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能生育,我是抱养的,父母离婚的时候都不想要我。俩人想把我送福利院,被外婆拦了下来,让我跟着她住,外婆说养个猫猫狗狗时间长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个孩子。 外婆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舅舅一家并不欢迎我的到来。我记得,那天我被妈妈像丢包袱一样丢在舅舅家门口,舅妈看着我,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将至的天空,嘴里嘟囔着:“这老太婆,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外婆却一把把我搂进怀里,看着舅妈,语气平静地说:“遇见好看的脸多看两眼,不好看的,咱不看。” 我妈很快再婚了,她嫁了个带两个孩子的男人,听说男方家境不错。临走前,她来看了我一眼,没有半点不舍,只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寄人篱下,长点眼色,少吃饭多干活。别给你外婆添麻烦。” 这句话,成了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 舅舅家并不富裕,舅妈精打细算惯了,我的到来无疑给她增添了负担。她对我很冷淡,除了必要的问候,几乎不跟我说话。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最后一个上桌,而且会刻意把好吃的都夹给自己的孩子,留给我的,往往是些残羹剩饭。晚上睡觉,我和外婆挤在一张小小的木板床上,被子薄得像一层纸,冬天常常冻得瑟瑟发抖。 外婆虽然疼我,但她寄人篱下,也无力改变我的处境。她总是安慰我说:“孩子,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和人处得来,路就越走越宽,人就越活越好。咱眼亮,手勤,心放宽,其他的就交给时间。” 我牢牢记住了外婆的话,努力让自己变得“懂事”。舅妈刚从洗衣机里拿出衣服,我就立马过去接过来晾晒;吃饭的时候,舅妈不上桌,我绝对不会动筷子;吃完饭,我会主动把碗筷收拾干净,洗得干干净净。我努力讨好舅妈,希望她能对我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我的努力并没有换来舅妈的认可,反而让她更加变本加厉。她会故意把脏衣服堆在我的床上,让我重新洗;会当着我的面把好吃的分给她的孩子,然后看着我说:“这是奖励给听话孩子的。” 我心里委屈极了,却不敢在外婆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外婆:“为什么舅妈不喜欢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外婆叹了口气,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孩子,你没错,错的是大人。你是个好孩子,外婆知道。” 外婆的话让我感到一丝安慰,但也更加深了我内心的迷茫和无助。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渐渐习惯了在舅舅家的生活,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生存。我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希望能够得到舅妈的一点点认可。 半年后,一个寒冷的冬日,舅妈突然病倒了。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无力。我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怨恨,反而充满了担忧。我主动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照顾舅妈的饮食起居,就像她曾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 或许是我的真诚打动了舅妈,又或许是外婆的“交给时间”终于有了回音。病好后,舅妈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她开始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会给我买新衣服,有好吃的也会喊我一起吃。虽然她的话还是不多,但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暖,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 我高兴地把这个变化告诉了外婆,外婆笑着点点头,说:“你看,外婆说的话没错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可是,好景不长。在我15岁那年,外婆因病去世了。外婆的离去,就像天塌下来一样,我的世界瞬间崩塌了。我失去了唯一的依靠,也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我爸那边已经再婚生子,对我漠不关心,根本没打算让我回去。我妈几年前在外地出车祸去世的消息,也是舅舅告诉我的。我仿佛成了一个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舅妈站了出来。她对舅舅说:“孩子,就让她留下来吧,跟我们一起生活。” 舅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天晚上,舅妈把我叫到房间,语气温和地说:“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要害怕,我会照顾你的。” 她顿了顿,又学着外婆的口吻说:“阿猫阿狗养长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个可怜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18岁成年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口喊舅妈“妈”。她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的人生之路还很漫长,但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努力活下去。 那个从没读过书的农村老太太——我的外婆,教给我的人生智慧,将滋养我一辈子。她用她平凡而伟大的一生,教会我如何去爱,如何去生活,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