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杀鱼贩女儿，就因为我无意间救了一个小乞丐。
等他找来时，我正在杀鱼，洗鱼的水泼了他一身，他也不恼。
他这个死心眼坚持要娶我为正妻，要不他就磕头磕死在沈家祠堂。
他宁可与他那青梅竹马毁了婚约，也要与我在一起。
成婚两年后，他就想休了我。
第二天，他目光温柔地牵着那个青梅竹马进了府，我在菜市口杀了十年的鱼，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1.
“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沈公子？我救的人多了，真的就不差你这么一个！”
这是他来的第十次了，我杀鱼赚钱给自己买个小房子才是我毕生追求，像沈安之这种公子哥我见多了。无非就是一开始图个新鲜，等到手了之后又会将女子抛弃。
因为娘亲就是被人给骗走的，那个公子哥儿见色起意哄骗我娘跟他私奔，之后家里人不愿他俩在一起就伙同他人棒打鸳鸯。
因为富家少爷的日子过多了，他受不了没钱的日子。
将娘亲转手就被负心人卖进了青楼卖唱，娘亲怀了我，就成了楼里最不值钱的。
最后生了我后，娘亲就开始接客，那个富家少爷拿着卖我娘的钱来青楼消遣。
只为我喊了一声爹，就被他府上的家丁打个半死，连带着娘也被打死了。
拿块破席子卷了被人扔去了山里喂狼，临死前娘亲让我以后莫要信男人的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记住了，娘。”
老鸨本想留着我继续当摇钱树，她嗑着瓜子说我长开了应当是个美人。
但我是个不认输的，知道自己吃了葡萄就会长小红疹子。
发了疯似的去花魁姐姐房里拿了半盘子葡萄狂塞了满满一口，若是不这样做，不然的话我随时都会可能像暗巷子的野花一样随意被人践踏。
老吕时常会来青楼送鱼，因为嘴甜又会哄人开心，我时常能从老吕那吃些最新鲜肥美的鱼脍，我正被老鸨追着打。
我躲到了老吕的后边，他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多少能护着我点。
“妈妈别气坏了身子，这丫头身上可长得是能传人的，误了您的生意就不好了。”老鸨林娘一听这话理糙画不糙，就答应十两银子将我卖给了老吕。
“丫头，你咋想出这么个法子，万一被发现了没人帮你兜着可咋办？”
“老吕，那日你将鱼比做人，我不想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算没赌对我也要给自己挣出一片天来。”
从那以后我成了老吕的女儿，取名吕鱼。
大家都叫我麻子姑娘，因为我收拾鱼的手艺不错，加上鱼片汤做的还行。也有不少老饕前来捧场，脸上的麻子都是我化出来的，大家也不会我长相丑陋而嫌弃我。
没想到这天，下雨快收摊了，沈安之撑着伞走了过来。
“你可让我好找。”眼若星辰、玉冠白衣，广袖卷起一股子寒梅清香，他刻意将伞偏向我这一边，自己左肩却打湿了。
我推开他的伞，仍旧干着自己的事，“公子男女有别，你若是想喝鱼片汤，我便晚些收摊。”
“好，那便来两碗。”他听出了我言语间的拒绝，就顺势提出自己想喝汤。
等我汤做好端了上来，他早已经不见人影。
我只是笑笑，没想到还是跑单了。
想端走汤碗又瞧见他领了两个穿着破烂的小孩过来，那两个小孩眼窝深陷身板又瘦弱，吃相极快饿了挺久。
看来他也是个善人，让那两小孩也能吃饱喝足去睡了。
2.
“吕鱼，我明日再来寻你。”他将钱放在桌上，还压着一张纸条。
我看见了纸条，无非就是那些你救我一命必当以身相许之类的话，我将纸条撕了个粉碎往风中一扬。
这样的话骗骗小孩还行，骗我还是死了那条心。
自己继续推着小板车回家，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女主角。
我只是这本小说里身世悲惨的女配，按理来说我应当是跟沈安之毫无交集，他喜欢的分明是菜市口的杀猪匠女儿才是？
总之最后他终究不会跟我在一起，他每日都会雷打不动地在我这买一碗鱼片汤，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上午。
“鱼儿，你是个大姑娘了，爹没啥给你的。这些年攒了些钱给你买了个小金镯子，要是觉得那许家公子还行就凑合当个正头娘子比你抛头露面当个杀鱼贩强。”老吕也这样劝我，可我真的对那小子一点想法都没有。
直到我听到他为了我忤逆他那老爹爹，差点半条命都搭在祠堂里。
一个雨天他淋湿了跑来找我，是老吕开的门他一脸开心地告诉我家里同意我与他的婚事了。
第三十九次，我终于是应下来了这门婚事。
我只为了一颗老山参，为了能救老吕的命。
“你从未叫过我一声爹，大抵你还是想认祖归宗的，鱼儿为了我你不值得呀！要不我豁出命来帮你把这门婚事给退了？”
“不用，老吕，就当全了你的养育之恩。”我哭嫁哭到上了轿子眼泪一擦，就开始笑了起来。
其实我听到了老吕和沈安之的谈话，“我那闺女是个面冷心软的，到时候你再这样那样……”
总之等我再去寻那两个小孩的时候，小乞丐说当天吃饱回来的两个早就口吐白沫死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娶我也不过是觉着我救了他一命。所以才学话本中的才子佳人以身相许，不过就是想圆了他一个梦。
一句“宁做寒门妻，不为豪门妾”从此让他上了心，从此就开始注意到我。
最后也的确被他给打动了，当然是我还未知道他是个伪君子，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之前。
他也如之前发的誓言娶我为妻，旁人都羡慕我是麻雀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我也是有私心的，比起整日抛头露面杀鱼为了几两银钱的生计发愁，我也羡慕那些满头珠翠的大小姐。
她们有的选，可我没的选。
下半辈子下下辈子我就只能做个杀鱼小贩了，我的儿女们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3.
