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堂哥驱车80多公里冒雨连夜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兄弟之间无论有多大的仇恨，彼此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打断骨头还连着根呢，怎么都割舍不断的。 这几年我一直负责公司的驻外工作，这段时间我从国外回国，然后带着媳妇一块回了老家。去姑姑家吃饭时聊起了我的大伯家人。当时我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非要给我大伯家的一个堂哥打电话，他是唯一一个在我爸去世时出现在葬礼的上的亲人。当时我姑他们都劝我，说是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太晚了，不要打电话，有什么事情第二天再说。 我是谁说也不听，硬是把电话打了过去，没说两句我和他都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然后他说了一句“等他”，撂下电话，我姑说外边下这么大雨，没法来的，他在市里80多公里路程，催促我快睡下。我这个时候翻到清醒了许多，劝我姑先去睡，我等等看。然后就搬了一个马扎子坐在门槛上抽烟，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我还小，家里也很穷。我大概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但是已经分出好赖。我大娘，也就是我大伯的老婆，嫌我家穷，一直看不起我们家，我大伯也放之任之。就这样有一天我爸和我大伯差点打起来了。 从那之后，他们家从来不让家里的孩子到我家玩。我爸我妈的意思是，上一代的恩怨不能影响到下一代，所以不反对我家的孩子去大伯家玩。但久而久之，我也不去他们家了。 我爸跟我大伯倒是正常沟通，只是给我的感觉没有那么亲近了。因为走动特别少了，来我家一般也就是我大伯来，大娘从未来过，去他们家也是，我爸回会去，但是我妈从不踏进他家半步。 后来发生了一个事，就是当时我爸被附近一个村里的混混要拿刀砍（那个混混以前就是砍人刚放出来）那时候村里很多人在那里，但是看到那个混混拿刀出来全都跑得远远的，就我大伯一个人冲上去把那把刀给抢夺过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们兄弟俩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缓和，后来我问我爸，我说大伯为什么要上去帮你？他说大伯的原话是他可以和我爸打，但是别人打就不行。 其实我还是觉得我爸和我大伯在心底还是亲近的，只是可能碍于我妈和我大娘这两个外姓人，实在是难于收放自如。因为不光是我大伯肯为我爸出头，我爸也是暗地里在帮我大伯。有一年暑假我和我爸在浇地，我家地和大伯家地是挨着的，然后我就发现我家地里到处都是豁口子，水一直往大伯家地里淌。我提醒我爸说是跑水了，我爸装作没听见，继续在前面用铁锨挖口子，后来我知道那一阵子大伯腿疼下不了床，我爸顺带就给大伯家地浇了，又担心我妈知道不高兴，所以就一边浇地一遍挖口子。其实我妈也不是不懂，本来半晌就可以收工的，结果硬是浇了一天。 再后来我上了高中考了大学，然后去外地工作，老家里的事情知道的也越来越少，只言片语也都是我爸妈告诉我的，我也没那个耐心听下去，每次都打断了。反正我每次都能听到我爸提起来我堂哥小果，说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一些重体力活都是他在帮着干，那时候堂哥小果在县城上班，周六日回家。再后来他去市里上班了，然后在市里买了房子安了家，回去的也少了，但是每次回去都上我爸那里坐坐，偶尔也会一些点心礼物啥的。那个时候我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我正好在事业上升期，回去的少了很多。 三年前，我爸因为突发急症去世了。那个时候我在哈萨克斯坦驻外，回不来。当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我妈说村里来了不少人帮忙，我姑一家人都来了，我堂哥和我大伯也来了。我当时心里一震， 感觉踏实了了好多。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驻外期满回国，回老家来了，晚上在姑家吃饭，然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我听到姑起床喝水的声音，看了一下表，十二点多了，但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门外的大雨，我在想堂哥是不会来了，明天我去看他吧。准备进屋呢，忽然一束车灯照进姑家院子，堂哥回来了。 我实在是没想到他就冒着雨驱车一个多小时来见我。当我见到他时，40多岁的大叔站在门口，我哭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