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老公说，大伯去世了，宁哥在群里发了消息，周日早晨举行告别仪式。他说我得去。我说你今天下午去吗？他说我给宁哥打个电话。 大伯一儿一女，还有个女儿，欣姐，也住在省城。 老公给宁哥打电话，说他下午赶去省城。宁哥说他们那边特别简单，就周日去殡仪馆举行告别仪式，给我老公要身份证号码，他给定酒店。我老公听说周六当天没有事，就说，我明早开车过去。 告别仪式时间7点30，我俩4点起床，4点30出发，导航车程2小时20分。我们到了之后，其他人陆续到了。都是老公堂的表的兄弟姊妹。还有小叔。 大妈没有来。没有任何人问，也没有人主动说起。大伯最后5年住在养老院，大妈自己住在家里。 我结婚20多年，这些兄弟姊妹只认识大伯一家的哥哥姐姐。我结婚时候他们来过，后来也来过。其他都第一次见。我老公给我们都做了介绍，然后我们都没有再交流。环境特殊。我也没有再与他们交谈。外省的小叔也是第一次见。 所有参加告别仪式的就这些人。小叔、大伯子侄和家属共8人，自己的儿女加孙辈。告别仪式特别简单。 大厅里非常多的人，很多人戴着口罩，表情木然。 大伯最后的一段时光在医院，是欣姐照顾的。她也没有压抑的悲伤，她说那么活着遭罪，走就走吧。 之后众人去酒店吃饭。 山珍海味鲍鱼海参龙虾，二伯家的二姐姐，一直忙着拍照，再发到群里。二伯家、二姑家共3个姐姐，全程控场，喝68度的五粮液，感叹人生，抱怨生活。成为他们的主场。宁哥试图控场，放弃。欣姐坐在我身边，一直沉默，偶尔跟我交谈几句，给我拿大闸蟹什么的。大嫂也全程沉默。 11点半吃饭，到下午一点，堂姐感叹好久没有这样的聚会，表示不醉不归，要把桌上的酒都喝完。小叔说，差不多就行了，都早点回去休息，一会就散了吧。 我和老公先告别，他们饭局继续。 在车上，我说老公，感觉非常奇怪。宁姐的车先到饭店，她站在门外接人，男人们在找车位，她说我：我俩上去吧。我说再等等，一会儿车停好之后，哥哥姐姐们都往酒店走，她也不招呼他们，径自在前边走，进了包间，说：都自己找地方坐吧。就不管他们了，也不说话。 我说这些姐姐们，高谈阔论，混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因为什么聚在一起。我老公说，她们就是那样的人，不在乎细节。 老公的姑姑们都嫁得好，部队的军官，团长级别的，儿女却都平常，那个年代的老干部，也没有为儿女谋什么钱财和私利。早些年长辈之间都不怎么走动，不知原因。我们家和大伯家因为都穷，反倒是来往密切一些。现在，却是大伯家和我们家这两个平民家庭的孩子出息，起码过得比他们都好。 大伯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墓地，还没有入土为安。一桌子因为他而相聚在一起的亲人，谈笑风生，没有一个人提到他。 是的，没有一个人说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