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察出自己并不是什么光明磊直之人,竟是瞧了她落下的泪滴才晓得的。
她瘫软在地,碎发被风吹着随意散乱着,没有平日见她戴着的宝珠玉簪,紫玉钗环,只着青色中衣。她红着眼眶噙着泪,眼泪攒成珍珠大小就那么扑簌簌的落下,砸落在地面,揉在他心里,酸涩又憋着痛意。
他俯身欲将她扶起时,穿着的玄色大氅也搭在了她裙袂的边角,她厌恶的挪开,直接扑咬在他肩头。
凌不疑从没想过推开她,顺势借力将她拥得更深。
“…你从当初得见我时,便知晓所有的一切?”
心里的痛和肩上的痛,灼热地焚烧着他的灵魂,可当她泪滴落在他手腕上时,有着发痒的痛意和燥热。
他没有回答,贪婪地用沉默回应。
“…你从未想过要告知于我,从未想过将这些已加诸于我身上的万分苦痛减去一分?”
凌不疑哑然,从此刻才知晓,原来痛意在灼烧她灵魂时,也将他的命撕去了一半,他期望着她在痛些,这样便也能算是抵了些苦楚。
他是罪无可恕,但此刻她靠在他怀里,他想着的却是难得的欣喜。
即便是嫌恶,即便是惊惧。
没有退路了,便死在一起罢。
—《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