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在中国历史上找出一件以一己之力流毒千年,并且深刻拉低了后世基本道德底线的事件,发生在公元249年的“正始之变”大概率是能排得上前三,甚至于冲一冲榜首都有可能的。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在三国时期人均寿命只有26岁的时代,会有司马懿这样一个活了73岁的人,在自己临死前三年,发动一场政变,而且这场政变还彻底突破了以往底线。 什么底线呢?那就是把约定的誓言当做手段,进而对已经投降的对手采取了无底线的杀戮。 没错,说的就是“洛水之誓”。 其实政治斗争,讲究一个“你死我活”,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问题,距离三国时代太早的春秋战国就不谈了,哪怕是西汉也有汉宣帝诛杀霍光满门,东汉也同样有汉和帝诛杀窦宪、汉桓帝诛杀梁冀。 可不管是霍光、窦宪还是梁冀,他们和他们的家族之间,跟皇帝都是不死不休的状态,没有表现出想要投降或者主动认输的想法,皇帝跟他们的敌对关系是自始至终的。 是的,“杀降不祥”,从来就不止存在于战场上,更是存在于政治斗争中,对方如果表现出了明确投降的态度,作为占据优势的胜利方,至少要保全对方的生命。 这才是“正始之变”前,中国政治的基础价值观,也就是“适可而止”。 这方面并非没有先例,就比如司马懿的“洛水之誓”,他最开始学习的前辈是谁呢?就是东汉的光武帝刘秀。 当年刘秀统一天下的过程中,打到了洛阳城下,此时洛阳城的守将,正是更始帝刘玄手下的大将朱鲔,其实朱鲔这个人能力很强,洛阳城在他的守卫下固若金汤。 刘秀眼见打不下洛阳城,就想要想办法招降朱鲔,但这个时候他自己心里有一道坎过不去,那就是当年自己的哥哥刘縯,就是被更始帝刘玄派朱鲔杀害的。 而且哪怕刘秀自己说这件事翻篇了,朱鲔会不会相信呢?毕竟那是杀兄之仇,投降了以后对方翻脸不认怎么办呢? 于是刘秀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公开祭祀洛水,指着洛水发誓,只要朱鲔投降,就绝对不会追究朱鲔的责任,必将会善待他,朱鲔听完刘秀的话,才决定投降,而刘秀也遵守了誓言。 反观司马懿,也是指着洛水对曹爽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只有曹爽放弃权力,也不会对他斩草除根,有刘秀的前车之鉴在,曹爽自然也就相信了。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转过头来曹爽就被夷三族,所有沾亲带故的亲戚朋友几千人被司马懿杀害,因为刘秀建立起的“洛水之誓”,权威性成了屁话。 当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司马家的西晋建国不到半个世纪就遭遇了八王之乱,后来被外族消灭掉,算是司马懿当年指洛水放屁的报应。 可司马懿这个行为的影响之坏,连累了后世无数人,比如唐朝名将李靖,年老的时候就被李世民怀疑可能会学习司马懿,影响李治的皇位,不得不抱病出征,自证清白。 明朝的开国功臣李善长,更是因为寿极则辱,活了七十多岁还被朱元璋怀疑,可能会在自己去世后模仿司马懿架空朱允炆,最终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司马懿的“洛水之誓”破坏了基本的政治信任和约定俗成的规矩,让后世的很多人都因此倒了大霉,功臣和君主间能共患难,不能共安乐,实在是很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