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里行走的跫音（组诗）｜李云刚 ◎云的心事 毛绒绒的芽尖儿，已是头春新茶 采摘后二春勃发出的嫩黄了 瞧她们娉婷的身姿，在霁雨萃香后的 山林中，努力地寻找那群黑山羊 登上山顶，脖铃叮当声 响彻箐谷的回音 急匆匆的风，掠过松树林 雾霭氤氲山岗，抚摸山村清瘦的脸庞 炊烟与雾霭融汇，弥漫天边 云朵忽然想起那个让他无法释怀的瞬间 羊群健步山坡，啃吃青草和灌木丛 突然，一道闪电恶狠狠地袭击了松树林 将矗立半坡的，一棵直径二米的 巨松，拦腰斩断 火焰烧焦了树身，羊群被燃起的山火 惊得四处逃窜，藏身岩洞 云的心事，只有漫游天际的炊烟才知晓 云的脚步，丈量天地的厚度 只有找到羊群，认真仔细数一数 把他们领回家，绝不能少了 那只戴着铜铃的头羊 ◎巨松 一个世纪。也就转瞬即逝的光阴 百年前的芒种，祖父在山冈垦荒 种植百亩茶园。昨天，那具被雷电劈焦 斜躺半坡的松树，就三十公分高 山火和战乱，在尖锐刺耳的唢呐声中 荡着秋千。饥寒交迫的日子 犹如遍布山野，流浪天空的云朵 山鸡和菌子，饱满了夏秋两季的风声 祖父的足迹遍布大山的脊梁 有足迹的地方—— 炊烟与篝火，篝火与激情 激情与泪水，泪水与血汗交集 绘制出了一道道环形梯田和茶园 祖父犀利的眸光，赶着一群羊 行走在云层，行走在天空的尽头 生命没有尽头。山村只有烟雨中的等盼 等盼树苗茁壮成长，长成一棵棵大树 让百年坚挺的脊梁，轰然坍塌之后 子子孙孙，将那些材的树，劈成棺椁 盛满炊烟如虹的风景 ◎羊在云层中吃草 山岚百花，在四季更迭中 开得灿烂无比，崎岖山路环抱白云悠悠 的村庄。村庄不会老，老去的是 蜕了一层又一层皮的大树 当祖父蜕完最后一层皮时，那棵陪伴他 在茶园里采摘鲜叶的青松，轰然倒下 倒在了羊群惊慌失措的滢滢泪光中 云在天空翻卷，舒展成一片片树叶 陪伴炊烟架起的彩虹，风雨中行走的跫音 陨落丛林遁入土地。悄悄地长出 万顷青绿，长出一山山菌子和羊群 村庄历经百年烽烟的淬炼 倔强性恪，散发着祖父当年垦荒 植树造林时掀起的篝火容光 炊烟，袅娜在旭阳喷薄的朝霞里 与升腾的云朵，绾结成一只只 在天空飞翔的羊群 羊群在云层中啃吃青草。山的深处 那棵被雷电劈成虹桥的巨松 赶着一群羊攀过岩崖，哼着小调 猎捕山鸡，采摘金子灿灿的尖尖茶芽 2024.10.29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