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潘玉良辞世,安息于巴黎的蒙巴纳斯墓园。她陪伴在侧的并非她挚爱的丈夫潘赞化,而是生前曾赠予她20美金的中餐馆老板。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究竟是什么让她选择与这位老板共归于土? 信源:石楠著,珠海出版社,《画魂:潘玉良传》,2000,01 潘玉良,原姓张,幼年便命运多舛。一岁丧父,八岁丧母,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击垮了这个年幼的孩子。 孤寂无依的她,不得已投靠至亲,曾寄望于此能获得一点儿温暖,怎料,噩梦才刚刚开始。 沉迷赌博的舅父很快耗尽了家产,终而将罪恶之手伸向了年仅十四岁的少女,为了微薄的银两,把她卖到了芜湖的怡春院,一个吸噬青春与梦想的魔窟。 在这个残酷的地方,潘玉良开始了她漫长而黑暗的青楼生活。然而她并未屈从于命运的摆布。 她拒不接待客人,屡次尝试逃离这个牢笼,甚至采取了自伤、自尽的激烈方式来表达对自由的渴望。鸨母看她性格刚烈,又担忧真出了人命损坏了生意,于是让她充当了歌女。 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潘玉良已是花容月貌。她始终秉承“只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在这片泥沼中保持内心清白,期盼有一日能被人从这泥潭中拯救出来。 这段经历在她心中刻下了深刻的痕迹,也磨练了她顽强不屈的意志,为她日后的艺术追求铺下了底色。 1910年,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这一年,新上任的海关监督潘赞化抵达芜湖,潘玉良恰巧被选中在他的欢迎宴会上献唱。 一曲《卜算子》唱得如泣如诉,直扣人心弦,潘赞化被深深打动,见潘赞化对潘玉良青睐有加,当晚便安排她去侍奉潘赞化。 潘赞化深谙青楼的黑暗面,清楚拒绝可能会给潘玉良带来更大的苦痛。他机敏地留下了她,却没有让她侍寝,而是邀请她次日一同游园赏景。 在公园中,两人促膝长谈。潘赞化被潘玉良对知识与自由的热望所触动,而潘玉良也感受到了潘赞化的慈悲与真挚。她向潘赞化坦露了自己悲惨的过往,并哀求他能带自己离开。 潘赞化深受感动,承诺将考虑她的请求。一周之后,潘赞化带着赎金前往怡春院,为潘玉良赎身。 重新获得自由的潘玉良对潘赞化感激不尽。她随他来到上海,并改用“潘”姓,以此表达对这位救命恩人的谢意。 “潘玉良”这个名字,象征着她人生的一个新起点。 潘赞化不仅给予她经济上的援助,更在精神上支持与鼓舞她,为她实现艺术梦想铺平了道路。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拯救,还是一场精神层面的再生。 在上海的某个偶然瞬间,潘玉良有幸与邻居洪野先生相识,这位当地知名的画家。潘玉良被洪野先生的艺术作品所深深吸引,怀着热望请求他指导自己的绘画。 洪野先生起初并未对她寄予厚望,但潘玉良展现出的艺术天赋和毅力很快让他改变了主意,深受感动的他决定收她为徒。 在洪野先生的精心指导下,潘玉良的艺术造诣迅速提高。 1918年,得洪野先生鼓励,潘玉良决意报考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虽然她的入学考试成绩合格,但因出身问题遭到学校拒绝。洪野先生闻讯后,即刻前往学校据理力争,最终促使学校破例接纳她。 在学院里,潘玉良有幸遇见了改变她命运的另一位关键人物——校长刘海粟。 刘海粟注意到她对西洋画的浓厚兴趣,并主动提供帮助,让她有机会赴巴黎国立美术学校深造。 这一求学路虽然布满荆棘,但她怀着坚定的信念从未言弃。她战胜了出身所带来的社会歧视和偏见,凭借着天赋和坚韧不拔的努力一步步走向艺术殿堂。 在巴黎潘玉良仿佛找到了艺术的海洋,她吸收了西画和雕塑的精髓,艺术修养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她的画展、作品发布逐渐使她在艺术界脱颖而出。抗日战争爆发后,潘玉良渴望回到祖国,但战火纷飞使她无法成行。 战事后,由于工作和其他原因,回国的计划屡次推迟,国内政治气候多变,恩师刘海粟遭受政治迫害,丈夫潘赞化过世,使她只能继续留在法国。 巨大的家庭变故让她悲痛不已,然而她将悲痛化为创作的原动力,在艺术创作中找到了慰藉。 在巴黎,尽管潘玉良的生活并不宽裕,但她得到了朋友如王守义的扶持。 王守义不仅在经济上援助,还给予她精神支柱,陪伴她度过了暮年的艰难时光。 1977年,潘玉良在巴黎与世长辞。临终之际,她留下最后的心愿,期望自己的骨灰能回归故土,与丈夫潘赞化合葬,并让潘赞化的后人保存他们的结婚项链。 潘玉良的一生是与命运抗争的一生,也是艺术升华的一生。她从一个被命运抛弃的青楼女子,蜕变为一位享誉国际的艺术家。她的作品不仅展现了精湛的技艺,更体现了她不屈的意志和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祖国和亲人的深切思念。 她用自己的画笔,记录了那个时代的印记,也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艺术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