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割据胶东的刘珍年去南京述职,回来后对亲信说:“那帮人也不过如此,我有精兵三万,足可横行四方。”
陈诚和刘珍年都是保定军校八期的,他评价这个同学说:“儒席(刘珍年的字)很能干,不过对外场面怕耍不圆,另外听说他驭下手段威过于恩,权过于诚,长久恐不可持。”
话传到刘珍年耳中,他讥讽说:“陈辞修是因人成事,寄人篱下混碗冷饭吃而已。”
中原大战爆发后,刘珍年成为各方极力拉拢的对象。老蒋给刘珍年送去“十七军上将军长”的头衔及三十万大洋的军费,傅作义在率晋绥军攻入山东后,奉阎锡山之名,给刘珍年送去了二十一路军总指挥的任命,及太原兵工厂制造的一百挺机枪和十万发子弹。
刘珍年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幕僚认为不妥,说出于信义应该选择一方来支持,若骑墙的话无论哪方获胜,到头来都会秋后算账的,刘珍年不以为然的说:“他们之间的争斗,是十字街头狗咬狗,倒向谁都不光彩。”
叛冯投蒋的韩复榘,在大战开始后,率部退入山东,在晋绥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他派人向刘珍年求援,刘珍年不仅拒绝,反而暗中集结部队,准备一旦韩军总崩溃,就趁机背刺吞并。
阎锡山对傅作义有猜忌之心,在拿下济南后,另派张荫梧去指挥山东的晋绥军。张荫梧到后,对傅作义指手画脚,两人矛盾激化,各自为战。
趁着晋绥军内讧,韩复榘获得了喘息之际,坚持到了蒋军进入山东。刘珍年在晋绥军被蒋军击败,全线溃败后,见势不妙派副手何益三去见韩复榘,想缓和关系。
韩复榘愤愤的说:“你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刘军长,多谢他没有趁着我兵败的时候来一下,否则我垮掉了。”
1930年9月,老蒋兑现之前对韩复榘的承诺,让他就任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上任后,视刘珍年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其中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是,韩复榘对刘珍年的见死不救心怀怨恨,存了报复之心;二是,刘珍年桀骜不驯,虽挂名山东省府委员,但根本不买韩复榘的帐,在胶东自成势力;三是,胶东是富庶之地,所辖的十几个县,税收都不错,尤其是烟台东海关,每年能截流不少税款,韩复榘很是觊觎。
韩复榘手头只有二万多人马,还没有刘珍年的兵力多,他暂时压下军事解决胶东的冲动,积极扩充部队、编练民团。刘珍年只有胶东一隅之地,和控制大半个山东的韩复榘比起来,后劲显然是不足的。
刘珍年的性格宁折不弯,他长于军事,拙于谋略,吃了不少暗亏。有一次,刘珍年派人到天津租界,从外国军火商手里买了五千支步枪,货到天津时,被宋子文通知海关扣留。
不久后,老蒋到济南视察。刘珍年派军械处长王金书去找韩复榘,让帮忙讨要军火。韩复榘和王金山讨价还价后,达成协定:韩复榘若将枪支要回,可分得一半,到时候把军火款给刘珍年就行。
老蒋离开时,韩复榘在送行时提了军火一事,老蒋听后说:“我回去后派人核查,如果真的是刘军长购买的军火,让发还就行了。”
随后,刘珍年接到南京的通知,让派人去天津海关领取被扣枪支。王金书到后,发现五千支枪已被掉包,货箱里的都是些废旧老枪。
这是老蒋、宋子文故意阻碍刘珍年更新部队装备,限制其发展的手段。韩复榘这边,还以为刘珍年拿了枪又反悔,很是气愤,两人矛盾再度激化。
1931年冬,韩复榘去南京向老蒋述职时,状告刘珍年把持胶东军政,跋扈自雄。老蒋听后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在他看来,韩复榘、刘珍年谁坐大都不好,斗个两败俱伤是最好不过了。
由于老蒋未明确支持刘珍年,韩复榘回去后,以省府的名义向胶东委派官员,准备将税权收回来。不想,刘珍年竟然派人将韩复榘派去的张九祥等人枪杀。
韩复榘勃然大怒,又去找原奉军将领李景林,让他策反刘珍年的手下。刘珍年从保定军校毕业后,在李景林部任职多年,他的手下官佐不少也是李景林的旧部。
李景林知道刘珍年的手黑,派了几个旧部去胶东打前站。这几人的小动作被刘珍年发觉后,将其中一人枪杀,其余几人逐出胶东。李景林见状,自然是不敢去胶东了。
韩复榘屡次失手后,决定以武力手段解决胶东问题。1932年9月初,韩复榘召见亲信开会,说:“ 刘珍年盘踞胶东,飞扬跋扈,简直是我们胸前剑,不除此獠,寝食不安。”
经过两年来的扩军,韩复榘的第三路军已有六万之众,加上各地的民团武装,在兵力对比上,对刘珍年有压倒性优势。
开战之前,韩复榘向在泰山隐居的冯玉祥问计,冯玉祥说:“速战速决”。
冯玉祥是沙场老将,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韩复榘进攻胶东,一旦战事陷入胶着,那么变数就很大了,若老蒋趁机以调解战事为由,派大军入鲁,那可就麻烦了。
韩复榘以“剿匪”的名义,下令部队向胶东开拨,刘珍年针锋相对,派兵拦截,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9月17日夜,韩军率先进攻,打响了“韩刘大战”的第一枪。韩复榘将省防、治安交由保安部队,他带着第三路军六万人倾巢出动。
双方打打停停,最后在调停之下,刘珍年率部离开胶东,船运去温州驻防。刘珍年放弃胶东而南下,走了一部臭棋,失去了利用价值,死期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