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1997 年,已近半百的耿保国做出惊人之举。他全然不顾家人劝阻,竭力四处奔波筹得百万巨资,只为那占地三千余平米的明清古宅。此后,他竟将自己大半生的岁月倾付于这座老宅的精心修缮之中。想当年,那高额资金的艰难筹措,古宅背后的历史韵味,都令人遐想。如今二十余载已过,耿保国与那老宅究竟历经怎样的变迁? 1997年,平遥古城一个普通的拍卖会上,48岁的耿保国站在人群中,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冀家大院。这座建于明末清初的古宅,承载着400多年的历史,然而此刻却破败不堪。 冀家大院,位于书院街葫芦肚巷,占地3000多平米,拥有70多间房屋。它的主人曾是“日升昌”票号掌柜冀玉岗,而如今,这座宅子成为拍卖场上的“弃子”,无人愿意接手。大院的墙壁剥落,木梁腐朽,杂草丛生,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起拍价是100万元。在1997年,这是一笔巨款,更何况要花费更多资金进行修缮。人们纷纷摇头,感慨这简直是一个无底洞。然而,耿保国的心中,却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热望。他知道,这是一个挑战,但更是一个机会。 耿保国是一位推光漆器大师。从15岁起,他就在平遥推光漆器厂工作,师从漆艺大师薛生金。他深知文化的意义,也对古宅的价值有着独到的理解。他坚定地认为,这座古宅并不仅仅是建筑,更是一段历史。 面对100万元的高额拍卖价,耿保国并未犹豫。他将家中所有积蓄拿了出来,又四处向亲朋好友借款,甚至变卖家中值钱物品。经过多番努力,他终于凑够了资金。尽管家人强烈反对,他还是拍下了这座破旧的宅子。 家人的反对并非没有道理。妻子和两个儿子质问他:“这宅子破成这样,光修缮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你是不是疯了?”而耿保国心里清楚,这不仅是为了买一座宅子,更是为了保护一段文化。他坚定地告诉家人:“我愿意赌这一把。” 然而,当他真正接手古宅时,才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得更糟。屋顶的瓦片破损严重,部分房间早已坍塌,青苔爬满了墙壁。每一个角落都诉说着岁月的侵蚀。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让这座宅子重现光辉。 修缮工作随即开始。为了最大程度保留古宅的原貌,耿保国开始查阅平遥地方志和古建筑文献。他甚至带着大儿子,走遍全国的古城,观察学习其他古宅的建筑风格。回到平遥后,他开始自己绘制修复图纸,规划每一个细节。 修缮的难题接踵而至。材料是第一大难题,耿保国必须找到符合明清风格的砖瓦、石料、木雕构件。他几乎跑遍了平遥及周边村镇,逐一收集老物件,只为让修复的每一部分都符合历史原貌。他亲自参与每一个步骤,从榫卯结构的修复到瓦片的铺设,每一项都力求完美。 资金不足是另一大难题。为了筹集资金,他带着两个儿子一同制作推光漆器,将收入全部投入修缮。他还在古宅中开了一间小店,出售漆器工艺品,以弥补资金缺口。为了节省开支,他和家人放弃了许多生活上的享受,将所有精力投入到修复中。 修缮工作并非一蹴而就。从1997年到2007年的十年间,耿保国完成了古宅的土建与木结构维修。接下来的十年,他又投入到装饰与细节修复之中。雕花门窗被重新雕刻,破损的墙壁被修补,门楼在他的努力下重现威严。 修缮过程中,他将自己毕生的漆艺融入其中。每一扇窗棂、每一个梁柱,都闪耀着推光漆器的光泽。浑漆斋大院逐渐成为一座漆艺与建筑融合的艺术馆。游客们慕名而来,不仅为古宅的恢宏叹服,更为漆艺的精美感到惊艳。 随着平遥古城申遗成功,浑漆斋大院的价值逐渐显现。原本被人视为“无底洞”的古宅,如今估值已超亿元。许多人劝耿保国将其改为民宿,以赚取更多收入。他却笑着拒绝:“这座宅子是历史的见证,不是商业的工具。” 如今的浑漆斋大院,是平遥古城中一颗耀眼的明珠。它不仅保留了明清时期的建筑风貌,还成为了平遥漆艺的重要展示平台。院中的每一块砖瓦,都凝聚着耿保国和家人的心血。 修复古宅的过程,也是耿保国与家人共同成长的过程。 起初反对的妻子和儿子,后来也被他的执着感动。他们一起学习修缮知识,一起动手打造院落。在父亲的影响下,两个儿子也对推光漆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逐渐掌握了这门技艺。 耿保国常说:“人的一生,总该做一件有意义的事,留一点痕迹。”他用二十多年的坚持,将一座濒临坍塌的古宅,变成了文化的瑰宝。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成就,更是传统文化的延续。 如今,古稀之年的耿保国,依然每天在院子里打理花草,在工作室里研究漆艺。他的两个儿子则开始帮助他打理院落,接过这份传承的责任。他们一家,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段厚重的历史。 浑漆斋大院,不仅是一座建筑,更是一段文化记忆的缩影。耿保国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历史的价值,不仅在于被保存,更在于被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