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纪实:我1972年入伍,最是难忘“八连三班”

告别旧十光 2024-10-26 10:27:54

我1972年入伍。

1973年,我在青藏高原的新兵连训练结束后,被分到千里之外的工程兵某部八连三班。

连队坐落在相对两座大山朝北一座的半山腰。感觉和一见得知,这里比我们训练那儿更苦。这里没有房子,只有一字儿排列的帐篷,周围没有树木,只有山石和铁塔金刚般的老兵。

面对耸入云霄的雪山、貌似金刚的老兵、呲牙咧嘴的山石和我们宏大的工程······

我觉得自己在这里渺小到极点。

我是班里最新的兵,重活累活抢着干:抱石头经过从山崖搭接卡车的跳板装车,跳板忽闪忽闪,要是抱的石头太大,压下去都弹不起来,有时左右晃动,更是举步维艰。

当时,砌石墙,要搬、抱、挪需用的石头,选择吻合的线、面和表面,这一搬一抱一挪,耗力不说,很容易砸断手指。我也不愿偷懒,一天下来腰酸臂痛,筋疲力尽。再看老兵们,有的本来就是带病工作,有的浑身是伤······

我见到老兵们太累了,他们年龄也大,我想我怎么也会比他们恢复得快。所以每天早上提前起床,为老兵们准备好洗漱水,打扫帐篷周围卫生,下班抢先挑桶去井台打水。

每个星期天,按照惯例会改善伙食,有米饭,有时还有肉。凡改善伙食,我们班也惯例由最老的兵掌勺。他在菜盆旁边坐定之后,按照顺序,第一勺给最新的兵,依军龄递给,最后三名是副班长、班长和掌勺人自己。

经常待轮到他们时菜盆里已没菜了,于是大家又给他们凑,他们则说:“别管,有办法。”而我不止一次见到那个老兵吃夹咸菜的馒头!

有一次,轮到我们班去山外几十里的粮店拉粮。到装完车时已下午一点多了,司务长领大家去饭馆吃饭,我和副班长争着看车。

我知道我们从山沟里出来一趟很难得,拉粮本来也是工作任务,但大家都换上了新衣,足以说明今天来之不易。

我当时刚从内地来没多久,都有这样的感觉,他们常年待在山沟肯定更憋的慌。我想让副班长和大家一起去饭馆吃一顿,逛一逛。最后班长发话,同意让我看车。

他们没多久就回来了,副班长给我一个水果罐头,那个最老的兵给我一大包蛋糕,说:“班长买的”。

我确实饿极了,而我是准备坚持回家吃晚饭的,突然得到这么多高级食品。在这两个“极点”相碰的时候,我盯着平常“不认我”的班长,想说什么,但笨拙无语······

在我吃着这些高级食品时,从老兵们说司务长抠门的玩笑话中,我知道,他们是按伙食费标准,吃的面条。

我们班班长其实就是我所在新兵连的文书。现在才知道他真实职务(班长)、真实姓名(郑武)。

他爱看书,也会看施工图。当他知道我喜欢看书,当兵念头是从小被岳飞“还我河山”的英雄气概感染,立志精忠报国之后就有时,他先后几次跟我谈话。

从他同我的谈话中,他谈的中心意思是:要努力学习,要有理想,当兵要当合格兵,做事要做正经事。我曾试图问他在新兵连认不认识我——我说我在新兵连九班,而他总用别的话岔开。

直到他后来任某连指导员,在施工中被砸断手指转业起程前,我摸着他那被砸断手指的残根含泪盯住他,才领悟到他要我们“努力学习,有理想,当合格兵,做正经事”的内涵。

不知过了多久,一天中午,班长把我叫到连队后边的山坡上,给我一个新笔记本,我下意识翻开第一页,上面写了“愿你做高山岩石之松,不做湖岸河旁之柳”,并有“分别留念”几个字。

我急了,说:“你不要我了!”

他说:“留不住了,调到营里当通信员。”

我说:“哪儿都不去!”他说:“那怎么行。”

过一会他又给我说:“班里任务重,我不送你了,下午副班长和你去。”这不容分说的谈话使我离开了八连三班。

斗转星移几十年,作为当年最新的兵的我,也已年逾古稀。几十年来,一听到、看到“是谁帮咱们修公路,是谁帮咱们架桥梁”的歌声、歌词就热血沸腾。

八连三班的战友,你们可好?

前年我听闻噩耗,郑武班长因帕金森病去世。

敬爱的老班长啊,合适的机会,我要去四川剑阁给您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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