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被国家地理翻牌了!西湖边的重头戏要来了!不少人每天催更…

都市快报橙柿互动 2024-11-21 09:18:32

今天,杭州人的朋友圈被一段视频刷屏了!中国国家地理视频号发布了一条关于杭州北山街的视频,引得网友纷纷点赞。有网友说:“很急,需要立马赶去杭州一趟!”

每当进入11月中下旬,不少杭州的小伙伴就在惦记一件事:北山街的梧桐啥时候变黄?社交媒体上,也能看到不少人每日“催更”:“还是绿色”“由绿转黄了”“只有部分变黄,还没有全黄”……

对杭州人来说,北山街的梧桐和西湖的荷花一样,是季节变换中不可缺少的一道风景线,也是心底最浪漫的那抹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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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街的梧桐,秋天时最好看

因背靠宝石山,面朝西湖,向阳,北山街的秋天比南山路成熟得更早些。都说向阳花木易为春,北山街是向阳梧桐早入秋。

秋天的北山街,从宝石山的层层秋林到北山街的梧桐、西湖的残荷,自上而下,秋意层层叠叠。人坐树下,如坐一幅画里。

摄/停香

立秋这一日,第一片黄叶落下,这是秋天递给北山街的一封信。一叶落,天下秋。

若在南宋,皇宫里会特意栽一棵梧桐,就为收这封来自秋天的信笺。收后,不必拆封,拿一把小剪刀,剪出一朵黄花模样,插鬓边出去走一圈。看到的人们都读懂:秋天来了。于是,更多人去捡落叶,插两鬓。北山街,人影幢幢,秋色满头。

摄/望湖樓醉書生(往年图)

沿北山街,沿西湖曲折的湖岸线,去读一树一树的秋天,很惬意。李后主说“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北山街的秋色是锁不住的。

读了梧桐的秋色,面朝西湖,更要读一读残荷的秋色。在西湖赏荷,不一定要去曲院风荷。出钱塘门,沿北山街往西,六公园,断桥,孤山北,一路种养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荷。北山街的荷花是被围养的,围一圈木桩,拉一圈绳索。若不圈着,不用几年它们会开满整个西湖。这是不被允许的。

只有荷,没有湖,不像一幅画的审美。中国画的审美讲求留白。只这几处已经够看。李义山“留得残荷听雨声”,空白得恰到好处,有很好的秋意。秋天,下点小雨更好。梧桐兼细雨,残荷奏雨声,北山街就不只是一幅画,更像一首诗了。

在北山街行走,很容易走进一种古老的诗意,迷失在一首诗的意境里:“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三千年前,《诗经·大雅》的梧桐树上,有凤凰清亮的鸣叫。“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唐朝诗人虞世南笔下那只知了,在梧桐上发出高而远的浩叹。

摄/蒋彤侃

很容易想起千年前杭城的老市长白居易。“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是他成就了这个湖、这条街。在北山街东,梧桐叶掩映下有一个圣塘闸亭,亭上“钱塘湖石记”,铭刻下他成就此湖的印迹。唐长庆四年(824年),五十多岁的白居易奉诏惜别杭城。临行之际,闻讯赶来的百姓扶老携幼,箪食壶浆,倾城为他送行。圣塘闸边,一组“惜别白公”铜雕,定格那一个动人的瞬间。一千年不曾改变。

苏东坡比他晚来一百多年。宋代费衮在《梁溪漫志》中记载有“苏东坡西湖了官事”一则。据说苏东坡镇守杭州时,有一次游西湖,他令旌旗导从出钱塘门,自己则与一两个随从于涌金门泛舟而去。到普安院吃饭,然后徜徉于灵隐、天竺间。苏东坡随身带着公文,到冷泉亭时就坐下来据案剖决,“落笔如风雨,分争辩讼谈笑而办。已乃与僚吏剧饮,薄晚则乘马以归,夹道灯火纵观太守。”

望湖楼在北山街二号,始建于北宋乾德五年,隔着梧桐的枝枝叶叶望过去,也像一首诗。孤云草舍、留馀草堂、秋水山庄、新新饭店、黄宾虹旧居、林风眠旧居、蒋经国旧居、望湖楼、春润庐、王庄、穗庐……一路过去,每一幢楼阁就是一树枝繁叶茂的人文史。

连一介武夫钱镠也难免诗兴大发,遥寄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摄/江南君z(往年图)