直到遇见沈安之，他看破偏见说要娶我。
爹爹也同意这桩婚事，成了亲后他对我很好，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他都会帮我买来。
花无百日红，后来我总感觉他变了，不像以前那样跟婆母斗嘴会护着我，每日总会嫌弃我只会在厨房忙活。就只会杀鱼做饭，大家闺秀都会绣个手帕给夫君做个护膝都不会。
让他在兄弟面前丢了脸，失了颜面。
丫鬟小桃偷偷告诉我：“夫人，郎君去了你爱的点心铺子给别的女子买了合心酥。他恐怕……”小桃领我去了，见他殷勤周到扶着那青梅竹马董瑶瑶下了马车。
“我是猪油蒙了心，美色迷了眼。到头来我才觉得瑶瑶你是最好的，端庄优雅又落落大方，比那个粗鄙的杀鱼农妇好多了。”
“夫人，需不需要我上去给那女子一点教训？”
“不用，小桃，看着就好。不出三日，他就要娶美娇娘了，她只能做妾。”
小桃是个聪明的，她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流言蜚语漫天飞舞，都知晓那喜新厌旧的负心人是他。
我是他心心念念也要娶的，哪怕是自己不当富家少爷了。
如今弃我如敝履？当初也是他将自己头磕破了，执意说自己不愿娶他那两小无猜的青梅。
“我若是娶董瑶瑶那般无趣的女子，我宁愿削发出家当个和尚。”他把头磕的鲜血淋漓，此刻的我也被他说出来的这句话就像是刀子扎一样伤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鱼儿，我们俩还是和离的好，我们成亲许久尚无所出。是我有隐疾恐是活不长久，不耽误你这么好的姑娘，还是一纸和离书各自安好。”他装得深情大义，但背地里为了讨好那位青梅竹马说我粗鄙不堪。但我还是强忍着眼泪跟他周旋，我也转成深情不改、这辈子非他莫属。
他慌得不行，因为那董家嫁女儿决计不会为人妾室，所以就故意叫来婆母说我犯了七出之条。若是我肯松口乖乖就范，还能得到和离书日后也好另娶佳偶。不然等待我的就是一纸休书了，拿子嗣无所出来做文章。
我早就准备好了那日我们详细谈话的证词，也拿出来了他骗我重疾的抓药单子。
他要是认，那董家也是个狠角色，若是真知道自己嫁的是个病秧子肯定又会闹起来。
沈家见我身上有把柄，怕我乱拳打死老师傅将事由捅出去。她的宝贝儿子娶不了美娇娘就完了，当他目光温柔地牵着董瑶瑶时，全然不顾旁边的我。
她也心知肚明，不过还是要问我的身份，他却说了一句我是远方的表妹因夫君赶考陪同一起没地住就好心收留了。
“说的是，若是这孩子姓沈就更好了。”
“表妹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腹中......孩子怎么可能姓沈？”
他吓得脸都白了，和董家娘子闹的不欢而散。
“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作对？”外头就有了呼天抢地的哭声，我那好婆母将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领进门，张口闭口说我亲爹死了。
4.
“胆子不小，我爹爹自然是顾安，哪里是你嘴里说的那人。”
“你娘私相授受与男子不清不楚的，最后才得了脏病被老鸨丢进乱葬岗。早在花楼你就跟老吕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你是真父子还是……”这农妇李氏真是好毒的一张嘴，一开口就说我娘亲做些不正当的营生。
顺道也骂了我有样学样，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里里外外都骂了个遍，可是我不慌，咒我爹死的人想想也就只有春三娘了。
李氏不过也是她胡诌的一个名，我爹娘能在一起还是多亏她拉媒牵线，才落了这么个下场。
她没少在花楼里给我使绊子，就连我故意用毛笔画丑自己也是她告发的。我记得那晚饿着肚子还是举着冷水木桶跪了整整一晚上，娘亲不忍还是给了门外的大汉些甜头才肯让她进来给我一个冷掉的馒头。
依稀还记得塞了我一块小玉佩，也被这春三娘给抢走了。
我也不怵，直接了当地跟沈安之说自己还没有被休，就由着这身份不明的农妇在这泼脏水。污的可是沈家的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沈家媳妇被人泼脏水，自家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董家的那位你们觉得她也会听这流言，心甘情愿地嫁进来吗？”
“你腰间的玉佩还是趁我不备，偷来的，拿起来吧你！一个鸡鸣狗盗之徒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我这婆母出了名的内斗厉害，在她手底下这府中竟然没有一个姨娘，但她最注重门第名声。
一旦触及到沈家的名声她必定会掌嘴，我这几句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混账东西，原以为你是鱼姐的亲戚，没想到是个要污我沈家门楣的。赶紧拿着碎银子走，别掺和我们家的事！”敢情这春三娘就是来讹钱的，不过她很会察言观色。
这是她在花楼练就的本事，光看人穿着打扮言谈她就晓得客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他们的话，三两句话就被人套出来了。她知道我在这沈府里并不受人待见，这般贬低我就是想多讹点钱，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要被主人家给轰出去。
“就你沈家这样式的，拿几点碎银打发要饭的！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们不得安生！”
