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亮先生的“女人缘”(5) 吴 声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 陆 游《钗头凤》 今年9月27日,是张贤亮先生逝世十周年的忌日。在忌日的前几天,我购买了几本张贤亮作品的书,至此补齐了张贤亮的所有作品,满足了自己许久的心愿。此时此刻,我似乎又与张贤亮先生进行了一次心灵对话。 我心里似乎火烧火燎的,驱车再一次来到镇北堡影城,感受那特有的氛围。一到影城,放眼望去,大门北侧的古城墙上,镶印着巨大的八卦图案,给人一种厚重的玄秘感。我又到外边往南行至古城堡大门口,“镇北堡”三个魏碑体黑字赫然醒目,这与《绿化树》中首次提到的“镇南堡”集市相吻合。曾听说张贤亮给一名女员工起名叫马缨花,我好奇地向售票厅工作人员打听,镇北堡影城里是不是有一名女职工叫马缨花?她说这里没有叫马缨花的人,只是里面有一个“马缨花餐饮中心” ,可以进去品尝美食。我抱着张贤亮作品新书,迫不急待地打开塑封的封面,一行行文字如汩汩流水,淌入了我的心田。 1985年7月,张贤亮完成了长篇小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一看题目,就知道是写男人和女人的故事。第一次读这部小说时,也是抱着与大多数读者一样好奇的心,想探究里面也许有的神秘的描写。“啊!世界上最可爱的是女人!”作者发出这样深情的呼唤,一定是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发生。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男主公与《绿化树》的男主人公一样,依然叫章永璘。但女主人公不叫马缨花了,而是另一个女人。经过在劳改队的若干年改造,章永璘被抽调到田管组,任田管组组长,管十二名犯人,主要承担看护稻田的灌水排水等活,比在劳改队相对自由些,成为一名“自由犯”。这一年,他三十一岁。 水稻经过“保苗期”后,上千亩的稻田嫩绿嫩绿的,野风在稻苗上翻滚,稻苗静静地吮吸着大地的营养,芦苇草、三棱草等杂草野蛮地生长着。农场抽调不远处的劳改大队女队来给稻田薅草,这片稻田就归章永璘他们管护。啊!女人!田管队员们一阵欢呼雀跃,甚至是想入非非!对异性的饥渇就像对食物的饥渴一样迫切!中午女队员们吃完饭休息,章永璘到附近转悠,听到前边水沟芦苇丛中传来泼刺泼刺的划水声,是野鸭子!他循着水声的方向,下水拨开一人多高的芦苇往里走,肯定能找到用麦草和干柴枝筑成的窝巢。晚上再来,野鸭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只能呆呆地盯着光源,一动不动,束手就擒,野鸭肉就吃上了。章永璘边拨芦苇边向前,泼水声更近了,但不像是野鸭弄出的声音。他好奇地拨开芦苇杆,向排水沟对面偷看,他猛地一惊:一个女人正在赤身裸体地洗澡! 她整个身躯丰满圆润,每一个部位都显示出有韧性、有力度的柔软。……她的肌肤像绷紧的绸缎似的给人一种舒适的滑爽感和半透明的丝质感。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去.……她全神贯注地在享受洗澡的快乐,她一心一意地洗涤着自己……突然她发现了他。 她没有惊呼,也没有躲藏,眼神里有几分愤怒、几分挑战、几分游移。他也没有跑。终于,她露出洁白的牙齿朝他莞尔一笑。她并不急于穿衣服,却撂下手中的内裤,两臂交叉地将两手搭在两肩上,正面向着他,用她毫不准备防御的姿态呼唤着他。章永璘觉得口干舌燥,有一股力量在他身体里剧烈地翻腾……然而他所受的教育,以及多年劳改形成的习惯性克制逐渐占了上风。此刻,从高高的斗渠坝上传来了尖利的上工的哨音。他终于返身跑掉了。 她是一名女“劳改犯人”。她的名字叫黄香久。他们再次相遇,已是八年之后了。(未完待续) (2024年10月26日于清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