北山街,是一种出发,亦是一种归来。走在北山街上,脚步难免小心翼翼,怕惊醒时间深处的一首诗。

在北山街,做棵梧桐不容易

一百年前它们被栽入北山街,命运就此注定。在乡野,梧桐可以随机生长;在北山街,它就要长成一棵合格的行道树。它抽枝,不能太低,太低的枝条会挡住马车,会挂住行人的帽子,会被砍去;也不能长太直,不能一直往上蹿个子,不长树荫。

一棵合格的行道树既要长个子,也要挡太阳。在合适的高度,把枝条往南伸,为行人遮阴凉;往北伸,为车马投一片斑驳树荫。

如今,一百多年过去,当年的梧桐苗都长成两人环抱的老梧桐。它们构成了一样的春色,一样的夏荫,在一样的时间入秋;冬日,一起脱去秋叶,修去枝丫,站成冬季里的另一种景观。年年如此,不同的是树下经过的人。

摄/果然聪

大暑日,我走在北山街上,沿着西湖向西,去二公祠拜望苏东坡、白居易。街边十步一树,树荫匝地。

苏东坡写:“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又写“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苏东坡的梧桐是不一样的梧桐,是“疏桐”,挂着“缺月”。即便被贬,仍有其不可弯折的倔强与高贵,“拣尽寒枝不肯栖”。胸中有万卷诗书,笔下无一点凡尘。

白居易写“秋庭不扫携藤杖,闲踏梧桐黄叶行”时,他有一棵悠闲的梧桐。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晚年的李清照住西湖边的清波门外,形单影只,一个人,寻寻觅觅。她的这棵梧桐,每次读到都让人心头忽然一痛。

一个诗人,一种意象梧桐。不一样的诗人眼里有不一样的梧桐。

摄/遗落森林-630

北山街的梧桐,整齐,浓绿。我行走树荫下,枝头一声乌鸫,一声百灵,偶尔又一声绣眼,不清楚它们吟诵的是哪一位诗人的哪一首诗。

站在时间深处,北山街的梧桐脚下是一米见方的树坑。四周,是侧石,是路基,树根隆起。植物学家说:一棵树,有多大的树冠就有多大的根系。如果把地平面视作镜面,一棵树的树冠与根系,就像照镜子。折叠一棵树,地上、地下,应刚好重叠。那是理想的状态。

摄/探路小明

北山街的梧桐,用一米见方的生长地为北山街撑出了数百平方米的荫凉。这是一种不成比例的回馈。我站在树荫下,与夏天隔了一个树冠的距离,成为两个世界。

这是一棵好树,为盛夏的北山街遮阳,到冬日,又把阳光还给每一位游客。时间,让一棵梧桐苗终于长成一首诗,一幅画,一棵合格的行道树。

没有梧桐,北山街会是什么样

有人说:三四月梧桐开花会飘絮,四五月悬铃开裂时也会飘絮,会让人过敏,让鼻炎患者加重症状。应该换个树种。银杏、枫树、香樟、垂柳……各种建议。也有人不建议换。

一百年过去,北山街已经习惯梧桐。它站在那里一百年,它就是北山街无可替代的一个部分。我认识的北山街就是两边站着一棵一棵老梧桐的北山街。没有它们,北山街就不是北山街。我一边行走,一边想象两边站着银杏苗、枫树苗、香樟苗、垂柳苗的北山街会是什么模样。

人知道这些是悬铃木,是法国梧桐,不是《诗经》里的青桐,但没人较真;人只较真梧桐的飞絮,到底要不要换。若真要换,把这几百棵老梧桐换去哪里?没人想过。路边一米见方的地都不让站,还能站哪里?都说“人挪活,树挪死”,老树挪了更容易死。若换,留给它的只有死亡。

摄/果然聪

一棵树的死亡之路会比一个人复杂些。一棵树要是死在荒郊野外,它倒下时并不会完全停止呼吸,在很长一段时间它还会静静地抽一些细枝,长一些小叶,证明自己还活着。即便不再抽枝长叶,它的身上还会长出蘑菇、野草、蕨类、苔藓,会住进田鼠、野兔、蚂蚁、稚鸡,它会用它的肉身滋养新的一轮生长。

北山街的梧桐应该没这个机会,若被替换,会被砍尽枝丫,砍断根须,成为一段木头。这段粗大的木头不会被视作一棵树,它会被肢解成为板材,做成一张桌子或者别的什么。没人会想到这是一棵梧桐,它曾经是北山街的风情,遮过荫,挡过阳,递送过秋天的信。

