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遗书《祭驴文》｜“汝若来生作人，还来近我”

敦煌遗书编号S.1477，约晚唐时期，伴随了一位穷书生行脚的驴死了，书生写了一篇《祭驴文》 与陪伴自己风风雨雨的驴告别。书生回忆这头驴数年陪自己走南闯北的往事，祈望来生与其再聚，会待其如子女。

“吾忆昔得太行山，一场差样，天色茫茫，路遥跷跷峃峃。碎石里欲倒不倒，悬崖处踉踉跄跄。投至下得山来，直得魂飞魄丧。”我记得啊之前在太行山去办一件事情，那天天色模糊不清，路途遥远一路颠簸，山上的碎石摇摇欲坠，脚底下又有悬崖峭壁，走起来踉踉跄跄。我们俩就这样走下山来，已经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又忆得向阳子江边，不肯上舩。千推万托，向后向前，两耳卓朔，四蹄拳挛。教人随后行棓，吾乃向前自捧，烂缰绳一拽拽断，穷醋大一闪闪翻，踏碎艎板，筑损舩舷。蘸湿鞋底，砦破衫肩，更被傍人笑，弄却多小酸寒。”我记得还有一次在江边，你不肯上渡船。我想尽了办法你都不肯上去，两只耳朵竖直了，蹄子一直跺着地面。我只能叫人在后面推你，我从前面想把你拉上去，不料年久的缰绳一下子拽断了，我这个穷酸书生一下翻倒在船上，把人家船板船舷都撞坏了。我自己衣服也撞破了，脚底下踩的鞋也湿透了，旁边的人在哈哈大笑，我现在想想啊，可真是有点寒酸啊。

“准拟同受荣华，岂料中途疾作。鸣呼，道路茫茫，赖汝相将；疲羸若此，行李交妨。肋底气脅脅，眼中泪汪汪；草虽嫩而不食，豆虽多而不嘗（尝）。小童子凌晨报来，道汝昨夜身亡。”我本来还想着等我功成名就有了好马我也不会把你卖掉，到时候我给你弄个屋子，换一身行头跟你一起享受好日子，不能亏待了你。哎呀怎么能想到你中途生病了呢，是我不好，太过劳累了你。我看到你难受的样子了，草和豆子都吃不下，凌晨听到说你昨天晚上已经死了。

“汝若来生作人，还来近我。”你要是下辈子当了人，就还在我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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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时期风雨飘摇，不知道这位书生是在祭奠死去的驴子，还是在伤感自己蹉跎的岁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