一单，“所以我设置了一个新疆发货的比例，超了就不发了”。

还有商家和平台斗智斗勇，“每天手动设置对新疆、西藏不包邮、不发货”。

新疆人的网购自由，值得百亿投入

新疆用户网购不自由，症结主要在物流。

新疆数字经济研究院今年2月发布的报告称，物流配送慢、运费贵，对新疆县域电商的影响占比高达67%，成了阻碍新疆电商发展的最主要因素之一。

政企合力的网购自由总动员，已经开场了。

就在今年8月，新疆自治区发展改革委会牵头多个部门，印发实施了《自治区物流枢纽布局》，确定将13个物流节点城市作为区域物流枢纽承载城市（城市群），布局建设16个区域物流枢纽。

此举的目的之一，就是加速解决新疆快递“不包邮、不发货”问题，优化新疆电商发展卡点堵点，提升新疆民众的网购体验。

政府顶层设计之下，拼多多等平台上呼下应，三步为梯，百亿投入，也在助力新疆网购自由。

第一步，是打开低成本的物流通路。

2022年，拼多多首创了中转集运包邮模式，新疆、西藏等偏远地，逐渐升级为“包邮区”。

中转集运模式下，商家可以先将新疆消费者的包裹，送至西安中转集运仓。而后，平台再通过第三方物流服务运营商，统一发货至新疆。

过去，通过第三方快递点对点的直发模式，首重成本普遍要15元起步，若是冷链空运，首重费用更是达到20-30元，快递费用达到其他地区的三五倍。

集运模式下物流成本则大幅下降——商家通常只需承担发货地到集运仓的运费，以及每单额外3-5元的二段运费。

中转集运模式之后，“虽然有时比直发模式慢那么一两天，但发货的商家越来越多了，基本上实现网购自由了”，考拉很满意。

新疆伊犁一家物流站点负责人董小刚也做过粗略测算，“最近一年，站点单量上翻了三四倍。仅伊犁地区，日均进村的快递件数就超过1万件。”

第二步，则是用户体验的看齐——中转集运模式带来物流费用大幅削减之后，2023年，拼多多又在新疆地区率先推行免费包邮送货进村服务。

在新疆售卖鸡饲料的00后牛森林，是这一变化的亲历者。

2022年中转集运包邮模式落地后，新疆人普遍实现了“网购自由”，快递量大爆发。

但彼时，快递并未进村，去快递点取快递，可能要跑几十公里，开车都得个把小时起步，为此，牛森林主动承担起了帮村民顺路捎快递的任务。

随着拼多多送货进村服务，逐步覆盖到全疆超过一半的村域，末端配送网点到用户的距离，从几十公里，甚至缩减至一两公里。牛森林也轻松起来，不用再帮村民捎带快递了。

第三步，通过平台兜底减免，把商家发往新疆的配送成本，与其他地区对齐。

9月9日，拼多多针对偏远地区中转订单，推出了物流中转费减免优惠。

根据上述新政，商家在新疆、西藏、甘肃、宁夏、内蒙古等偏远地区配送商品时产生的物流中转费，将全部由平台承担。

这一步至为关键，电商服务的终端，终归要靠商家落地和保障，因此唯有惠商才能惠民。

拼多多一肩两挑，通过平台兜底补贴，同时保障了用户和商家的利益，进而正向扩容、优化新疆等边远地区的商品供给和电商服务，最终实现新疆用户和内陆用户的电商体验平权。

前述服装商家对这一新政乐见其成，“以后对新疆订单，不再设上限比例了”——虽然每单的中转费用，仅仅减少了3-5元，但“我们家衣服本来就比较实惠，单价大多三四十元。平台这么一兜底，利润就来了。”

张成龙也打算放手大干了，他计划将新疆纳入日常销售范围，“毕竟平台承担中转二次发货运费，相当于直接让利给了商家，我们每单的快递费用可以减少六到八成。”

根据规划，包括中转费减免在内，拼多多计划在未来一年内，减免优质商家交易手续费100亿元。

2600万新疆人的网购自由，价值不止百亿。

网购自由之外，东西贯通的大循环

如今，一度困扰考拉的“电商鄙视链”，逐渐消失了。

从网购自由，再到包邮自由，“从几块钱的日用小东西，再到服装鞋包，甚至小家电，统统都在拼多多搞定”。

最近考拉的房子装修，她甚至网购了不少实木家具，“我在新疆，从拼多多网购了一个家”，考拉告诉《财经故事荟》。

电商等基础设施的完善，也给了不少疆漂在此驻足的底气，弥补了新疆的人才短板。

26岁的江苏姑娘麦子，今年年初，来到新疆从事外贸。

来自包邮区、自称“重度剁手党”的麦子，初来乍到一度担心，来了新疆会不习惯不方便。

但她颇为惊讶地发现，其实“新疆网购越来越方便了，江苏能买的，这里大部分都能买到”。

如今，她有了长期留下来的打算。

不止城区“疆漂”，农村“疆漂”也是受益者。

伊宁县喀什镇石桥村村民李桂花，从河南远道而来，过去，网购老家的特色食品不容易。

彼时，喀什镇只有两个快递点，邮政和客运站，之前都是攒够了量，巴扎（赶集）的时候搭车去取，来回车费得要8元；而且，整个喀什镇的人都在快递点排队，取快递要耽误大半天时间；晚一天还要保管费，一天一块。

随着新疆包邮进村，她步行到村里的快递点，就能取快递，河南特色的吃食源源不断的送来，一解了多年的乡愁。

政企合力之下，打通的物流动脉和毛细血管，满足的不仅仅是电商西行，还有新疆本地产品的东上——物流通则经济通，东西经济贯通的大循环也缓缓打开。

新疆电商过去两年增速可以雄冠全国，很大程度上，就依赖于物流体系的完善，以及电商服务的下沉。

根据国家邮政局公布的数据，2023年新疆快递业务量（不包含邮政公司包裹业务）累计完成3.05亿件，快递业务收入累计完成62亿元，同比分别增长88.1%、77.9%，两项增速均位列全国第一。

高增长还在持续，今年1-8月，新疆快递单量2.67亿件左右，同比增长37.6%，增速排名全国Top3；但同时，快递收入同比仅增长了18.4%，说明快递单价在大幅下降。

就连对物流配送要求极为严苛的生鲜等农特产品，也就此打开了上行通道。2023年，新疆农产品网络零售额同比大涨了22.81%。

首次出圈全国的“新疆海鲜”更是爆火，2023年，新疆地产水产品网络零售额实现3.95亿元，同比增长106.26%。其中，新疆螃蟹甚至送达了上海、广东等省区客户的餐桌上。

作为驻村第一书记的张放也有了新打算。如今，他正动员村里的年轻人尝试电商，试图把村里的溏心苹果、香梨等卖到全国去。

物流服务的下沉，还带动新疆县域经济的爆发。

新疆数字经济研究院的报告显示，就在拼多多发布中转集运包邮新政的2022年，新疆农村（县域）网络零售额首次超过城区。到了2023年，农村相对城区的差距，进一步扩大。

得益于快递进村等政策，新疆农村网络电商额2023年同比大涨31%，高于新疆大盘的23%。

让过去看似遥不可及的“多快好省”，成为新疆人网购的标配服务，让新疆的西域特色产品，借道电商售往中国大江南北，虽然并不容易，但在政府、企业、商家的总动员之下，来日可期。

（除了李桂花、张成龙外，文中采访对象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