摄/断桥里尔

我一路行走,一路感伤:真不建议换!人若喜欢一条鱼的美味,自然不会拒绝鱼肉里那一根鱼刺。

清朝袁枚是个妙人,喜食西湖醋搂鱼,喜食钱塘江刀鱼。他在《随园食单》中提到“刀鱼二法”:“刀鱼用蜜酒酿、清酱放盘中,如鲥鱼法蒸之最佳。不必加水。如嫌刺多,则将极快刀刮取鱼片,用钳抽去其刺。用火腿汤、鸡汤、笋汤煨之,鲜妙绝伦。”

想吃鱼,怕鱼刺,就先用钳子一根一根抽去其刺。刀鱼刺极细,极多,多如牛毛。袁枚说,可以“用钳去其刺”。

和怕鱼刺比,我更怕麻烦。若不接受它的刺,倒不如索性不吃。人喜欢一棵树的四季风景,却不接受它的飘絮。喜欢梧桐的诗人无法用一首诗说服他,打败他。诗歌可以坚定地穿越时间的河流,几百年,上千年。但此刻,诗歌有心无力,它无法改变世俗的眼光。

让梧桐成为一棵好的行道树

专家说:不是只有杭州和北山街,地球上许多国家、许多城市的马路边都站着法国梧桐。只要减少飘絮,梧桐树还是一棵好的行道树。

于是就想办法。开春前,尽量把枝丫剪干净些,少发点芽,少开点花。三四月开了花,四五月,果毛开裂,就用高射程喷雾机,喷出强劲的风与雾,提前吹落花粉和果毛。喷雾机这种大型的作业都是起早落夜,不影响市民游客。

一路喷射,效果明显。为了让梧桐尽可能不结果,可以打一种叫“悬铃散”的药,抑制花芽分化,减少花,亦减少果。一般也在夜间作业,悄悄地喷洒。

更新的办法是注射飞絮抑制剂。准备一个大针筒,用针以四十五度角刺入树身,至木质部,通过树的导管把药液输送至枝头、树叶。试验之后,发现效果很好,开花、结果数量大幅减少,平均减少百分之九十,甚至全株无果。而梧桐的长势良好,未受影响,没什么副作用,可以慢慢推广。

正常生长,一棵十年树龄的悬铃木大约可结四百个球果,每个球果约一千粒种子,若落在合适的土壤,发芽率为10%-20%,一年生育起码可以有四万个后代。北山街百年的悬铃木一年可孕种数十万,被吹一些,被打一些,剩下一些随风而落。落在湖水,落在马路,被打捞,被清扫。终于逃过打捞和清扫的,亦无法在柔软的西湖水和坚硬的柏油路发芽生长。

摄/果然聪

经专家的建议、管理方的努力,北山街的梧桐终于能在一平方米的树坑里继续流转大同小异的四季,继续画那一圈一圈大同小异的年轮。

“庭前落尽梧桐,水边开彻芙蓉。解与诗人意同。辞柯霜叶,飞来就我题红。”词人朱庭玉没什么名气,但不影响我喜欢这首《天净沙·秋》。一边落尽梧桐,一边开彻芙蓉,像北山街的梧桐,西湖边的荷花。

我喜欢“辞柯霜叶”,喜欢把每一片红叶都题遍的诗意。

人与人、人与树都要友好相处

去看苏东坡,看白乐天,一定要沿北山街,过苏小小墓,走西泠桥,经孤山路。老梧桐一路相伴,夏日阴凉,秋季热烈。

一树一树梧桐,一层一层落叶。若化身乌鸫鸟,从空中俯瞰,这一幅油画里,有梵高粗犷的笔意,色彩丰富,精神明亮。一片落叶照亮整个秋天。

我拍拍这棵,摸摸那棵:不容易!人与一棵树和谐相处,就是一幅美好的画。给一棵树留一条活路,也是人给自己留条活路。人与树,人与人,总要留些余地,留条活路。

摄/遗落森林-630

我走得太慢,到得太迟,白苏二公祠关门,未遇。

那就继续走。路过“暗光精酿咖啡”。白天咖啡店,晚上是小酒吧;白天清醒,夜晚沉醉。像一个重叠的矛盾的诗人。我进去喝了三杯,自己和自己干杯。陶庵称“三大白”。酒是好东西,三杯下肚,心中的起伏、不和谐和焦虑就抹平了,自己和自己就能友好相处。

友好相处多好,就像梧桐树和北山街的友好相处。

杭城的每一道风景线

都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与独特的自然之美

西湖的荷花,以其清雅脱俗之姿

成为了夏日杭城最为动人的风景画

北山街的梧桐

则以四季不断变换的色彩

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不少浪漫和诗意

你逛过秋天的北山街吗?

杭城的浪漫秋冬景色里

你最期盼的是哪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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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图/叶丛

封面图片/停香

编辑/李胜男

责编/曹姣娜、谢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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